第二百一十二章 敵至張掖，計出空城
相比於不事生產的匈奴，即便是大漢最為普通的一個村莊，在匈奴眼中其富庶程度都勝於單于王庭，因而搶奪劫掠時毫不留情，導致敦煌到張掖地帶上的村落縣城白骨曝野，入眼處儘是被燒毀的斷壁殘垣，糧食也被一掃而盡。
百姓沒了房舍，也沒有了食物，即便躲過了匈奴軍的屠殺，最終的結局也不會太好，很可能會凍死餓死在這嚴寒的北風之中，徒增遍地的屍骨。
沒有人會記得他們的存在，他們就如同被忽略的灰塵，淹沒在歷史的巨浪之中，以一串冰冷的數字記錄在史冊之上。
這便是百姓身處王朝末年的悲哀，受災者目前僅有身處於涼州的十數萬百姓，如此便將涼州變成了人間煉獄，可想而知，當戰爭規模擴大之後，百姓將有多慘。
匈奴入侵只是前菜，倘若亂世一起，整個天下都將加入這場亂局，死亡人數將呈幾何式增長，百姓流離失所，屍橫遍野，再現漢初時的那種荒涼景象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是誰也不想看到的，但此刻項明只能變向地用這些百姓當做盾牌，拖延匈奴到達張掖的時間，給自己的布置留下充足的餘地。
雖然有些不仁不義，但項明還是在心中感謝這些百姓為他們爭取了一些時間，讓匈奴兵放緩速度，畢竟百姓們的逃竄和反抗確實拖慢了匈奴進軍的速度，給項明爭取了足夠的布置戰場的時間。
張掖畢竟是河西走廊的主路線，而進攻酒泉的匈奴最終也要併入武威，到因此鐵木真親自領軍五萬進攻張掖，意圖打通河西走廊；另外一對只分出兩萬餘人，由速不台帶領，拿下酒泉，順帶劫掠酒泉附近的村莊城鎮。
當匈奴大軍出現在張掖城下的時候，距離他們攻克敦煌已經過了七天之久，項明在城頭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他們那種殘暴肅殺的氣息。
這不是通過訓練就能改變的，唯一的解釋，便是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精兵。
而五萬大軍整體氣質竟然都有所改變，可想而知，他們究竟殺戮了多少百姓，才能到達這種程度。
項明拳頭握緊，在空中頓了一下，最終還是鬆了開來。
他滿嘴鋼牙咯吱吱作響，表面上卻依舊是淡定冷漠，見匈奴騎兵逐漸迫近，慢慢戴上了烏金盤龍盔，單手提起天龍破城戟，傲然凝視著城下的五萬匈奴。
詭異的是，城頭之上除了他金甲紅袍的守衛之外，竟然沒有一名漢軍，另外城門大開，就像是舉城迎接匈奴一般。
城門之前的積雪也被清掃過，留下了一條康庄大道直通城內。
「停。」
鐵木真原本打算一鼓作氣直奔張掖城衝殺過去，卻沒有想到項明擺出了這種架勢，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呆在原地，深邃的目光盯著城頭的項明，不知對方在打什麼主意。
經過十數日的交戰，他也大概明白了敵軍敵將的作戰風格，戰鬥力驚人不說，還擅長使用各種謀略，讓他以絕對優勢對敵，卻處處吃虧。
對敵這些漢軍，讓他產生了一種有力打在棉花上的感覺，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讓他甚至有些厭惡和他們交戰。
在鐵木真短暫的二十餘年經歷之中，此時的漢軍是他遇到過的最為難纏的對手，甚至比阿提拉更甚，自己明明有著超出對方數倍的優勢，卻無法擊潰他們，還任憑他們給自己的進攻劫掠帶來阻礙。
這種無可奈何讓鐵木真恨不得立刻將項明等人誅殺在眼前，此時他看著城頭上項明的身影，心中早已沒有了收服對方的念頭。
一來是他心中清楚，這種級別的武將都會有專屬於自己的傲氣，己方名義上是匈奴民族，實際上已經不復那個與大漢平齊的草原狼族，幾乎有一半的地盤都被強勢崛起的鮮卑所吞併，更不要說，自己只有匈奴半數的話語權，以項明這種能力，寧可自立為王，也絕對不會屈居於他的麾下。
二來則是項明乃是斬殺博爾術的兇手，就算單純為後者報仇，鐵木真也與項明勢不兩立。
這兩點幾乎是鐵木真必殺項明的原因，這份殺戮的慾望，和殺阿提拉對等。
然而，儘管殺意難以克制，鐵木真還是沒有輕易地讓大軍發動進攻，而是停滯在城下，自己則想從對方臉上找到一點破綻，可是沒能成功。
項明面色如同一潭老水，無人能夠看出深淺。
鐵木真想了想，最終還是帶著一名譯者策馬上前，來到能夠聽到城上聲音的位置。
他看似手無寸鐵，可右手已經背後，緊握著自己的寶弓，左手也貼近腰間箭壺，倘若城上有進攻襲來，他便可以及時做出反應。
「敵將，是想明白了要獻城投降么？」
鐵木真是故意這麼說的，為的是讓項明露出一點破綻，而項明毫不上當，聲音一如既往地低沉：
「是與否，你進城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就真不怕我大軍進城殺你？」
鐵木真好奇於項明的淡定，開口問道。
「你可以進城試試，看看能不能殺某。」
「這……」
鐵木真開始猶豫了，若是未入侵大漢之前的他，必然會趁著城門大開的機會下令攻城，無論敵軍在城內有沒有埋伏，他大軍橫推，必定能夠解決問題。
然而漢軍用血與失敗告訴他，縱使手握絕對優勢，也不可妄而輕敵，一條看似普通的計策，要付出的，卻是成千上萬將士的性命。
所以，即便看上去城中沒人，他也不敢冒然進軍，只得灰溜溜地回到了本軍陣地。
項明見對方遠去，臉上神色沒有絲毫變化，依舊如同木雕泥塑一般站在原地，震懾著任何便城頭方向看的匈奴士兵。
那日在思索對敵策略的時候，他靈機一動，想到了那個危險與機會各佔一半的計策，並開始布置，到了現在，他有把握拖得一陣時間。
那麼這一條計策的名字也呼之欲出，便是空城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