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雪中布置,血色凄涼
「將軍,這……」
如此天氣,顯然搭建雲梯的損失會比進攻城門容易防禦許多,匈奴的進攻重點也明顯地放在了城門處。
他原本打算提議自己前去防禦雲梯那一側,讓主將在城門之上指揮要好一些,見到項明想要去雲梯側指揮,下意識地想要阻止。
「將軍此舉,另有深意,我們至於守住城門便可。」
李儒知曉項明的計劃,見袁紹此舉,連忙上前,手搭在對方肩頭,低聲解釋。
「那紹便期待將軍凱旋。」
聽完李儒的解釋,袁紹面色頓時一變,拱手對項明道。
項明擺擺手,向著城牆的另一頭走去,袁紹卻獃獃地站在原地,看著項明離去的背影。
這幾日,他深切地體會到了這個男人在戰場上的人格魅力。
無論是在匈奴攻城時的冷靜指揮,還是在需要他強大武力的時候果斷出擊,還有此時主動去防禦相對難守的城段,種種表現,都讓他極為嘆服。
論武力,是他所見過的最強武將,策馬衝殺從來都不會無功而返;論對戰場的掌控能力,無論是位高權重的大將軍何進,還是征戰一生經驗豐富的老將盧植,都比不上項明。
哪怕是古之霸王,也最多做到這種程度吧……
更不要說,對方還有寫出絕世詩詞的橫溢才華。
「假以時日,他也許真能重現古楚項家的輝煌,成為大漢頂尖世家。」
袁紹輕聲感嘆道,聲音中充斥的,也不知道是感嘆還是忌憚。
作為袁家的長子,袁紹也說不清這種情緒的究竟為何,項明若是崛起成為頂尖世家,勢必會對原本的頂級世家造成很大的衝擊,首當其衝的便是第一世家袁家,可以說,自己家族的利益損失很大。
不過,當今情勢,天子絕對不會再次發動黨錮,憑藉自己與項明的關係,若是能夠與對方聯手,在十年之後何進退出權力中心之後,甚至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掌控朝堂。
袁紹這樣想著,不知不覺中,野心從他心底逐漸蔓延。
「將軍?」
何進想入非非之中,被李儒叫醒,突然反應了過來,此地乃是戰場,不是思考這種事情的時候,搖搖頭將思緒清空,跟著李儒來到城門之上。
此刻,匈奴騎兵已經發動了衝鋒,如黑色洪流一般,距離城頭不到五百步。
敵軍僅剩一道未被封死的城門,一旦衝破,陽關便唾手可得,因此匈奴再次改變了戰術,沒有專門用箭矢壓制城頭的部隊,而是所有人按序一擁而上,在接近陽關的時候向城頭射出一支箭矢,隨即收弓取刀,進攻城門,然後向兩側分散迴轉,對城頭的壓制交給下一排接近的士兵。
這種戰術若能成型,對城門的攻擊將會是源源不斷的,就算漢軍傾盡所有去防守,能守住多長時間沒有人能夠估量,但絕對不會太長。
這場戰爭,終於到了最後的白熱化階段。
第一排的匈奴士兵已經張弓搭箭,看向城頭,神態兇惡,眼看就要射出箭矢。
突然,他們胯下戰馬彷彿受到什麼刺激一樣,齊齊人立而起,將他們摔在地上。
後排的匈奴戰馬躲閃不及,也一頭撞在前排的戰馬身上,順帶將地上的騎兵踩踏致死。有幾名驚險地躲過第二排戰馬的士兵,也被再後排的戰馬踐踏,還未至城下,匈奴騎兵便自己亂作一團。
黑色洪流,頓時土崩瓦解。
馬騰疲倦的面容在城頭浮現,見到此景,頓時露出了笑容。
開戰之前,項明便讓他在城門之外撒下鐵蒺藜,此時終於獲得了奇效,他也終於可以安心地回去休息。
鐵蒺藜,源於戰國,相傳乃是墨翟所創,乃是布防街道,城門等地帶的利器,軍隊駐營時,也常常在營區四周布設鐵蒺藜,以防敵軍夜襲。
其形狀為四根數寸長的鐵刺,擲在地上總會有一根鐵刺朝上,戰馬一旦踏上,便直接會穿透馬蹄,造成傷害。
而鐵蒺藜本來作用並沒有如此巨大,除非敵軍是夜晚襲營,否則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鐵蒺藜必定會暴露無疑,最多是花上一點時間清理,阻礙敵軍進攻尚可,若是想通過鐵蒺藜造成大量殺傷,那是做夢。
而匈奴兵力遠超漢軍,阻礙進攻這種舉動不但對於整個戰局產生不了多大影響,反而有可能會激怒對方,這也是此前項明沒有動用鐵蒺藜的原因,甚至並沒有將鐵蒺藜當做常規的戰略物資。
就算是李儒,在玉門關之時也沒有動用鐵蒺藜,所以陽關城內儲備的鐵蒺藜數量不少,但能夠獲得如此顯著的效果,還是要得益於此刻這極端惡劣的天氣。
滿天的飛雪,不僅僅阻擋了雙方的視線,帶來極低的溫度,更是將地上的鐵蒺藜全部覆蓋,只露出短短的尖刺。
若是平時,匈奴還可能發現地面的異樣,可在這種天氣下,非是楊機鐵木真這種視力極佳的存在,壓根就不可能在遠處發現鐵蒺藜的存在。
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敵軍還會在城外布置鐵蒺藜,衝鋒起來之後即便察覺到些許異常,已經為時已晚。
鋒利的鐵刺刺穿馬蹄,就算是久經訓練的戰馬,卻依舊不是人,沒有主觀上的意志,動物的本能讓它們做出對戰局極為不利的舉動,一時間,城下馬嘶人喊,亂作一團,衝鋒之勢直接停滯了下來。
原本項明以為陽關之內底牌盡出,沒想到大雪直接給他增添了一張底牌。
並且還是王牌!
「放箭!」
趁著這個機會,城上的袁紹立刻下令,漢軍弓箭手連忙射出手中箭矢,在他們身後,投石器也隨之運轉,一時間,匈奴死傷慘重。
「繼續放箭投石,殺了這些胡狗!」
見效果斐然,袁紹大喜,心中不禁又對項明多了幾分尊重。
此時看來,這邊的防禦頗為輕鬆,項明還讓自己來防守這裡。
即便是出身袁家,高傲不凡的自己,也對項明的為人感到由衷的佩服。
當第一名匈奴騎兵手中的馬刀砍在城門之上的時候,匈奴一方已經付出了沉重的代價,鮮血染紅了整片戰場,地面上的鐵蒺藜都已經被他們用血肉清空。
密密麻麻的屍體倒在雪地上,映襯出幾分血腥的凄涼。
這就是戰爭的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