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管亥下落，漢帝祭天
倘若不是他眼睛好使，也不會看出其中異常。
那張曼成之後披頭散髮的囚徒，哪裡是管亥，分明是一名長相相似的人罷了。
監斬的乃是長孫無忌，他現在乃是雒陽執金吾，秩比一千五百石，也算是大漢高官。
由於他並沒有同管亥直接交手，因此也看不出什麼破綻，此前和管亥對陣沙場的人都分別離開了雒陽，唯一就在雒陽的何進位高權重，又不可能在意這些瑣事，再加上劉宏對黃巾恨之入骨，匆匆審過之後便當眾問斬，倒是讓秦正成功地李代桃僵替換成了他人。
「如此說來，其他問斬的俘虜也不一定都是本人。」
項明暗暗想著，他能夠理解秦正的心思，換作是他，也會想盡辦法替換出幾個人才，若能勸服，又能為自己未來增添力量。
而他對秦正的人格魅力深信不疑，縱使這些人對張角再忠誠，對於秦正來說勸服他們只是時間問題。
可以想象，在今後的日子裡，管亥等人會隱姓埋名，跟隨秦正，在西域之地征戰四方，成為秦正麾下的一員悍將。
「可惜了……」
項明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他並非是為了管亥可惜，管亥勇猛歸勇猛，但比起他來還有所不足。當初他在蒙殄手中救下管亥的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管亥的弟弟管忠。
他知道自己在管忠心中必然沒有什麼大好形象，但至少管亥不是死在自己手中，管忠也不至於恨自己，這就有了招募管忠的可能。
然而，管亥若是沒有死，而是成為了秦正麾下，那麼管忠也大概率會投奔秦正，畢竟像諸葛三兄弟那樣同室操戈各為其主的情況並不多見，打仗親兄弟這句話乃是千古明言，管忠再次擇主的時候必然會考慮管亥的因素。
他為頂級人才又少了一個感到由衷可惜。
「算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天下人才無數，某就不信一個管忠未來能夠幫助秦正戰勝某！」
項明咬咬牙，目光之中帶著殺機。
「下次見面，某便會毫不留情！」
秦正不是張角，但凡到了他的麾下，無一不是忠心耿耿，這一點從王蒙兩家四百年隱忍曲折便可以看出。
「不想這些！」
項明將這些想法全部拋在腦後，這才想起還有要緊事做，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將黃巾高層斬首示眾只是一個前戲，接下來還有劉宏戰後祭天罪己一事，時間緊迫。
項明回到暫住的謁舍，換了一套大漢文臣服飾，他現在還沒有進入頌風閣，只能帶著楊機五人，自己找了個地方住下來，等待來自頌風閣的文書。
他現在乃是頌風閣持筆郎中，自然不可能穿成武將的樣子，他的一身甲胄被他放在房中，天龍破城戟也讓楊機藏了起來。
此時，他一襲儒袍，起身趕往城外，參加劉宏主持的祭天儀式。
雒水之畔，一座高台已經搭起，高台共三百八十七級，象徵著大漢三百八十七年的國祚，最頂端有一祭鼎，不比昔日大周九鼎，卻也是承載大漢無數次祭天的社稷之鼎。
祭鼎之前，有一案板，上面三牲皆備，五穀齊全，只不過正中還留了一個空位。
項明趕到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高台四周站滿了精神飽滿的甲士，何進一身戎裝，持劍立於高台次二級階上居左處，三公並排，站在右側。
在他們下首，文武百官皆身著朝服，依次站立。
頌風閣眾士不入文臣之列，站在高台之下，項明雖然沒有正是入閣，卻也加入其中，卻因為身高而鶴立雞群，引來無數好奇的目光。
項明也不以為意，好奇地打量著未來的一眾同僚，如果不是祭天不能說話，他早就左右閑聊開了。
由於是祭天儀式，圍觀的百姓都被眾士兵趕走，只留下相關人等，一時間，整個場地顯得無比肅穆。
午時將到，一列馬車咕嚕嚕地從城中駛來，一旁數百羽林騎兵護衛，正是劉宏的御輦。
他身穿黑紅色大裘，內著袞服，頭戴冠冕，十二旒叮噹作響，腰間插大圭，手持鎮圭，在張讓與趙忠的攙扶之下，緩緩登上了高台。
張讓與趙忠手中，分別拿著兩樣東西，張讓是一個木匣，趙忠則是一卷詔書。
當走到最後一級之時，張讓趙忠止住了腳步，讓劉宏獨自一人登上高台，緩緩轉過身來，背對雒水，俯視著大漢臣民。
這時，鼓樂齊鳴，象徵著午時已到，劉宏接過張讓遞過來的火把，投入祭鼎之中，烈火熊熊，產生的黑煙直衝九霄，象徵著上達天聽。
劉宏後退一步，雙手正持白玉鎮圭，輕輕放在案板之上，用手接過趙忠手中詔書，對著祭鼎長輯一禮，袍袖至地，高聲道：
「臣，大漢之皇帝劉氏名宏，此祭上蒼，望上蒼達意。」
一直以來皇帝都是以天子的身份自居，故而劉宏自稱為臣，對上蒼極為尊重與禮貌，如果劉宏做的話，勢必會受到重禮老儒的以死相諫。
在祭天這等禮儀上，大漢和大秦大周沒什麼兩樣，都是遵循繁瑣隆重的周禮，以表達對蒼天的尊敬。
「望上蒼達意！」
一眾文武隨著劉宏的話喊道，聲音扶搖直上，若真有上蒼，可能都會被這聲音驚動。
「茲有亂賊張角，不敬上蒼，妄言『蒼天已死，黃天當立』，舉起反漢，禍亂天下！」
劉宏慷慨激昂。
「得天之幸，我漢軍將士奮勇殺敵，終克黃巾於雒陽城下，斬敵張角於萬軍從中，剷除太平黃巾，揚大漢之威，傳蒼天之意！」
劉宏說著，將手中詔書丟入燃燒著的祭鼎，那用蜀錦寫成的詔書隨即化作一縷青煙，直達上蒼。
「臣獻上亂賊張角之首，願蒼天護我大漢，保我萬民，臣劉宏頓首！」
劉宏說著，回身接過張讓手中木匣，直接打開，取出放在其中的張角人頭，放在了案板那處空位上，隨即跪下來，對著祭鼎叩首。
這顆人頭顯然經過特殊處理，張角已死十日以上，此時竟沒有腐爛，依舊保持著當初被項明斬下的樣子。
「臣頓首！」
處在高台上的眾人見皇帝下跪叩首，連忙學著劉宏的樣子一起下跪，一時間密密麻麻跪倒一片。
項明有心不想跪，但耐不住全部都跪下叩首，於是他也跪了下來，做個表面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