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媛媛小聲嗯了一個音節,然後在劉岩出去后不久,笑了笑,從位置上走開,乘電梯上了樓。
章雨把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暗暗罵了一句,但這次江媛媛倒是很快就從樓上下來了,但卻沒有繼續工作,而是收拾好包后準備提前下班。
陳靜開玩笑般的問她去做什麼,江媛媛一撥頭髮,笑了笑說:「我得出去一趟,所以早一點下班了,你們忙你們的,回見。」
她說完,又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將手上的文件都交給了沈清吟:「清吟姐,這些文件就麻煩你做了。」
沈清吟說:「我手上也有挺多工作的,可能幫不了你。」
「不急,我可能要出去好幾天,你可以慢慢做。」她說罷,壓低聲音道:「清吟姐,我可能很快就要升職了,你現在幫我,我以後會好好報答你的。」
她的手落在沈清吟肩膀上,偷偷挑釁一笑,再說:「沒辦法,不管是在喬氏還是現在的鴻輝,我來的比你晚,可總是能壓你一頭,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呢?」
說罷,她心情明顯很好的出了這個部門,部門人皆以為她只是因為這次企劃案的原因得到了提拔,所以也沒多多說什麼。
本來還打算繼續各忙各的,但沈清吟在她走了后,像是:「真好,她這麼出差幾天,也當是放鬆了。」
她這話引起了辦公室其餘人的注意,有人跟她搭話:「出差?」
沈清吟說:「我看她都把桌上一些放著的必需品給全部帶走了,還有好些文件,隨便猜的。」她頓了頓,隨後又說:「不過現在天氣這麼好,正是適合出去的時候,咱們部門什麼時候也組織著出去一次玩玩?」
她隨口一說的話引得其他同事面面相覷,章雨立馬浮想聯翩,有些好事的人往江媛媛的桌上一看,發現真的空了不少,章雨突然道:「對了,我記得紀董這幾天好像要出差,不會是陪他去的吧?」
這句話引起了也都加深了一分對江媛媛的猜測,而這番猜測也在接下來的幾天得到了證實,紀凌酌果然隨著江媛媛一同消失了好幾天,每當沈清吟從劉岩辦公室出來,都會帶著一定工作量,讓他們平均分配本該屬於江媛媛的工作。
這麼天工作下來,部門裡的人對江媛媛自然是有了不少怒氣,對於這種明顯走了『後門』的人,他們又鄙視又噁心,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兩人太過於招搖,唐婉念居然在這個關頭找來到公司了。
是沈清吟去茶水間接水的時候看到的她,她仍舊打扮的精緻漂亮,比起從前的溫婉,這次倒是多了絲成熟女人的精緻,口紅都加深了幾個色號。
她眼尖的看到了沈清吟,隨後對她笑了笑:「沈清吟?」
沈清吟微愣,蓋好自己的杯子,隨後出了茶水間,笑著跟她打招呼:「唐小姐怎麼來了?」
唐婉念笑的天衣無縫:「我不能來嗎?」
沈清吟說:「自然沒有。」她見她沒有帶其他人,隨後又說:「唐小姐是來找紀董的?」
唐婉念說:「也不全是,主要是想來看看鴻輝的環境。」她環顧了一周,說:「凌酌最近來鴻輝來的很多,我聽他助理說,他最近都不回盛天了,我正在想這鴻輝究竟有什麼讓人流連忘返的地方呢。」
她這語氣頗有深意,兩人之間的空氣也有莫名的暗涌,她倒是不在意,只是說說:「鴻輝雖然不大,經營的卻很上道。」
唐婉念說:「是啊,凌酌這個人做生意是很有手段的,又帥氣多金。」她笑了聲,眼珠子轉了轉,語氣可以拖長:「你說你們部門會不會有年輕的小姑娘見他不錯,就往上生撲啊?」
沈清吟說:「唐小姐言重了,其實現在大部分人都是實在的。」
唐婉念撥弄著自己剛做的指甲:「那可不一定,我看現在的女人不知廉恥的很呢,為了金錢和虛榮心,什麼都可以妥協的。」
「說的對。」遠處的聲音打斷了她們的對話,沈清吟往後一看,發現從遠處走來的章雨,她也許是出來透風的,臉上也滿是憤恨:「說的就是江媛媛,她跟紀董出去了這都幾天了啊,快一個星期了吧?還不回來,我們卻要分擔她的工作,真尼瑪的小賤人。」
她說罷,進了茶水間按了開水,滿滿接了一杯后,又站在外邊與她們聊起了天:「紀董什麼眼光啊,江媛媛很漂亮嗎?也不是狐媚類,怎麼就這麼令人著了迷啊?」
她吐槽完,隨後才看到唐婉念的臉色由晴轉陰,有些莫名:「你是咱們部門新來的嗎?」
問完這句話,又覺得她穿著打扮不太像來上班的,於是便沉默了,不明所以的看著沈清吟,她看了章雨一眼,說:「這是紀凌酌未婚妻,唐小姐。」
章雨面色滿是驚愕,意識到自己似乎是說錯了什麼,咳了幾聲,圓場道:「唐小姐,你、你別把我剛才的事放在心上啊,其實我都是瞎說的……」
「江媛媛。」唐婉念默念她的名字,掃了沈清吟和章雨一眼,冷笑一聲,隨後轉身就走。
直到她背影走遠了,章雨才不安的問沈清吟:「我是不是說錯話了啊?她要是找我算賬怎麼辦?不對,紀董要是找我算賬怎麼辦?我不能沒有這份工作啊!」
沈清吟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安心,章雨經過這次事後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下班后又接了個電話,好像是醫院來的,她又急的直接跑了醫院一趟,沈清吟見她急的像無頭蒼蠅一樣,問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章雨只是搖頭,沈清吟又她母親現狀怎麼樣了,她咳了一聲,說自己母親雖然渡過了危險期,卻還在病房裡沒有醒過來,簡短的對話完了后,她便連忙走掉了。
沈清吟本想回家,可剛出公司大門便接到了陳琴的電話,陳琴在電話那邊十分急切,要她過來自己工作的醫院一趟,沈清吟問她怎麼了,她說有個患者要鬧事,讓她趕緊過來一趟。
沈清吟收了手機便立馬趕去醫院,陳琴現在還是個主管護師,之前因為身體不好休息了半年後覺得在家荒廢,前幾個月便又開始工作了。
她趕過去時發現其實這件事很簡單,就是陳琴給人家打針的時候因為太久沒上手,手生血管扎錯位了,患者便不依不饒,硬鬧著要賠錢。
其實這本是一件很簡單的醫患關係,卻不料陳琴脾氣也越來越古怪,也不道歉,態度也不好,就這麼跟患者吵起來了,砸了東西在病房鬧著,把護士長都招來了。
沈清吟一進陳琴的所在的醫療室看到的便是護士長在調和著兩人陳琴,可那五六十多歲的婆婆是不依不饒,重扎也不依,硬是讓醫院退錢。
陳琴冷笑:「要不是我扎背的時候你自己動了,我也不會扎歪,安撫你安撫了半天一點用都沒有,現在全部把責任推給了我,有沒有道理啊!」
那婆婆見她如此,更加生氣:「自己技術不好還怪病人動?你們醫院怎麼會有這種醫生啊!護士長啊,你說你為不為我做主?你為不為我做主?我一大把年紀還要被這種人凶,我這什麼運氣啊!你叫什麼?陳琴是吧,我要去投訴你!」
那婆婆喊的哭天搶地,接著便要出去找人,沈清吟見狀連忙攔住她:「婆婆,實在對不起啊,這樣,您說個數目,我把錢賠給你,如何?」
那婆婆斜眼看了眼沈清吟:「你是誰啊?」
沈清吟攙住她:「我是護士陳琴的女兒,我媽她因為身體原因休了半年假,所以實在是有些手生,您別見怪啊,我替她道歉,然後把錢賠給您,如何?」
那婆婆回頭看了眼陳琴,嘀咕著:「女兒倒是懂事許多,早這樣也沒多大事了。」
陳琴氣不過,又要來理論,忙被護士長攔住,隨後她終於在沈清吟的眼神下說:「我也不是什麼不講理的人,我打這針一百九十七塊,你就湊個整賠兩百給我吧。」
沈清吟一點也沒猶豫,連忙抽了兩百給她,那婆婆見沈清吟如此大方,有些後悔沒多說幾個數字,不過也沒多為難,將兩百塊放進了口袋,自言自語的走了:「真是黑心醫院,黑心護士,再也不來了。」
沈清吟鬆了口氣,將目光轉向陳琴,那護士長給她投來了感激的一眼,隨後對陳琴說:「陳琴,你也是我們醫院的老人了,你說你遇到這種病人讓一讓不就完了,以前不也遇到過嗎,怎麼現在非要跟她們爭個高下呢?」
陳琴臉色很難看,護士長嘆了口氣:「你要是按這個狀態下去可不適合在醫院繼續工作,後續我要是還發現有客人如此投訴的話,可能又要請你回去休整一段時間了。」
護士長說完這番話便離開了治療室,陳琴的臉色已然變得很蒼白,沈清吟嘆了口氣,走向前去握住她的手:「媽,一起處理一下地上的東西,然後回家吧。」
陳琴點了點頭,沈清吟幫她一同掃完地便回到了家,那晚沈清吟跟陳琴睡的,也是那天晚上,她發現自己母親鬢邊已經多了許多白髮,到了夜裡,她知道陳琴還沒睡著,嘆了口氣,說:「媽,要是覺得辛苦,就別工作了,我養你。」
陳琴說:「那怎麼行,你媽我才五十齣頭,要現在就靠你,以後怎麼辦,我就這幾天狀態不好而已。」頓了很久,又突然:「昨天是你爸過世的十九年。」
沈清吟木然,突然心中有些發悲,若不是陳琴說起,她甚至都忘了這件事,心中對陳琴絲絲的埋怨也隨之煙消雲散。
可是自打她記事起,就沒有父親這個概念,除了在老照片上看到過他,剩下的便是陳琴口中的那個對於她來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過了許久,沈清吟見陳琴越來越哀傷,便想著轉移話題:「你孤身這麼多年,要不我給你介紹幾個不錯的對象?我部門也有同事父親是單身,條件也不錯。」
陳琴連忙嘖了幾聲說:「不要不要,我一個人過慣了,你顧好自己吧。」似乎是說到相親的事,不由讓陳琴想起什麼,她又道:「對了,上次跟你一起來家裡的那個小夥子真的挺不錯的,不只是為錢,還有人品,我能看出來,他雖然話少,卻是個實誠人,你們要是感情不錯,就趕緊步入婚姻吧,女孩子還是快點穩定下來好。」
她就知道提起這種話題終將把火引到自己身上,儘管多少有些不贊同陳琴的說法,卻也沒有去反駁,只是嗯了一聲,說:「睡吧。」
陳琴嘆了口氣,這一夜便也這麼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江媛媛便出差回來了,她穿著一身名牌,哼著小曲,還做了個新頭髮,滿臉都是得意,而她來後部門卻沒什麼人搭理她,就連她主動跟部門從前要好的幾個人送禮物,那些人也沒有收,只是禮貌的回拒。
章雨更是陰陽怪氣的:「我們哪敢收你的禮物啊,如今是紀董的女人,我們高攀不起了。」
江媛媛聽到這樣的話,有些不知所然,便僵在了那裡,一張小臉全然發白,可居然也沒有人幫她圓場,她自己只能訕訕的坐回到了位置上,緊緊的捏著自己手中的文件。
可再過了兩日,江媛媛卻真的升職了,那之後她便揚眉吐氣,直接用一些小手段對付章雨,沈清吟本想置之不理,可這天以來辦公室卻瞧見江媛媛捂著臉在哭,而一旁則是將她桌上文件全部掃在地上的章雨,她明顯扇了江媛媛一巴掌:「小賤蹄子,我就知道我們的企劃案被你動了手腳,依照你那半吊子功夫怎麼可能得到上邊的青睞!你使這種手段,你賤不賤!賤不賤啊!」
沈清吟連忙問怎麼了,章雨指著江媛媛說:「她把我們送上去的企劃案改了,你自己看!」
章雨將企劃案丟給沈清吟,沈清吟翻了幾頁,發現一些細微的排版還一些細緻的數據確實是變了,在美觀和仔細上是大不如前了,也許就是因為這些小細節,她們才沒有得到最佳。
「你告訴我你是怎麼弄到我們企劃案的?你說?還是你讓紀董幫你改的?」章雨整個人都要炸了,上前來就要揪著江媛媛的頭髮就要讓她給出個交代。
江媛媛哭著跑遠:「我沒有改你們的企劃案,這些企劃案都是直接交上去的,除非你們自己改,否則誰又能動啊!」
「你還狡辯!」章雨暴跳如雷,正要一巴掌揮過去,被陳靜及時拉住。
陳靜多了些理智:「算了,事情還沒查清楚之前先別急著發火,不如找到證據再說。」
章雨還想繼續發火,可陳靜卻壓低聲音說:「都看著呢,壓住火。」
章雨這才呸了一口,回到了自己辦公桌上,江媛媛嗚嗚的哭著,可是又鬥不過武力值明顯強於她的章雨。
而章雨查了一天,甚至想去調監控,卻被拒絕了,等到晚上找沈清吟和陳靜商量對策,準備想辦法揪出江媛媛的破綻時,她就被通知停職了。
章雨面無血色的聽著劉岩在那邊的處理,滿臉不可置信,沈清吟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時,她又重複了一遍,然後等她第二天木然的走向部門,發現辦公桌已經被人收拾好,劉岩讓她兩天內搬出去。
事情來的太快,章雨突然崩潰大哭,說自己家中還有在生病的母親,不能被裁員,劉岩說:「你自己這些天鬧的部門這麼不清凈,還平白誣陷同事江媛媛改企劃案,造謠江媛媛與紀董的關係,給公司帶來了多少不便你知道嗎?你做這些的時候也該想到公司會對你做的處理!等你什麼時候反省好了,寫封道歉信真心悔過了再說!」
章雨拉住劉岩的手,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劉岩不耐煩的甩開,說:「按照你的要求調了監控,根本就不是江媛媛的,聽聞你還對她行使暴力,我們公司這是沒辦法所以才對你有此處置,話已至此,就這樣了。」
章雨不知所措的看相江媛媛,見她挑釁一笑,隨後猛的搖頭:「不,不是這樣的,劉經理你聽我解釋……」
解釋自然是徒勞,這個消息實在來的太快,弄的部門人心惶惶,好像誰跟江媛媛做對誰就會出事一般,讓他們再對江媛媛不滿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話,連熱鬧都不敢看,連忙回了位置上各忙各的。
沈清吟身子有些發冰,她擱下手中的工作送了章雨下去,章雨一臉蒼白,她只好說:「這件事一定還有轉機,你這段時間先好好照顧你母親,有什麼困難跟我說。」
等到沈清吟幫她叫好車時,章雨又接了個電話,說母親的病情又惡化了,她突然蹲下來崩潰的大哭,沈清吟沒有辦法,只好陪著她去醫院。
在上車時,她看到了從公司出來的紀凌酌,遙遙一望,便也對上了他的視線,他的視線有些漠然,細看,卻有一絲引誘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