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吟微動神色:「知道了,還有事嗎?」
陳信說:「喬少今晚可能還是不回,明天會把禮服送到您的房間,宴會地址給您發手機上,您到點過來就是。」
沈清吟說:「好,你照顧好他,別讓他喝太多酒了。」
陳信說:「知道,您早點休息。」
掛了電話后,她洗了個澡便睡了過去,第二天下午上果真有人送來了一套禮服,沈清吟打開禮服試了試,水藍色長裙,材質非常好,觸手絲滑冰涼,唯一美中不足便是非常透,露背抹胸的。
她穿著長裙在大鏡子前走來走去,心生奇怪,喬琛甚少讓她在外穿的這麼暴露,今天這是怎麼了。
不過一起寄來的還有一件白色的皮草外套,她搭上后發現剛好遮住露出的皮膚。
真是別出心裁。
換完禮服,她坐在鏡子前便開始化妝,她化的細膩而精緻,等一個全妝化完后,一切都理好后便出了門。
既然是有關喬琛的宴會,她還是到早點好,想著自己能不能幫什麼忙。
按地址到了宴會中心后她才停下,宴會比想象中盛大,喬琛拿下這次經銷權實屬不易,才一天一夜便在業界傳開,她來的也的確早,場地上還只有些零零散散的人,不過外邊已經來了好些記者和保安。
喬琛還沒來,她便在宴會裡安靜坐著,等到天一暗她便看到了喬琛從二層的房間出來。
她一看到喬琛便調整好笑容立馬動身來到了他身旁,遠遠看著他面色還算不錯,想來是談判的非常順利。
可見到沈清吟的第一眼,他就變了臉色。
沈清吟還沒反應過來,他便快步走過來,將她從上到下的打量一遍:「你穿的這是什麼,怎麼沒穿我給你送的那套?」
沈清吟微愣:「你的那套?」
喬琛面色一下就青了:「你這是沒收到?」
他立馬打算打電話給陳信,沈清吟腦子轉的飛快,一下子就發現了端倪,立馬捂住他手機:「哦,我換衣服的時候不小心把咖啡潑上去了,所以臨時又去商場買了一套。」
喬琛皺眉:「是嗎?看著還挺貴。」
她挽住喬琛的臂:「是,來你的宴會不能不打扮的精緻點。」
喬琛沒跟她說幾句,也沒空追究,便已經被一群人圍住恭維,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沈清吟趁著喝飲料的空閑時間猜測著這件事的因果,下意識的在尋著那個人,心底七上八下的,全是不安。
等到喬琛招呼完那些稍微無關緊要之人後,沈清吟便同他一起去應酬一些比較重要的商業人士,他們跟一群衣著光鮮之人客套了十幾分鐘,突然有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清吟姐,喬先生。」
沈清吟背一僵,和喬琛回過頭去,便看到了唐婉念和她身旁的紀凌酌。
唐婉念笑盈盈的挽著他走來:「清吟姐,又見面了。」
沈清吟挽著喬琛的手腕更緊了些,笑著對唐婉念說:「和唐小姐很有緣。」
頓了頓,看向紀凌酌,微點頭:「紀總。」
紀凌酌的目光從沈清吟的面上掠到身上,依舊看的毫不避諱:「沈小姐今晚很美。」
她聽罷,整個人背後都在發寒,她感受到喬琛手臂略僵了些,唐婉念卻並沒有什麼反應。
她生怕紀凌酌再說出什麼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暗瞪著他,卻不料他只是說了那麼一句后便將目光轉向喬琛:「還沒恭喜喬少拿下經銷權呢,魄力可不減您父親當年。」
喬琛皮笑肉不笑:「紀總哪裡的話,您想爭的東西哪裡有爭不到的,這次臨終退一步的做法倒讓我有些摸不透了您葫蘆里賣的葯了。」
紀凌酌倒是坦然:「m國的公司和盛天不是沒合作過,曾有過一些利益糾葛,結果也並不算太愉快,所以就算放棄了也沒什麼可惜的。」他說罷,停頓后又意味深長道:「不過就算沒拿到經銷權,這次來北城也算有意外之喜。」
「哦?」喬琛挑眉。
紀凌酌晃了晃手中的紅酒,將話說的別有深意:「有時候美人可比公事更讓人容易貪戀。」
唐婉念聽罷后,臉上的甜蜜盡顯,喬琛的眸中卻浮出些寒意:「紀總好福氣,在感情方面從未煩心過,而我家這位這幾天可跟我吵了好大一架呢。」
他說罷,不放過紀凌酌面上一點動靜,他卻一點破綻都沒有,只是說:「有磨合才能增進感情,況且這種場合喬少都帶著沈小姐出席了,也不單單是應酬那麼簡單吧。」
喬琛說:「紀總好聰明,至於待會會發生什麼,您瞧著就是了。」
幾人再閑聊了幾句后,喬琛便拉著沈清吟走了,她被身旁人這句話弄的心裡不上不下。
她問他:「你待會到底要做什麼。」
喬琛將她拉到一旁:「沈清吟,我們之前的事一筆勾銷,好嗎。」
她微頓,看向他,難得在他臉上捕捉到一閃而過的悔意,甚至猶疑:「我跟你道歉,之前打你掐你的事,那幾日心情不好,也不知怎麼的就魔怔了。」
他說著說著,手攀上她的臉:「清吟,原諒我。」
沈清吟心裡瞬間滿是不舒服,她微撇開臉:「我也沒怪你。」
喬琛說:「你在怪,我能感受得到你的變化。」
她還是說:「沒有。」
他強調:「是我不好,把之前的不愉快忘記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沈清吟緊緊用指甲掐著肉,眼眶莫名發熱,隨後她的眼角被喬琛重重一按,像是想阻擋有眼淚掉下來似的。
可老天似乎根本不給她思考的時間,宴會場上的燈暗了一個度,全部匯聚在台上,上邊的司儀說了一番歡迎蒞臨的話,隨後便先請那位m國的負責人致辭,他說完后便是喬琛上台發言。
喬琛理了理西裝,環視一周后,道:「來到這個晚宴的很多叔叔伯伯都是看著我長大的,我能拿到這麼大的經銷權,不僅是我父親從小到大對我的細心栽培,也是各位老前輩在商場教導的成果,這次於我是一個很大的歷練,我想告訴大家,喬氏的發展也是大家的發展!喬氏之後的利益也是大家共同的利益!謝謝大家!」
他說罷,還深深鞠了一躬,下邊的商圈人士讚賞的點點頭,似乎在感嘆喬琛的懂事。
他停頓一番,再說:「當然我還要感謝一個人,她就是陪我一同來北城的女朋友,沈清吟沈小姐。」
喬琛說罷,將視線看向台下,堅硬的面龐上難得出現一絲柔情:「來北城前我跟她吵架了,生意也談的不順,但她不計前嫌的追過來陪伴我、開導我,沒有她,我也不會那麼快調整心態,拿下這單生意,今天晚上除了想對大家致謝外,我最要感謝的其實是她!」
沈清吟心腸不是石頭做的,也不是沒有觸動,她即便有過隱隱預感,卻不曾想他會在這麼大場合說這件事,但接下來的這句話告訴她,前面都是些開胃小菜——
「同時還想向大家宣布件喜事,我打算在下月就跟我女朋友訂婚了。」
她心底瞬間嘩然,手腳發涼,而賓客們面面相覷,猜測著這位喬少的女朋友是誰,喬琛又說:「現在我想請她上來。」
沈清吟接受著喬琛看過來的目光,即便心裡有多少萬全的準備和設想,她也不曾想宣布婚事會是在這樣一個背景下。
不是濃情蜜意促成的,反倒是像在宣布著任務。
見她愣著,喬琛又開了口:「我女朋友可能有些害羞,大家能不能給她點掌聲。」
宴會瞬間掌聲雷動。
喬琛向她遠遠的伸出了手,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她終於明白現在自己是騎虎難下,不得不上。
她笑了一聲,帶有些許自嘲的意味,但最終還是邁開了步子,來到他身邊。
喬琛滿意的看著她一步步走向自己,隨後拉起她的手:「我都已經想好了,和沈小姐的訂婚日期訂在明年開春,還請各位叔叔伯伯一定要賞臉前來!」
再說什麼她有些聽不進去了,她知道喬琛此舉之意,一是在為之前那事耿耿於懷,所以以此來宣告所有人,包括紀凌酌,沈清吟是他的,二是給喬劍成來個先斬後奏,他老子不答應都得答應。
她參透他的心裡,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目光和思緒都遊離在外,然後在滿堂賓客和陌生的臉龐中再次看到了紀凌酌。
他遠遠的看著她,手上還是端著那瓶紅酒,臉上卻沒什麼笑意。
沈清吟跟他對視好久,直到看到他身旁的唐婉念抬頭在他耳邊說了什麼后才有了絲笑意。
她突然覺得那絲笑意有些刺眼。
可這還沒完,唐婉念似乎發現他領帶上有什麼,還伸手在他領帶上拍了拍,他笑了一聲,隨後一捻她的鼻尖,隨後目光毫無預兆的回到她身上。
沈清吟就像被抓了個現行。
她連忙移開目光,隨後附和了喬琛幾句便下了台。
她挽著喬琛遊走於各大商圈人士面前,敬酒恭喜的人太多,喬琛本來還可以幫她擋幾杯,喝到後邊他也擋不住了,只能一杯一杯的灌下肚。
她平日里還會點躲酒的小技巧,可今天也懶得用,就像是縱著自己一般。
喝完后,她又覺得自己有些不舒服,便推開喬琛說:「我去個廁所。」
喬琛說:「快點回來。」
她有些微醉,本來就是不能喝酒的身子,此刻已經到了最大限度的支撐。
離開喬琛后,她一個人找著洗手間,彎彎繞繞找了好久才找到,地方倒很是隱秘幽靜,少有人來。
她用手撐著大理石檯面,讓自己有個緩衝的時間,這些天實在事情太多,樁樁件件都要撐破她的腦袋。
卻在此時聽到身後熟悉的男聲:「你剛才就差把魂不守舍寫臉上了,不怕報道出去做一篇文章嗎,今天媒體來的可不少。」
沈清吟冷笑一聲,根本不打算搭理他,轉身繞過他就走,擦身而過時卻被他用力一扯,直接按在大理石台上,她眸底瞬間布滿驚慌:「你知道這是哪嗎?這裡到處都是人和攝像頭,你……」
「裙子很適合你。」他直接開口打斷她,隨後那雙溫涼的手順著她裙子的布料滑進她的腰身,他似乎對那條裙子構造特別嫻熟,順著紋路便一直往上,然後順利的來到她裸露的後背,那冰涼的觸感讓她心中一顫,抬手便要扇他,卻被他另一隻手輕鬆捏住手腕:「我挑的時候還在想,沈小姐這會不會不適合藍色,現在看來不盡然,你是什麼樣的都可以駕馭。」
她冷笑:「果然是你搞的鬼。」
他說:「是你太粗心了。」
「紀凌酌,你最好祈禱我今晚沒事,否則咱倆沒完。」
他頭卻側向她的頸窩,在她耳旁低沉道:「我有時候很好奇,喬琛那種暴脾氣你都能忍三年,為什麼我三句話你都忍不了。」
她繃緊身子,手死死抵著他:「我說過了,我愛他。」
他笑著,從她頸窩中起來:「沈小姐還是不要頻繁的說愛這個字了,特別廉價。」
沈清吟嘲諷:「廉價也好不自愛也罷,我根本不在乎自己在你眼中是什麼樣的形象。」
他手上微微用力:「是嗎?」
她受力,微喘著:「當然,而且你最好趕緊放我走,你也說了媒體記者來的很多,我們若是被拍到了,可不單單是桃色新聞那麼簡單了。」
她的話對他似乎是一點威脅力都沒有,手上的動作不但沒停,還變本加厲的撫到遮擋住她後背的皮草,不知動了哪裡,她突然感受到後背一涼。
她低眸看去,皮草已經垮了下來,她大驚失色剛想伸手去拉,卻依舊見他依舊氣定神閑的掰正她下巴逼她看他:「可是怎麼辦,那晚的沈小姐嬌媚的模樣讓我現在都在貪戀,我現在還有些後悔當初沒多設幾個要求,就那麼輕易答應你了。」
沈清吟被他羞辱的滿身都燥,語氣也重了許多:「紀總今天莫不是醉了吧?說的話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呢?而且剛剛你可能漏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就要跟喬琛訂婚了,歡迎你明年開春過來參加我和他的訂婚典禮,有意向的話我回東城就把邀請函發給你!」
他盯著她面色許久,笑的有些發寒,她本以為他會繼續說一些話來羞辱刁難她,可卻最後只是輕啟薄唇:「好,我等著。」
隨後便手從她的後背抽了出來放開了她,做的倒是利落。
若是有人在此時突然闖進來,只會覺得他們進行的是正常交談,或只會覺得沈清吟滿臉通紅很是奇怪,而他卻還是一副翩翩君子模樣。
她撫著心口,臉色蒼白,臉口舌之爭都不想再有,轉身就走,可低眸卻看到自己已經跨掉的皮草,又急忙將它攏了上去。
可是他不知動了哪裡,紐扣居然寄不上了,她急的額頭冒出了細汗,將扣子一扯,居然掉了:「紀凌酌,你要逼死我是嗎?這麼漏的衣服你要我怎麼穿出去?」
他看了她幾秒,紀凌酌又將她拉了回來,接著便是西裝罩到了她身上,卻被她一把扯下:「你有病啊,我披著你西裝,你沒有西裝,出去這不是擺在明面上告訴他們我們干過什麼嗎!」
紀凌酌輕笑:「那沒有別的辦法了。」
沈清吟咬牙,怎樣都是死,皮草穿不上就不穿,反正不穿他的衣服。
這麼想通后,她只好脫下皮草,裸露的背便在鏡子處顯露出來,真是特別露骨,她本不算太開放的女子,看著鏡中的自己都有些難為情。
可眼前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正要提步而走時,遠處傳來幾個男侍者談話的聲音,他們似乎是結伴過來的。
紀凌酌眼色微變,不由分說的將他的西裝往她身上一攏,她還沒來得及反抗,便被他打斷:「好了,趕緊出去吧,他喝醉了,不會追究你的。」
他似乎沒打算同她一起走,她看了他幾眼,男侍者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只好趕緊快步走掉,根本不敢看那幾個男侍者一眼。
回到宴會廳的時候她發現喬琛果然喝高了,她看著他滿臉通紅卻還在應酬的那樣,連忙跑過去幫他擋了許多,趁著還有清醒意識的時候趕緊跟陳信打了個電話,要他趕來接他們。
宴會到達尾聲,沈清吟扶著喬琛往外走,剛走出大門迎面而來的便是一陣冷風,他的西裝倒是為她擋了不少,可還是架不住打顫的牙齒。
陳信看到了他們趕緊從她手中接過喬琛,將他扶到了車上去,關了車門后氣喘吁吁的摸了摸額頭上的汗:「哎呀,又喝了這麼多,喬少這幾天真是酒精超標了。」
隨後看了沈清吟一眼,被她身上陌生的的西服吸引眼球,面色微怔,她趕緊圓場:「哦,這個衣服是我向工作人員借的,我去還了就過來,你先去發車。」
陳信見是如此,點了點頭不疑有他,先上了副駕駛。
沈清吟剛鬆了口氣,打算返回宴會廳找紀凌酌,可剛進大門沒走幾步,便被一陣女聲叫住。
「清吟姐。」
沈清吟腳步一頓,回頭看到的是唐婉念那張有些急促的小臉。
她見到沈清吟,連忙小跑過來問:「清吟姐,你看到凌酌了嗎?半小時前他就不見了,現在宴會結束了,他還沒回來誒。」
沈清吟心裡一緊:「是嗎,要不要找服務員問問?」
「我問過了,服務員也說沒看到……」
她說到一半,不自覺的看向沈清吟身上那件突兀的西裝外套,臉色突然有了細微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