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無法熄滅的光
這是某個城市的廢墟。
殘破的瓦礫中除了大量的破碎木塊，石塊，肉塊之外，數量最多的東西，是書。
各種各樣的書。
巴掌大小的薄薄書籍，沉重不已的大部頭，被精心保存著的羊皮卷…
在這樣的廢墟當中，當然很難找到一本完好無損的書籍。
它們帶著殘破的身子，慘兮兮地被壓在愚蠢的石塊下面，乾巴巴地躺在無腦的地面上面，為了智慧的不斷消逝而哀嚎著。
遠處躺倒著一具碩大的惡魔屍體。
它看上去略有些模糊，不過從輪廓上還是能看出，似乎是一隻炎魔。
但是他的體積卻大得詭異，足有二十多米的身高。
屍體身上沒有任何的傷口，不過，它就是一具屍體。
惡魔屍體的身側趴著一個人類，大概能判斷是一個男性，大概一米八多的個子。
他的身形看上去很是模糊，看不清面容，也好似看不到身體有隨著心跳而微微起伏，像是死了一樣。
不過，他就是還活著，他就是雷穆斯。
隨後，雷穆斯的影子突然鼓了起來，緩緩凝聚成了一個少女的樣子，正是艾米。
她的面容和身子都清晰極了，看樣子像素很高。
艾米看著雷穆斯，緩緩蹲了下去。
她的神情帶著雷穆斯一脈相承的面無表情，伸出了小手，摁在了雷穆斯的背上。
那是心臟所在的位置。
對，雷穆斯心臟是在左邊的。
艾米神情一凝，雙眼光芒爆閃。
她摁著雷穆斯後背的手心中猛地蔓延出一團黑色的物質，似有形似無形，似黑泥，似黑霧，黑的深邃。
艾米的小手微微一震，這團黑霧收束了起來，刺進了雷穆斯的後背裡面。
透過艾米的的洞察眼可以看到，雷穆斯那顆粉嫩的心臟被一抹深沉給包裹了起來，連跳動也逐漸微弱了下去。
「啊啊啊！」趴在地上的雷穆斯猛地抬起了頭，看著好似非常痛苦的樣子，聲嘶力竭地喊叫著。
艾米不為所動，濃郁的黑霧依舊從她的手心不斷蔓延而出，扎進了雷穆斯的身體中。
過了一會，那顆黝黑的心臟徹底停止了跳動。
不知為何，雷穆斯的臉在畫面中逐漸清晰了起來，一張俊臉因為痛苦緊緊皺著，看著有些猙獰。
那雙琥珀色眼眸中逐漸暗淡了下去…
他死了…
艾米收回黑霧，抓著雷穆斯的雙肩把他抬了起來，讓他靠坐在自己的懷裡。
隨後，艾米抱著雷穆斯，把小臉湊到了他蒼白的臉旁邊，輕輕蹭著他的臉頰。
她的嘴角微動，帶出了一抹心滿意足的微笑，看著很是嫵媚…
…
下一秒，那個廢墟，連同廢墟當中的惡魔，雷穆斯，艾米全部消失了。
只剩下了一片虛無的白。
隨後，這片白色當中突然出現了一顆碩大的冰塊，這顆冰塊一點也不堅硬，像一塊橡皮泥似地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揉捏著，飛速變換著姿態。
很快，這顆冰塊被揉捏成了一個冰晶棺木。
和雷穆斯的冰棺放大之後的樣子別無二致。
一個女孩子突然出現，躺在了這個冰晶棺木裡面。她的面容很是清晰，正是艾米。
艾米的狀態看著很是糟糕，她暴露在衣服之外的皮膚蒼白極了，毫無血色。
她的小嘴微張，不斷地有鮮紅從她的空中流出，在重力的影響下順著臉頰滑落，滴入了冰晶棺木中。
「滴答~」
這個過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冰晶棺木中的鮮紅已經積了一指厚…
「砰~砰~」雷穆斯那個略顯模糊的身影又出現了，他正跪在冰晶棺木旁邊，一拳一拳地擊打在冰晶棺木上面。
冰晶棺木紋絲不動，也沒有產生任何的裂痕。
而雷穆斯那略顯模糊的拳頭上卻漸漸多了點點赤色…
他恍若未覺，依舊機械地擊打著棺木…
「啊啊啊！」不知道過了多久，雷穆斯無力地趴在毫髮無損的冰晶棺木上面，抬起了頭，看著好似非常痛苦的樣子，聲嘶力竭地喊叫著。
大概是因為，冰晶棺木中的艾米嘴角已經不再有鮮血流出了…
她死了…
不知為何，整個畫面越來越模糊了…
只能大概看到男子依舊趴在冰晶棺木上面，他上身的衣服猛然炸開，在他的後背好似伸展出了三對像是羽翼似的東西…
而且，那羽翼是紅色的…
隨後，整個畫面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了一般，突然多出了無數道的裂痕，像是一塊鏡子突然破碎一樣，碎了。
…
蒼離嶺下一個半毀的小村莊中。
「啊！」艾米驚叫一聲，猛地從睡夢中驚醒。
「呼呼~」喘著粗氣，艾米愣愣地轉頭四處看了看，發現自己正在床上，而這裡是一個很是簡陋的小屋。
對了，在蒼離嶺獵殺了一天的惡魔之後，我和雷穆斯來到了這個小村莊休息…
他說出去找點能用的東西，讓我先在這休息一會…
我居然就這樣睡著了…
而且，夢中的場景究竟是…
如果是以前，我會認為那只是單純的噩夢，可是現在…
艾米神情複雜地眨了眨眼睛，她很確定，她現在的左眼正閃爍著一道紅光，而右眼閃爍著一道金光。
雙瞳會…不知何時自己開啟了…
「舉個例子，雙瞳會特性之一，天眼。」
「這個能力能將自己的一縷靈力丟進命運長河裡面，回收的靈力會告訴你，你接下來要遇見的事情，對你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她突然想起當初雷穆斯和她介紹的關於雙瞳會的話。
剛剛的夢，是天眼嗎…
如果是的話，就是說我突然間開啟了天眼這個雙瞳會特性，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將一縷靈力丟進了命運長河裡面，看到了接下來遇到的事情的…結果…
第一個夢是…我殺死了雷穆斯…
而且，我還和他…
艾米想著，臉上突然多了一道紅暈。
她猛地搖了搖頭，將那抹羞意甩了出去，繼續思索著。
我當然不可能殺雷穆斯…這肯定不是什麼未來的預言…
不過從結果來看，雷穆斯死了…當然是一件壞事…
第二個夢是…我死了，雷穆斯試圖救我，沒有成功之後他好像出現了異變…
那個像是紅色的翅膀一樣的東西是啥…
天使的翅膀好像都是白色的吧…
算了不管了，總之我死了當然也是一件壞事。
如果這真的是天眼的話，就是這個特性在告訴我，我和雷穆斯接下來會碰到一件壞事，我們當中會有人死去的壞事。
如此而已。
艾米回想著夢中自己的死狀，淡淡的笑了笑，沒有任何驚慌失措的味道。
經歷過瘸子叔叔的勸告，艾米卻依舊選擇跟在雷穆斯身後。她在那時候就早已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
她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艾米抬起了一隻手，看著自己的手掌突然變成了一團無形無質的黑霧，隨後這些黑霧又聚攏在了一起，變回了她的手掌。
她喃喃自語著，「按照雷穆斯的說法，『暗元素化』這種等級很高的靈體特性應該沒有這麼容易掌握才對…可是，為什麼我感覺不到任何難度…」
「還有，腦子裡突然多出來的那些記憶究竟是…」
「以及最重要的，我突然冒出來的這種囂張的，得意的，想要藐視一切的古怪心態，到底是什麼鬼！」
艾米閉上了眼睛，咬著牙，努力制止著體內那股奇怪的衝動。
「所以，雙瞳會的掌控者是最容易『失控』的。」
「他們非常容易出現精神方面的問題，比如精神分裂、精神恍惚之類的…」
「理由嘛，你看看那些賭徒從一無所有賭到了家財萬貫的樣子就明白了。」
「這麼說其實不太準確，不過大概是這麼個道理。」
這個時候，她又想起了雷穆斯曾經說過的話。
這個情況，就是所謂的失控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個我殺死了雷穆斯的夢難道也會變成現實嗎…因為我徹底失控了？
不行！
只有這個，絕對不行！
艾米攥緊了小拳頭，咬緊牙關，強行讓體內的靈力從雙眼中流出。
她雙眼中的光芒一點點微弱了下去…
她要關閉雙瞳會，重新掌控自己的理智！
然而，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雙眼中依舊有著一道微弱的光點閃爍著，明滅不定，卻無法徹底熄滅。
艾米突然產生了一種是自己在對抗自己的感覺，陷入了一陣恍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