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噩夢
帝都，白銀宮。
華麗的大廳中，一張寬大的長桌上，帝國皇帝巴奈特五十四世正在與一位看著三十多歲的美麗女子共進晚餐。
心不在焉地草草用過餐，巴奈特五十四世用餐巾擦拭著自己的嘴角，等到侍女們將餐桌收拾好了之後，輕聲說道：「你們先下去吧。」
侍女們齊聲應到：「是。」
那位美麗的女子早已經用完餐了，靜靜地坐在原地等著侍女們離開。
她知道，皇帝有問題想要問自己。
在保皇派的努力之下，儘管小皇帝的權利有限，每天還是可以得到很短的一段不受監視的自由的時間的。
也就是放風時間。正是此刻。
心急如焚地等到侍女們離開，小皇帝迫不及待地對女子說道：「母親，我有一個問題想詢問您。」
這位美麗的女子正是巴奈特五十四世的生母，也就是巴奈特五十三世的正室，安斯艾爾•安妮。
現在還沒有成年正式掌權的小皇帝，說的話其實還不一定有這位在帝國中有著無數人脈的美麗女人管用。
她是帝國真正的第一夫人！
安斯艾爾其實已經猜到了小皇帝的問題，不過她還是滿是耐心地溫和地說道：「你說。」
她的聲音空靈，清雅，不似人間之音。
當然，早已聽習慣的小皇帝是不會察覺到任何異樣的。
小皇帝說道：「那個倖存者聯盟到底是個什麼組織，為什麼有那麼大的權利啊？」
果然是這個問題，這孩子的想法都寫在臉上，這可不是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王者該有的表現。
得開始教他這方面的事情了…不過，下次吧，今天的話題倒不適合說這些。
安斯艾爾說道：「倖存者聯盟是一個管理傳奇強者的組織，任何修鍊者晉陞傳奇之後，都有義務在這個聯盟裡面備案。」
「傳奇強者的破壞能力太強，這個聯盟就是防止這些傳奇胡作非為的，有了資料，找人就方便多了。」
小皇帝說道：「那如果有傳奇強者不去備案呢？」
安斯艾爾說道：「大陸上有名有姓的組織大都和倖存者聯盟有著隱晦的合作，沒有在聯盟備案的傳奇強者在大陸上行事會有諸多不便，沒有人幫忙的話可以說是寸步難行。」
「當然，最主要的是，沒有備案的傳奇強者不受倖存聯盟的保護。」
「如果這些傳奇強者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哪怕上了懸賞令聯盟也不會理會。甚至如果這些人做得太過分，聯盟會直接派出傳奇強者將其制服。」
小皇帝想了想，說道：「就算是這樣，這個聯盟和這些傳奇也沒有太強的隸屬關係吧，為什麼他們會直接找到我這裡，還用命令的口吻給了我通知？」
「那些平時一個個眼高於頂的貴族也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安斯艾爾笑了笑，「因為，這些只是倖存者聯盟表面上的權能。」
「只要有惡魔降臨大陸，倖存者聯盟就自動擁有了全大陸最高的許可權。」
小皇帝張大了嘴，一臉的不可置信，「為什麼啊？」
安斯艾爾說道：「這個就說來話長了。從哪說起呢…唔，你知道『神靈沉默之日』吧？」
小皇帝點了點頭，說道：「嗯，老師有教過。在上億年前，有一位外來的虛空邪神想要得到我們這個位面，創世母神不同意，就和他打了起來。」
「結果是兩敗俱傷，虛空邪神隕落，創世母神和祂座下的六位天使或隕落或沉睡。我們人類失去了神靈的照管，於是這天被稱為『神靈沉默之日』。」
安斯艾爾說道：「是的。不過，再往前追溯的話，就是『創世之日』了，這個你知道嗎？」
小皇帝點頭，「創世母神用自己的神力創造了主位面之後，又陸續創造了在主位面生活著的生靈們。包括人類，各種動物，各種植物。」
安斯艾爾笑了笑，說道：「這就完了嗎，那惡魔們住在哪呢？」
小皇帝愣了一下，想了想說道：「對啊，惡魔們呢？老師沒有教過這個啊，那個時候就有惡魔了嗎？」
安斯艾爾笑著說道：「當然了，否則神靈沉默之日以後，誰來創造惡魔呢？」
她嘆了口氣，「現在的教育刻意模糊了惡魔的存在，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看著小皇帝一臉不解的樣子，她笑著搖了搖頭，接著說道：「『創世之日』那天，創世母神除了主位面之外，還創造了一個位面，叫做無底深淵。」
「無底深淵…」小皇帝喃喃自語著，「惡魔就住在那，對吧？」
安斯艾爾點了點頭，「是的。」
小皇帝想了想，說道：「那個無底深淵的環境怎麼樣啊？」
「你關心的點居然是這個啊。」安斯艾爾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對於人類來說，無底深淵的環境非常的差。隔三差五就噴發的火山，前一秒萬里無雲，下一秒漫天降下各種閃電的詭異天氣…」
「簡單來說，在主位面最最惡劣的生活環境，放在無底深淵也是天堂。」
小皇帝獃獃地張大嘴巴，說道：「那這些惡魔豈不是很可憐，這樣的環境很難生存下去吧？」
「住嘴！」聽到他的話，安斯艾爾突然大喝了一聲。
小皇帝被嚇到了，緊緊地閉著嘴巴，可憐巴巴地看著連眼眶都紅了的安斯艾爾，不敢說話了。
在他的印象里，一向都非常溫柔的母親還是第一次發這麼大的火…
安斯艾爾的視線有些緊張地朝著四周掃了掃，確定沒人看見之後，深深呼吸了一下，對著小皇帝一字一頓地說道：「你給我牢牢記住一件事情。」
「身為一個人類，永遠不要可憐惡魔！」
「惡魔都該死！」
小皇帝看著她有些兇狠的眼神，抿著嘴巴用力點了點頭，一言不發。
安斯艾爾飽滿的胸膛劇烈起伏著，片刻之後長出了一口氣，說道：「等我說完了人類和惡魔的故事，你就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失態了。」
小皇帝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唇，點了點頭，還是不敢說話。
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安斯艾爾徹底平靜了下來，用平常溫和的語氣說道：「創世母神創造了無底深淵這樣的環境，自然也創造了非常適合在這樣的環境中生存的惡魔。他們在無底深淵生存地很好，如魚得水。」
「人類是什麼樣的生物，你平時的貴族會議上面應該已經看到了。那各式各樣的貴族很好地詮釋了人類的本質。」
「至於惡魔，不知道是因為他們在無底深淵生活著的原因，還是天性如此…」
「他們是非常暴虐的生物，最喜歡的就是毀滅和破壞！」
「破壞他們看到的一切，毀滅他們看到的所有生物。在他們的菜單中，人類永遠是最美味的那一種食物！」
小皇帝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
他在懊惱自己的無知，居然去可憐這樣的一個兇殘的將人類當成食物的種族。
安斯艾爾看到他的樣子有些滿意，繼續說道：「而更可怕的是，主位面和無底深淵是緊密地連在一起的兩個位面！」
「那麼，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了。」
小皇帝用力地點了點頭。
惡魔入侵大陸的後果，他今天已經見識到了。
他有些不解地說道：「為什麼創世母神要創造惡魔這種生命啊？」
安斯艾爾緩緩搖頭，「誰能知道神靈是怎麼想的呢？」
「有很多學者針對創世日的事情提出了無數的猜想。」
「其中比較被人認可的就是，創世母神只是出於實驗的性質創造了一個與主位面截然相反的位面，以及一個和人類性格完全不同的種族罷了。」
「也有人說，惡魔其實就是創世母神按照人類作為模板創造的，理由就是大部分的惡魔其實和人類在外形上還是比較相似的。」
「同樣有著一個腦袋，一個軀幹，以及四肢，都是直立行走…」
小皇帝想了想，看著安斯艾爾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說道：「既然這樣，人類和惡魔肯定會發生衝突啊，創世母神就…不管嗎？」
安斯艾爾笑了笑，說道：「當然管了，祂是那樣的善良。祂發現了人類和惡魔之間水火不容之後，隨手劃了一條線，也就是位面屏障。」
「這個位面屏障將主位面和無底深淵徹底隔開，人類無法再去無底深淵，惡魔們也無法再來到主位面了。」
「那就好了啊！」小皇帝有些慶幸地拍了拍胸口，隨後很快想到了什麼，皺著眉頭，「可是，惡魔在今天還是進到了主位面了啊？」
安斯艾爾說道：「你忘了我開始提的『神靈沉默之日』了嗎？」
「創世母神陷入了沉睡，位面屏障自然就沒有神靈再提供神力支撐了。」
「在歲月的侵蝕下，位面屏障變得越來越弱。最後，徹底消失了。」
「人類的噩夢，也降臨了。」
安斯艾爾沉默了一會，說道：「史書上的說法是，人類在惡魔的入侵下潰不成軍，節節敗退…」
「而真實的情況是，人類被惡魔瘋狂屠殺…」
「…一度接近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