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無妄之災
顧玲瓏低垂著頭，心中暗恨，語聲卻柔柔道，「是玲瓏不好，這些日子太忙了些，將姐姐要回來的事忘了，請姐姐不要見怪。」
此話一出，顧玲瓏感覺顧明珠目光淡淡的看了自己一眼，那眸子里的神色讓人有些心驚。
還沒等顧玲瓏反應過來，卻只覺臉上狠狠挨了一巴掌，那力道大的幾乎將嬌弱的女孩打飛出去。
顧明珠甩了甩手，她早就想這麼做了。
這行為不僅驚呆了顧玲瓏和伯爵夫人，連一旁的平民百姓也是一陣驚呼，他們還從未見過這樣潑辣的貴女。
實在……
實在是太兇殘了。
「你坐在伯爵夫人的馬車上，遇上咱們顧家的馬車，竟敢叫我讓路，是不知道禮讓姐姐嗎？」
這話委實有些無理取鬧了，不過周圍也沒人願意跟顧明珠過不去，只能任由她無理取鬧。
顧玲瓏哭得梨花帶雨，一副嬌嬌弱弱的樣子，伯爵夫人終是看不下去了，無論如何顧玲瓏是她帶著的。
這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伯爵夫人將跪在地上，止不住嗚咽的顧明珠扶了起來，有些不滿道，「顧家大小姐，這長街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地盤，你未免太囂張了吧？」
這倒是惡人先告狀，將一切的矛盾推到了顧明珠的身上。
嬌美的少女聞言一聲冷哼，「這還是我想跟你說的話。我們家剛回京都就被你逼著讓路，伯爵侯府好大的官威啊！」
伯爵夫人這下有些頭疼了，她縱橫京都多年，還沒見過這樣的貴女，跋扈刁蠻，也難怪是個鄉野田間長出來的傻丫頭。
「你妹妹要謙讓你，我卻是正二品的誥命夫人，於情於理，要你謙讓我總不過分吧？」伯爵夫人深深的皺起了眉，有些威嚴的逼視著顧明珠。
然而還沒等顧明珠開口，卻見一直站在旁邊未曾開口的虞瞳輕聲道，「夫人是正二品，我卻是正一品誥命夫人。」
伯爵夫人：「.……」
不是說這平北侯府的大夫人膽小懦弱？
虞瞳確實是個不喜歡與旁人爭論的人，可事情一旦牽涉到顧明珠，這一品夫人便會露出了尖牙利爪，有道是為母則剛。
顧明珠看著伯爵夫人帶著顧玲瓏很快上了車，灰溜溜的轉身從另一條小道離開，臉上得意極了，宛如偷了蜜的小老鼠一般。
虞瞳看著女兒這樣的模樣，只能無奈地笑了笑。
她雖一向不惹事，卻也不是真的怕事之人，今日這場爭端無疑是伯爵府夫人先挑起來的，只是沒想到那顧家二房的嫡女居然也攪和其中。
那樣的態度，分明已經不把顧家大房放在眼裡，何況顧玲瓏就是當年害女兒痴傻的罪魁禍首，這筆賬也該算算了！
顧明珠輕快地上了馬車，甚至好心情的哼起了不成調的曲子。
她方才一拉帘子，便看到了對面馬車旁邊，顧玲瓏的貼身丫鬟，是以她早就知道顧玲瓏在對面馬車之上。
一場挑釁大獲全勝，少女眉梢眼角都帶著輕快的喜意，更明媚了些。
十里長街，一處酒樓迎風而立，還有旌旗獵獵作響。
靠窗臨街那一處，有兩個男人對坐著，一個書生打扮的青年男子，另一個則是一身紅衣的少年郎君。
兩人容貌都不差，書生溫潤如玉，似翩翩佳公子，少年稍嫌冷冽，眉眼卻生得妖嬈，眉心一點紅痣更如血色一般勾人。
「爺的愛好挺別緻，這位小姐，嬌蠻了些。」
醉仙樓的招牌菜肴屬實不錯，書生伸著筷子大快朵頤，還不忘調笑著對一旁的少年評價道。
一身紅衣的少年也不動筷，只漫不經心的回道，「爺喜歡。」
「只希望爺以後能受得住才好。」書生舉著筷子，像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差點笑出了聲，卻在下一刻嗆得死去活來。
「這糖醋白菜怎的這麼辣！！」
「活該。」少年一臉鄙夷，順手扔下了筷子，吩咐身邊的小廝去結賬。
這一身紅衣的少年和書生，自然就是蕭逝和柳隨風了，蕭逝得到暗衛消息之後便一直默默關注顧家人的行蹤，至於柳隨風，純粹為了好奇緊跟而來。
兩個人便正好撞上了這一場鬧劇。
看著蕭逝興緻缺缺的轉身要走，柳隨風有些急了，端著手中的碗眼巴巴的望著，「爺，再等會兒吧，還沒吃完呢。」
「你愛吃自己吃。」
蕭逝翻了個白眼，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柳隨風看著滿桌的美味佳肴，忍不住痛惜，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既然如此，便將他們全都吃掉好啦！
吃飽喝足，那一桌的美味佳肴還剩下不少，書生開心極了，盤算著自己的宵夜也有了，吩咐小二將餘下的糕點打包帶走。
哼著小曲慢慢走著，書生心情很好，卻只聽後面一個丫鬟的驚呼，「小……小公子你小心啊，不要亂跑啦。」
緊接著便是一陣跑步聲飛快靠近，伴隨有童稚的聲音大聲拒絕，「我不要！我就不聽你的，你休想騙我。」
不聽話的下場便是，那小小的傢伙路過書生旁邊時一腳踩空，下一刻便要從樓梯上嘰里咕嚕滾將下去。
柳隨風：「.……」
書生雖然不愛管閑事，怎奈那小傢伙粉雕玉琢，長得倒有幾分可愛，若是摔花了一張臉未免太可惜了些。
正當小糰子驚慌失措凌空的時候，卻感覺腰間一緊，便被一隻手抓住拎了起來。
雖然逃脫了摔跤的命運，可這樣被人揪著實在太丟人了，小傢伙忍不住氣鼓鼓的噘起嘴，有些高傲的命令道，「你，放開我。」
柳隨風挑了挑眉，有些難以置信的樣子：「你確定？」
「廢話！」
書生隨即點了點頭，有些瞭然的樣子，聽話的鬆開了五指，小丫鬟匆匆忙忙趕到的時候，只看到自家小公主「咚」的一聲落在地面上。
柳隨風無奈地搖了搖頭，也懶得管地上那小傢伙，轉身便要離開，卻被一個小丫鬟尖叫著攔住了去路。
「你傷了我家……我家小公子，不許跑！」
柳隨風聞言瞪大了眼睛，看著地上趴著的小小糰子，不是吧，他還刻意放低了一點高度才鬆手的，那麼矮摔下來也能一動不動？
青年長嘆了一口氣，心中忍不住哀嘆連連，無妄之災！！
屈尊蹲下了身子，柳隨風剛探上小糰子的脈搏，便惹得小丫鬟一聲尖叫，「你做什麼？」
書生卻不接話，只是摸著這小糰子的脈象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再加上那趴在地上僵硬裝死的軀體，柳隨風心下瞭然。
「看起來很嚴重的樣子，要不我給你家小公子針灸一下吧。」
書生語氣輕飄飄的建議道，順勢將地上小小的糰子抱了起來，作勢要脫褲子，「扎屁股好了，我可是專業的大夫。」
小丫鬟被糊弄得一愣一愣的，還沒來得及開口，卻見那原本昏死過去的糰子如彈簧一樣跳了起來，「你這庸醫，誰允許你扎本……本公子的屁股。」
書生歪著頭伸出了手中的長針，下一刻便將小糰子嚇得飛奔著逃遠了，再不敢回頭。
眼看著那圓滾滾的小糰子逃脫了，柳隨風也沒放在心上，蹲下便想將自己打包的糕點帶走，卻在看到那油紙包上的腳印和碎成渣的糕點后愣住了。
還真是個滑溜的丫頭。
將手裡的長針放到眼前端詳了片刻，書生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輕輕地搖了搖頭忍不住感慨，還真是錯過了個好機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