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驚鵲記
冰兒脆生道:「讀完了的,故事很好看。」
那本《驚鵲記》講的是一位富商家的老爺李生喜歡上了一個賣唱女名叫倩兒,他對她是一見傾心如同著了魔一樣的喜歡,因此將她娶了回家當小妾,李生家的主母夫人和另外一個小妾私下裡議論,有些嫉妒老爺對這個倩兒太過寵愛,李夫人只想著過一陣子新鮮勁就過了罷沒當回事。
但過了兩月,李生突然得了病,精氣不足身體虛得很,李夫人怒罵是倩兒日日夜夜纏著李生,敗壞了老爺的身體,要將她賣走,卻發現倩兒消失不見了。李夫人因此也就只能專註於請郎中來醫治李生,但李生一日比一日消瘦還咳血,嘴裡還念著「倩兒」的名字,李夫人每日服侍他,且越來越妒恨倩兒。
誰能料到突然一日倩兒就回來了,告訴李夫人她尋到了一個失傳已久的秘方,若是給李生服用就能起死回生,倩兒將藥方給了李夫人,神秘一笑的離開。
但此刻的李夫人在面對救不救丈夫的問題上猶豫了,身旁是催促著李夫人快點抓藥救人的小妾……
經過深思熟慮,李夫人在藥方里多摻了一味葯,徹底毒死了李生,還嫁禍給了家中的小妾,從此以後偌大的李府家產全部歸於李夫人。
最後的結局是,李夫人午夜夢回,聽到窗外有喜鵲的叫聲,推窗一看,竟然是倩兒,原來她是李夫人當年還在閨中時救下的一隻喜鵲,這些年瞧著李夫人過得並不好,且李生隱隱還有休妻的念頭,因此設了一個局讓李夫人親手了結李生。
……
其實這個故事劇情很簡單,但融合了當下納妾成風寵妾滅妻的主題,賣的很好,男子也很愛讀,尤其是李生和倩兒纏綿的那一章節,寫得很是銷魂含蓄,讓人如痴如醉。
蘇念安挑出四件衣服,走到四位姑娘面前,比對了一下,而後道:「冰兒你的樣貌較端方,個子也高些,就扮演這故事裡的李生吧,琴霜你瞧著沉穩,演李夫人沒問題,玉環嫵媚些,演倩兒正好,曼娟你就是那個小妾了——這是你們的衣服,之後排戲的時候穿這個。」
四個姑娘此時才略微明白蘇念安要做什麼,這個看著比她們小不了歲數的小姐看著很是胸有成竹的樣子,哪怕她們都覺得有些荒唐。
琴霜問道:「那我們現在做什麼?」
蘇念安帶著她們來到蘇武全的卧房,那裡面原有的屏風和裝飾的花瓶茶几全部都撤了,此時只有一張收拾乾淨整齊的床,還有卧室外間休憩的桌椅。
蘇念安指了指床鋪所在的裡間和桌椅拜訪的外間道:「《驚鵲記》里場景並不多,主要演戲場景我就用這兩地,現在我們先對詞,醞釀下感情,記住——要調動全身的動作和表情去演,彷彿你就是書里的那個角色……」
蘇念安隨意的搬了幾個凳子聚在一起,示意她們坐下先每人熟悉自己的台詞。
玉環隨手翻著書,臉上有些倦怠,起了這麼大早在這做莫名其妙的事情,真是滑稽,好不如回折枝樓接客肆意。
「台詞……」她覺得這個詞語也是很新鮮,看著冰兒和琴霜很是認真的樣子,她問道,「你們不覺得很好笑嗎?換上那個衣服演著書里的人,不曉得的還以為我們是被鬼怪附身了呢,要請法師給我們去去晦氣呢!」
蘇念安冷冷的盯著她道,「你既是我花了錢租過來的,想必鴇母也是允諾了到時要給你們錢的,你這樣不當回事,我現在就可以送你回折枝樓。」
曼娟伸手推了推玉環,示意她別不聽話,若是就這樣送回去,想必鴇母是要餓上她幾日的。
只見琴霜那素無表情的臉上竟然浮上一絲笑意,她望向蘇念安,道:「我覺得甚是有趣,想想都覺得很有意思。」
冰兒附和笑道,一雙明眸似乎盛了水:「大家都習慣了看故事聽故事,可還沒有人想過要演故事,照著書里的人物演上一番,著實吸引人呢。」
冰兒說完,攏了攏水粉的衣領,看似隨意,實則有心的問了句:「敢問蘇姑娘,我們這番演戲,是要給誰看呢?」
蘇念安不動聲色道:「你們先排著,之後正式表演那日,自然就曉得了。」
她越是這般神秘,冰兒和琴霜兩個機靈的就覺得要表演給的人物必定是大人物,她們在折枝樓什麼消息沒聽過,自然是聽聞過蘇家這位姑娘曾巴結過金尊玉貴的瑞王殿下,也痴戀過英俊瀟洒才華橫溢的霍大人,想必這番費心思,是要給瑞王或是霍大人看的吧?
那……若是她們演得好,能被兩位大人都看中了,討了去,豈不是飛上枝頭了?
這樣想著,她們立刻低著頭仔細瞧著台詞,牢記於心。
而玉環和曼娟則是在一邊談論著身上的衣衫質地還比不上折枝樓。
蘇念安看著她們,自然曉得她們心裡的盤算,內心有些無奈。
女人啊,真是最能做白日夢的生物了。
其實講明白了要做什麼,剩下的倒也很好操作,四個姑娘也陸續摸清楚搞明白具體要怎麼做,冰兒和琴霜倒是進入狀態很快,但玉環和曼娟就有些跟不上,總是背不下去台詞或是對著話呢就笑場了。
蘇念安暫且先不管這個,先把整個戲的台詞全部對了好幾遍,能順暢的一幕接著一幕捋順了,再去抓小細節。
這一日已經排了好幾個時辰了,即便是秋高氣爽的天氣,幾個姑娘也是滿頭的汗,蘇念安卻還是精力旺盛興緻勃勃的,她會親自上前去教她們怎麼演——
「老爺……你倒是說句話啊……」琴霜飾演的李夫人跪在床前,對躺在床上的「李生」嘶喊著。
此時蘇念安喊了聲「停」。
蘇念安手持小說演繹到的那一頁,指著上面的段落道,「注意是聲淚涕下,要哭出來,你要很傷心,你這就是干吼,太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