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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無法抑制的愛情

  雖然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可兩位少年從沒真切地想過真正分別時候的樣子。

  便是此刻了。

  秦舒背著行李走在前,刻意與二人離得很遠,因為他知道凡是朋友離別的時候總是要說些別人聽不得的心裡話的。

  秦天佑說道:「這裡離皇城雖然遠,但只要你學會了馭劍,也只是兩三天的路程,其實你要是不怕被風刮地臉疼,還可以再快一些的。」

  楚春風說道:「你可要好好修行,到時候我來皇城之時,說不定已經成為了名揚四海的大英雄,如果你還是現在這副模樣,我可不會認你做兄弟。」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說話的節奏要比平時快上許多,似乎要把肚子裡面能想到的存貨都抖落出來才肯罷休。

  秦天佑回頭望了一眼,確定四下無人後小聲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蔣秋的心思,趁著現在她還未經世事心思單純,能騙到手就快點騙到手,要是等以後她見慣了外面的世界,你再想娶她做老婆就難上加難了。」

  楚春風無語道:「我真對她沒什麼意思。」

  秦天佑說道:「我都不好意思拆穿你,你本來就智力偏弱,想要騙別人的時候總是別人騙不到最後卻把自己騙到了,我估計,全村的人都知道你對她有意思。」

  楚春風臉上一紅,問道:「真有那麼明顯?」

  秦天佑點頭道:「不能再明顯了,不過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她也對你有意思。」

  他接著說道:「你平時看著爽快,怎麼一到關鍵時候就磨磨唧唧的,我這是擔心我走了之後你一個人笨的不行,容易上當受騙,蔣秋她腦子活絡,你們在一起那絕對是各自取長補短。」

  突然旁邊有個聲音傳來,「大牛,你怎麼腦子裡面全都是這些歪主意。」

  除了蔣秋還能是誰。

  一旦過了某個年齡,女人總會在某些特定時刻展露出膽大的特質,比如現在楚春風已經臉上騷紅得不行,她卻雲淡風輕地走到兩人中間,吹著口哨斜眼看著楚春風,活像村口專門調戲良家婦女的無業流氓。

  楚春風說道:「我真對你沒什麼意思。」

  蔣秋說道:「我都還沒問你急著回答什麼,這就叫做賊心虛。」

  大牛打岔道:「蔣秋,你到這裡來幹什麼,我們兄弟二人分別時刻,就不能多留給我們一些私人的私密空間嗎?」

  蔣秋從兜中掏出一個布袋,道:「雖然咱們從小打打鬧鬧長大,可到了你要走的時候,還是不能太絕情,這點小禮物你就收下吧,到了皇城可吃不到這麼正宗的渡村臘肉了。」

  大牛接過布袋,裡面用油紙層層包裹的果然是蔣秋他娘腌制的臘肉,在小時候這可是他們逢年過節打架爭奪的好吃零食。

  他說道:「蔣秋你娘的臘肉就是香,你以後的手藝要是也這麼好,楚春風可就享福了。」

  蔣秋倒不害羞,笑道:「我的手藝當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誰要是把我娶進門,那真是天大的福氣。」

  說完這話兩人一同望向有些汗顏的楚春風,妄圖這個男人能夠有所表示,卻沒想到他一言不發自顧自往前走。

  大牛說道:「男人都這樣,平時臉皮厚得不得了,真到了關鍵時候碰上自己喜愛的女人,卻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蔣秋嫣然一笑,如同長輩一樣拍了拍大牛肩膀,道:「就憑你這張嘴巴,以後就不愁娶不到媳婦兒。」

  「我需要靠嘴巴吃飯嗎,哥是靠臉吃飯的。」

  「靠不要臉吃飯的吧。」

  即使三人都故意走得很慢,可終究還是走到了村口,那裡有一匹馬車,父子二人便要通過這車去往皇城。

  秦天佑問道:「爹,咱們不馭劍嗎?」

  秦舒答道:「馭劍還帶著兩大包行李,看上去有損我風姿,坐馬車慢是要慢一點,可沿途的風景卻很漂亮,咱們就慢慢去吧。」

  他將行李扔進馬車,然後打開,從裡面取出一本已經被翻閱的無比破爛的書籍,遞給楚春風。

  秦舒說道:「這本書是修行入門的基礎功法,可助你開眼,可不要小瞧了它,我當年就是把這本書翻了又翻,才勉強開眼的,你看上去比我聰明些,學東西也應該比我快。」

  楚春風看出這對秦舒來說不是什麼珍貴之物,便不再矜持,道了聲謝后便把書放進衣內,儘管他大概知道自己這一輩子可能不會和修行扯上多大的關係。

  男人之間的情感是微妙的,剛才還無比話癆的秦天佑此刻真到了分別的瞬間,反而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

  他坐上馬車,故作大氣地朝二人一笑,道:「走了!」

  楚春風說道:「注意安全。」

  蔣秋說道:「別摔死了。」

  三人哈哈大笑。

  秦舒大喊一聲「駕!」,馬車便朝著前方快速駛去。

  秦天佑背對同伴離去,眼淚止不住的流,殊不知背後的二人也同樣有淚光閃動。

  秦舒聽著兒子的抽噎聲,感嘆一聲,「青春啊,朋友啊,懷戀啊。」

  直到親眼看見馬車漸行漸遠直至消失,楚春風才終於確認跟秦天佑是真的分別了,一時間竟覺得有些茫然。

  蔣秋說道:「需要找個人聊聊天嗎?」

  楚春風說道:「不需要,我回家了。」

  蔣秋一把手扯住他的衣袖,怒道:「你為什麼不願意和我待在一起。」

  楚春風解釋道:「沒有啊,只是我很困,想早點睡了。」

  蔣秋說道:「不準睡,陪我去山上聊聊天,反正你家現在也沒人。」

  於是在女人的脅迫下,楚春風心不甘情不願地上了山。

  從前時候,靠在這裡的大石頭上向下望去,渡村的一切都是大的可怕的,那時候楚春風自認為做過最不切實際的夢想就是長大以後要擁有整個村莊,大牛卻一個勁地罵他沒出息,說至少要擁有整個東覺城,那才能算厲害。

  現在從這裡看下去,一切卻又小的可憐,楚春風實在難以想象,這麼小的一個地方,是怎麼才能讓自己生活了十六年還不覺得膩,現在隨著年齡增長自己也到了應該離開的時候,竟然還有些捨不得。

  蔣秋說道:「以後怎麼辦,你想好了嗎?」

  楚春風搖了搖頭,從懷裡掏出那本秦舒交給自己的術,輕輕翻開書頁,竟然有一塊東西掉落下來。

  是一塊金子。

  楚春風拿起金子放在手裡,獃獃地望著,要不是有蔣秋在身邊,他已然開始哭了。

  他說道:「這金子可以幫我做成許多事,不怕你笑話,我原本想的是走遠一點,到某個發達一點的地方找一份吃體力的工作,但現在因為有了這金子,我可以追求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了。」

  蔣秋試探道:「你不會真的想進學宮或者門派,去修行吧?」

  楚春風點了點頭道:「這是我從小便想做,也要做的事,之前存錢本就是為了修行,沒想到被師父偷走了,但我其實自己一直挺看不起自己的,大牛在問我那錢用途的時候,我甚至都不敢說是用來修行的,因為我知道他一定會笑話我的。」

  蔣秋說道:「楚春風,我不是想打擊你,但你可知道,修行一途除去各大門派外,官府設立的學宮都是要收費的,我之所以有錢進東覺城辦立的神永學宮,也是因為我爹死前留下了一些積蓄,你想只憑一塊金子就步入修行一途,未免有些太過兒戲了一點。」

  楚春風說道:「你的意思是,想讓我放棄這個想法,對嗎?」

  蔣秋說道:「我難道還不了解你?從小打架雖然一直是最弱的那一個,但要論起志氣,你卻又是他們中最狂的那一個,秦天佑最多就說過要做東覺城的老大,你可是吹牛說要讓皇帝給你端洗腳水的。」

  她接著說道:「要想讓你這樣的人放棄夢想,倒不如直接殺了你,我只是要讓你想清楚,怎麼才能一步步地邁向目標。」

  山坡下有聲音傳來,說道:「讓皇帝端洗腳水的夢想,此生大概是辦不到了。」

  過了一會兒,陳靳便滿臉笑意的出現在他們面前。

  楚春風笑道:「你弟弟整天跟在你屁股後面跑,今天怎麼能一個人亂逛,用的什麼花樣騙他。」

  陳靳從懷裡拿出三串冰糖葫蘆,遞給他們一人一串,道:「還有什麼比糖葫蘆更能誘騙小孩。」

  從前這塊圍坐上五六人都不覺得擁擠的大石頭,此刻單單是坐了三個人,就已經顯得有些擁擠了。

  楚春風說道:「陳靳,你是不是也要進神永學宮修行?」

  陳靳道:「放心吧,我會把蔣秋照顧好的。」

  楚春風說道:「看來我是小時候這一幫玩伴里最沒出息的那一個了,我可要走遠一點,免得以後見到你們倆抬不起頭來。」

  蔣秋怒道:「你敢!你不僅不能走遠,還必須待在近處,讓我想見你的時候就能見到,想打你的時候就能打到。」

  楚春風自然不搭理她,要想和女人爭吵,無論如何男人都是贏不了的,他很小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陳靳問道:「你是否真有意踏進修行一途?」

  楚春風嗯了一聲。

  陳靳說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看看你的體質,就能知道你在修行上的天賦。」

  楚春風站起身來道:「怎麼看,該不會就是摸摸骨頭粗細啥的吧,你可是知道的,從小我就是村裡最瘦的。」

  陳靳說道:「接下來我說什麼,你做什麼,閉眼,雙掌合於胸間,耳聽四方靈動,感化周身靈氣,呼吸放緩……」

  這一套入門口訣自然是簡化后的版本,陳靳本來是簡練後用來教自己弟弟開眼的,如今卻用到了楚春風身上。

  簡化后的口訣畢竟通俗易懂,楚春風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緊閉著的雙目竟然隱隱看見了某些物體閃動,但又看得不那麼真切,面前只有一處淺淺水窪,水窪前面,有個龐然大物在一起一伏。

  再然後,楚春風怎麼努力,也再看不到任何東西了。

  陳靳猛然出手按住他的眉心,用自身靈氣感知對方身體靈氣,這是開眼過後才能有的能力。

  片刻后他放下手搖了搖頭,道:「睜眼吧。」

  楚春風睜開眼問道:「我的天賦怎麼樣?」

  陳靳咬緊嘴唇,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蔣秋急道:「他的天賦到底怎麼樣你快說啊。」

  陳靳沉聲道:「人體就是一個容器,靈氣便匯聚在這容器之中,一個人體內可符合靈氣的多少,統稱靈海,便通過靈海的大小來決定天賦的高低。」

  「可楚春風體內的靈氣數量,低的嚇人,甚至,比我弟弟還要差一些,如果說天賦低也能叫做天才的話,恐怕你就是那萬里挑一的天才吧。」

  楚春風道:「真有那麼差?」

  陳靳點頭道:「你如果不信的話,可以去東覺城任何可以做體質鑒定的地方檢查一下。」

  楚春風說道:「你說的話我當然信,但可不可能存在某些意外,剛才我緊閉雙目的時候,好像看到了某些東西。」

  陳靳皺眉問道:「什麼東西。」

  楚春風說道:「看不清楚,但好像是什麼活物,還在一起一伏。」

  陳靳搖了搖頭,道:「閉目觀視靈海時,每人體質不同,看到的靈海自然不一樣,有些人只看到淺淺水窪,有些人卻能看到汪洋大海,但看到活物卻是不可能的情況,靈海在你身體之中,你的身體裡面有個動物,可能嗎?」

  楚春風摸了摸頭,道:「那好像的卻是有些不可能。」

  陳靳問道:「你可有看到靈海,就是水。」

  楚春風點頭道:「看到了,但就一片淺淺的水窪,感覺就像一泡尿。」

  沒人知道,這個剛滿十六歲的少年身體實際脂肪含量低的嚇人,那是因為他從十歲之時就開始操練武術,為的就是為日後修行做足準備,他知道自己師父絕對不會是凡人,所以只要自己努力,總有一天周田會教自己修行之法,所以他日復一日,從無怨言。

  即使是對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楚春風也一直守口如瓶沒有透露自己每日練武的事,因為他清楚,當一個人沒有成就之前最好不要表現出你的努力,否則別人是絕不會讚揚你的。

  如今卻被陳靳一語驚醒夢中人,原來自己是沒有修行天賦的人,所有的努力不過是痴人說夢。

  楚春風此刻眼中沒有淚水,只有木然,這時少年才明白一個道理,當一個人真正絕望的時候,反而不會流淚了。

  陳靳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他轉頭向蔣秋說道:「我上來就是想告訴你,學宮來人通知下月入學,你要好好準備一下,我已經開眼,很多地方倒可以指點你一下,當然,是在你自願的前提下。」

  蔣秋此刻只關心著楚春風的痛苦,哪還在意自己的事情,便隨便說道:「謝謝了,後面有需要的話我去找你。」

  正如楚春風想的一樣,陳靳是一個聰明異常的人,他清楚知道在一個人痛苦的時候最好不要有其他人在身邊打擾,於是他只是向兩人簡單告別後就下山了。

  突然,蔣秋一個巴掌打在了楚春風的臉上,這一巴掌的力道實在太大,竟然有血從他鼻子裡面流出。

  楚春風摸著生疼的臉頰問道:「為什麼要打我?」

  蔣秋吼道:「看不起你沒出息的樣子,不就是靈海裡面的水有些少嗎,一條路走不通就換一條路走,反正只要你還活著,就總有修行的機會,對嗎?」

  楚春風說道:「對,您說的對。」

  他從來不和蔣秋爭論,這是他與生俱來的能與女人和睦共處的能力。

  蔣秋問道:「那你告訴我,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楚春風答道:「修行,一條路走不通就換一條路走,再走不通就再換一條。」

  他已經覺得自己這話有些噁心了,因為他深刻知道把精力浪費在一件無用的事情上是一件愚蠢的事,就像一個天生雙腿殘疾的人,偏偏要自己跑到這世上第一快,實在是給自己找罪受。

  蔣秋自然不知道楚春風的心裡話,她小聲說道:「好了,剛才對不起,是我著急了一些。」

  她接著說道:「楚春風!你臉上有個東西,快把眼睛閉起來,哇,這蟲子好大啊。」

  楚春風連忙把眼睛閉起來,他的卻是很怕蟲子的。

  他只覺得有個涼里透著熱的東西貼到了自己嘴唇上,等到他睜眼想看清楚那是什麼時,大腦已經不能再做任何思考了。

  不知道多長時間后,蔣秋輕輕推開他,用袖子擦了擦嘴,道:「這權當是補償你的。」

  楚春風意猶未盡地抿了抿嘴,然後說道:「哎,你臉上也有個蟲子。」

  像蔣秋這樣聰明的人哪裡能上楚春風的當,除非是她心甘情願上這當才行,此刻蔣秋已經自願上當了。

  片刻后,蔣秋的臉上已經泛著陣陣紅暈,她說道:「我娘說過,大部分男人都不會記得這輩子第一個吻的女人,而大部分女人卻永遠忘不了這輩子第一個吻的男人,我豈不是已經輸給你了。」

  楚春風笑道:「說不定不止這一輩子,下一輩子,下下輩子你都會輸給我。」

  蔣秋說道:「現在你終於肯說,到底喜不喜歡我了嗎?」

  楚春風本來剛開心起來的心緒又瞬間跌落下去。

  他說道:「我雖然愛你,卻什麼都不能給你,而且什麼也比不上你,女人想跟男人在一起時總是想的簡單,而男人要和女人在一起時則必須想多一點,但只要我一想多,就知道我們本就是不應該在一起的。」

  蔣秋說道:「如果你想來想去,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我們不能在一起的話,那麼我寧願你不要再想。」

  楚春風說道:「現在我終於知道,無論我怎樣想,都絕不能不愛你。」

  他接著說道:「但你要給我一些時間,讓我變成夠資格娶你的樣子。」

  蔣秋說道:「那時間要太久的話,我可等不了,女人是不能等太久的,你可別等我變成老太婆再說來娶我。」

  楚春風說道:「五年,不,三年,只需要三年,三年後如果你還想嫁給我,就還在渡村,還在這山坡上等我。」

  蔣秋問道:「我肯定會等,只怕那個時候你卻不會回來,我娘說,男人變心是很快的,你……你要向天保證。」

  楚春風說道:「如果我真會變心的話,保證也沒用,不過,的卻有一種情況,三年後我可能真就不會娶你了。」

  蔣秋急道:「什麼情況?」

  楚春風抬起指頭晃了晃,道:「要是三年後你變得又肥又丑,我當然就不會娶你了,男人都是愛美女的,所以你要保養好一點才行。」

  蔣秋往楚春風懷裡一鑽,臉紅道:「從前怎麼沒發現你是這麼壞的人。」

  現在,這兩張臉離得實在太近,楚春風這時才頭一次細緻地看到蔣秋臉上的每一處皮膚,她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似有火燒一般。

  楚春風迅速站起身來,他知道,不能再坐下去了,否則會出問題的,而這問題的後果太沉重,他沒能力承擔。

  蔣秋也站起身來,跑到一旁的泉水旁邊喝了兩口,她發現自己喉嚨實在乾燥的厲害。

  等到身段出落極好的少女重新走到楚春風面前時,他只是淡淡笑了笑,道:「你先下去吧,我走的時候不用再送我了,又不是生離死別。」

  蔣秋說道:「你一定要記好今天的日子,一天也不能錯,因為三年後的今天,我一定會在這裡等你。」

  楚春風點頭道:「我絕不會記錯。」

  於是蔣秋果然頭也不回地往山下走,她不是一個矯情的女人,三年的時間不算短,但只要想著往後三十年的生活都要和楚春風一起度過,她便覺得等待是值得的。

  山上的風吹得人渾身陰冷,楚春風此刻的心卻是熱的。

  看著蔣秋遠去的背影,他自顧自說道:「唉,楚春風,像你這樣自作聰明的男人,竟然也會在女人身上栽跟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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