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紫雪橫世
“那半本命格,本就是空的。自是天意安排,非我等能左右。公主,莫要胡鬧了,縱你改了命格,這三世姻緣是改不了的。”司命苦歎的搖了搖頭。
“你休要騙我,事在人為,我偏不信這個邪。”織繡聽他一說,心中氣急,扔了紫毫筆,撕了命格薄。
此時,閣裏的機關被觸動。隱在屋角四周的銀鈴亂響,織繡冷哼一聲,越過司命隱身而去。
碧波岩處,素衣尋到了早以麵色如霜的白子帝。
此時,那個白衣翩翩的俊美男子早以不複以往,但清冽出塵的氣質一直絲毫未變。
“你醒醒。”素衣輕輕搖了搖他的衣袖,神情裏多了幾分憂色。
“哼,他是醒不來的。”半空中隱隱聚成的淺雲幻化成一抹淡藍色衣袖,拂手間一個冷麵如冰的男子居高臨下的望著素衣。
他烏黑如墨的長發飄飄,像上好的綢緞,未綰未束,甚是灑脫。長身立在雲端,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邪惡而俊美如斯的臉上此時噙著一抹放蕩不拘而又嗜血冷傲的淺笑,不及眼底,卻十分駭人。
素衣尋聲望去,杏花美眸裏閃過千萬道情緒最終化成一縷肅殺。
“是你。”素衣緩緩起身,聲音徒涼,似有些咬牙切齒:“陌澤魔君。”
似乎心情甚是不錯,陌澤踩下雲頭,長指輕縷了下左肩頭的墨發,淡挑一邊眉,戲謔的說道:“看來上神好記憶,三百年了,還沒有將故人忘記。”繼而,冷然的說道:“本君,便將將是想來報這三百年的囚禁之仇。”
說完,左手虛空一劃。一柄碧光漓漓的長劍握於掌心,發出陣陣嗚鳴。
陌澤輕撫劍身,目光裏難存的一絲溫潤:“三百年未開封,開封並飲血而回。”說完,揚手一拂,劍身扯出條優雅的弧線,一旁飄灑的流雲生生被斬成兩斷。
“素衣,出招吧。好讓我看看,這些年,你的法力是否精進。”
“好,今日恩怨,就此了斷。”素衣長袖一揮,袖間紫色神樹的花瓣紛紛揚揚的飄到半空中,輕手捏決,結出繁複的結印,花瓣陣陣如利箭般圍繞在陌澤身邊盤旋。
被困在花雨中的陌澤嘴角抹上嘲諷,提劍輕揚,劍氣如虹,萬道碧光四溢,花雨被層層擊破。
“素衣,素年不見,你就這點本事,還想降我?”陌澤長劍直指,帶著肅然的殺氣直逼素衣,冷笑著眼眸甚是妖孽。
素衣原地未動,劍抵眼前。身形一愰化成陣陣紫色花雨,虛空的落在陌澤身後,她輕手微揚,一把上好的古琴落在手中,弦上仙氣繚繞,琴身經文繁複。
“這些小把戲魔君自是不放在眼裏,可這用七蟲七草泡過紫色花,無旁的用處,最好不過便是能催眠仙力而已,尤其是你這等半仙半魔的魔君。”素衣涼然的說道,輕拔了下琴弦。
陌澤轉身冷哼一聲:“那就使出你的本事也好,戰個酣暢淋漓。”說完,劍在手中變幻出萬道虛影,將片片紫花瓣個個擊碎成煙。
素衣手間彈弦操控著空中的花瓣,或為利箭、或為暗器紛紛襲向陌澤。
一時間,碧波岩處紫光瀲灩甚是多彩。
陌澤飛身旋轉越上雲端,捏決念咒,結起四周流雲為細小雪團,紛紛將花瓣裹在其中。拂袖一揮,密如繁星的雪團籟籟落下人間。
魏國國都。
詫春時節,柳蔭如玉,整個魏國宮宇,嫣花瀲灩,蔦鳥流連,一片祥和。
卻逢著前日子夜一過,寒風一度。便連綿紫雪紛揚,下了整整三天三夜。
萬裏江山都度上了一層淡淡的琉璃紫,透著晶瑩璀璨的星點光亮,帶著淡淡撲鼻的提神花香。
清冷如月的坤元宮前,一襲身材窈窕、膚如緬玉的麗人站在屋簷下,眸光甚雪,不笑而媚的看著這簌簌而下的紫雪,聲音有些清冷:“這天兒,說變便就變了。前幾個時日,還麗陽高照的。這幾個天裏,就籟雪紛飛了。”
說完,輕然的譏笑一聲:“旁人說天機莫測,恐著連聖心也難測,不覺得都有一年了。”說完到,聲音越發的微小,有些生澀:“這坤元宮裏安靜的隻能聽到雪落的聲音了。”
想到之前的三千恩寵於一身,翻手雲時覆手雨到如今禁步於坤元宮,好像春生一夢。如昨個發生的一般,時時夢寐,卻又苦短無常。
一旁攙扶著她的李公公,心裏醞釀著討主子歡喜的話,精銳的眸光掃過滿園覆上紫雪的妖冶桃花,輕聲說道:“娘娘,且莫傷神,傷了身子可苦不來。”
繼而,小心翼翼的說道:“恕奴才多嘴,如今,春分時節,正是花開之時,卻飄下從不曾見過的紫雪,實則天降異象。”
皇後木喜格從沉靜的思緒裏半回過神,輕嗬一笑,滿是不屑的譏笑,伸出纖纖白指接住了一片紫雪,喃喃道:“聽說,玄寧宮的玉之貴人今日分娩。若是本宮沒算錯的話,她這龍嗣可懷的有些年頭了。”
李公公會意的點頭,輕應了聲:“可不是,這一恍,都三年又三個月零三天了。欽天監的那群閣老們早就眾說紛紜的,如今又天降紫雪,不知這朝堂上又會出個什麽名堂。”
此話像甚得木喜格的心似的,隻見她那比冰雪還冷三分的玉貌花容上綻開抹淡淡的笑意:“恐著這玉之妹妹生出個妖孩,妖橫禍世呢。”
說完,嘴角的笑意凝成邪惑的森然,全被她用上好的絹帕給掩了去。
九重天上,紫色神樹的花葉隨風輕拽,紛紛落下,劃下一層層紫色的浮雲。
素衣手中古琴幻成一把十二骨的紫扇,扇骨根根以金色鍍邊,扇尾係著顆上好的羊脂白玉,這便是她一直傍在身邊的防身之物,雲澤扇。
扇身輕擺,花雨幻成隻隻紫色蝴蝶,從雪團裏破繭而出,飛向陌澤。
一群群烏鴉鴉的一片,不會,卻結出隻巨大的紫色蠶蛹將陌澤困在其中。
長劍在蠶蛹裏左右劈不出個裂縫,陌澤聲音清冷,不染一絲溫度的說道:“素衣,你且莫忘了,你若傷得我一分,白子帝也要受得一分。如今,他是凡人之軀,自是受不得這一分的痛楚,你可要想清楚了,你是放我走,還是讓他同我一起飛灰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