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織繡傷懷
殿外,織繡因送五色彩錦路過瀲紫宮,隱約透過淺紫色的仙幛多看了幾眼。便見著那抹白色的身影,優雅、淡然的坐在殿裏。
她不由悄悄踩下雲頭,走進幾步再細瞧了幾分。入眼處,是白子帝與素衣相交甚歡的薄影。
略有些刺眼的看到,白子帝嘴角擒著抹滿足的淺笑捏拿著紫蘇糕,一口口吃的甚是愉悅。
不由,心尖頭的嫉妒泛濫成海。
織繡悄無聲息的走回雲錦上,在九重天上漫無目的的走著。腦海裏全是那幾瞥薄薄的身影,忽覺得憋悶,甚是委屈的難受著。
不知覺得便衣袂輕飄的來到了九重天的最高天。
一方碧青色泛著幽幽綠影的臥石立在雲藹中,上麵用篆書體鐫刻著三顆筆鋒蒼勁有力的銀白色陰文:玉瓏岸。
這裏是九重天上的禁地,甚無人敢擅闖的,隻因上方甚多奇門遁甲的陣法層出不窮,變幻莫測,弄不巧便會有進無回。
織繡遠遠的自最高天處遙遙的望去第八天沈天裏的瀲紫宮,銀白的神樹下影影婆娑著白子帝撫琴時安靜如雪的樣子。
隻瞧得心頭酸楚,為什麽,他的心裏從不曾有過我的位置?
雲河裏,稀稀落落的繁星在腳底悉數的碎響。
記憶翻雲如海,她尚在七百歲時,不過凡間七八歲女孩般大小。偷偷溜下了九重天去仙籍簿裏常提及的昆侖山去遊玩時遇到一頭極凶悍的白虎,差點淪為口食。
被一抹白衣男子所救,他提劍、落劍動作優雅如沏茶、喝茶般行雲流水的砍殺了白虎。
那美得不可方物的臉,她記得甚是清楚。
尋尋覓覓,覓覓尋尋。最終在瓊仙宴上遙遙相遇,她甚覺得這是一種緣分,在瓊仙宴上對他一眼鍾情的,便也埋自心裏刀剜斧劈不去的埋深了。
那夜夜思寐念著的人,居然,另有所屬,對她一絲一毫也不放在心裏。
織繡失痛的跌倒在地上,嫋嫋的雲煙輕輕泛起。她透過星河裏的波光,看到自己白皙如畫的臉。
苦澀一笑,雙眸裏滾出兩行清淚。
如今,縱有這般的容貌又如何?他連看都不曾再多看一眼了,我遇到你再早又如何,卻還是輸給了一個後到的凡人。
那些因情、因妒而落下的淚水化成細流蜿蜒的流進了二十八星宿組成的星盤裏,使其中一顆棋子微微的愰了兩愰。
“嗬,又一個為情所困?!”忽得,輕風裏送來一撇暗暗的嘲笑。
織繡輕拭了眼角的淚,抬頭四顧:“誰?”
“你放我出來,不就知道我是誰了。”不遠處,隱隱泛著幽光的星宿棋盤中幽幽傳來聲音。
織繡站起身,悄聲走近幾步。
隻見,二十八星宿,連成楚河漢界狀。星辰以金色的線光相聯,正中間,就圍著顆七彩繽紛的玉石。
織繡吃了一驚:“你,你一顆棋子,怎麽會說話的?”顫抖著手指指去:“你究竟是誰?”
她見著過,三百年前,白子帝邀素衣上神在這星宿陣的棋盤上下過棋,而這顆晶瑩剔透的玉石也被素衣當過步兵用過。
“我是唯一能幫你得到白子帝的人。”玉石幽幽的吐著白光,說的懶洋洋的不屑:“你日夜想念的人,卻與別人廝守,你不難過,你不嫉妒,不憎恨嗎?不想要個人能幫助你嗎?”
這番一說,織繡有些心動。可轉念一想,嗤笑一聲:“你都自身難保,還妄想幫我什麽。”說完,轉身欲走。
“你可記得,六百年前的陌澤?”空氣中又飄過他不疾不徐的聲音,像是與人談心般。
“他不是被帝君降服了嗎?”說完,不屑的瞥了星宿陣中的玉石一眼:“莫不是那個手下敗將就是你?”
“嘿嘿,不才便是在下。”陌澤並沒有慚愧什麽,隻是恨然道:“當初,要不是白子帝與素衣聯手,單憑他一人,休想勝我。那個素衣小仙,還不是被我打落成了凡人!”
織繡心中透亮,不由一驚,喃喃自語:“凡人?凡人!”
繡繡?素衣?!不由輕摸上了自己的臉。心裏隱隱透了些害怕:“你想怎麽樣?”
“三百年後,又再次見到自己的傑作,不由賞心悅目起來。”陌澤若有所指的說道:“雖比素衣差了分,可也算是絕色了。”
說完,涼涼的笑了一聲。
“夠了,你給我閉嘴。”織繡大喊一聲,咬牙切齒道:“你給我老實些,莫是不然,我告訴帝君,將你關進九幽地淵去。”
“如此甚好,我便早早祝福,他與素衣早結連理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織繡眉頭緊蹙。
“他與素衣有三世姻緣,他倆本都是四海平升而出的仙根,自然不受仙規所束。每時白子帝過來這玉瓏岸,目光裏所視的全是瀲紫宮裏的身影……”
“夠了,不要說了。”織繡傲然的打斷了他的話:“你不要妄想用這些,來讓我幫你。你就死了這份心吧。”說完,再也沒有多留,憤然的離去。
“這九重天上,隻有我,才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翻了這天地的命格。”
織繡掩著耳朵飛似的跑回了天玄宮。
“公主,你怎麽了?”一旁的蕊心看到眼圈微紅的織繡不由上前一問。
“無事,隻是揉進了沙子罷了。”織繡輕拭了下眼情,便往寢殿裏走。
蕊心看了織繡一眼,欲言又止的跟了上去。
“有什麽事了?”
“寧月剛才,傳天君的旨意,轉告公主,明日晌午,在瑤池小宴,請你務必邀加。”蕊心邊說邊看了眼織繡的神情,說完,就低下了頭。
沒想到織繡隻淡淡的回了聲知道了。
蕊心暗道奇怪,以往便會問個究竟,若是逢了西海水君的宴便一概推了不去,今兒怎麽這般平靜了。
“公主,莫不是有什麽事擱在心上了?”蕊心看著有些失魂落魄的織繡側臥在軟榻上,不由一問。
“無事,你便退下吧。”織繡隻淡淡的擺了擺手,就轉過了身去。
“是。”蕊心知趣的離開了,將寢殿門緩緩關上。
次日晌午,織繡踩著時辰不早不晚的去了瑤池,一身紫色的衣裙甚是高雅端麗,襯的滿枝桃花都暗色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