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刀鋒相對。

  山姥切完全不敢大意。

  對於這個墮化的山姥切，他是憤怒的。

  ——畢竟親眼看到＂自己＂墮落，任誰都不好受。

  ＂你為什麼選擇墮落？＂

  他質問對方，但對方卻沒有回答，而是更加憤怒地反問他。

  ＂你為什麼如此弱小？＂

  他似乎弄清楚這個＂自己＂在想什麼了。

  ＂因為覺得自己太弱，所以就選擇墮落？＂

  對方沒有回答，但一顫的刀刃卻明白地說出了答案。

  他怒氣瞬間衝上腦門，伸出手不管不顧地一把抓住對方的衣領，扯到自己的面前。

  對方沒料到他的行動，一時半會也沒反應過來。才不過剎那，他就看著那雙如藍天如寶石般清澈的雙眼在自己面前，帶著滔天的憤怒。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了嗎！＂

  內心似乎有什麼被震撼了一下。

  ＂以為自己墮落了就能夠變強、能夠無人能敵了嗎！＂

  他開始退卻，掙扎著想往後退開與那太過耀眼的藍色。

  ＂鬆手！＂

  ＂你回答我啊！＂山姥切卻抓得更死。＂你說，你是為了什麼而這樣做的！＂

  ＂你閉嘴！＂

  ＂回答我！＂

  他撇開自己的頭，卻無法阻止對方的話語。

  山姥切見他不回答自己的問題，手指甚至有些顫抖。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我，我會不知道？＂

  ＂為了審神者、為了你的主，對吧？＂

  他狼狽得幾乎想要一刀砍死眼前這個自己，但手卻完全使不上力氣。

  他只能任憑著這個朝著自己發怒的藍色抓著他。

  ＂你認為你的主會期望你做出這樣的選擇嗎？＂

  一句話終於打碎了被他包藏起來的、一直以來不敢去面對的事實。

  ——那個少女會認同他的做法嗎？

  因為她的死，換來他們做出這樣的決定……那個少女，會認同他們嗎？

  ＂不要說了……＂

  他顫抖的聲音吐出破碎的字詞，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哀求。

  但對方卻不放過自己。

  ＂你的審神者，會想要看到你變成這副模樣嗎？＂

  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明明是弱小的山姥切，為什麼他卻會被這個人弄得如此狼狽？

  他已經變強了才對。

  他能夠挽回過去了才對。

  ——真的是這樣嗎？

  那雙湛藍色的雙眸如同過往的自己，在靈魂的深處質問著他。

  他所做的選擇，真的是自己所想要的嗎？

  場面突然寂靜了下來。

  山姥切看著這個被自己深深剖開來、慘不忍睹的＂山姥切＂，心情並不美好。

  太糟心了。

  這點道理他應該明白。因為＂山姥切＂明白，所以他應該是明白的。

  但他卻選擇對這個問題視而不見，然後往這條通往深淵的道路一去不復返。

  縱使他有著怎麼樣讓人心痛的過往，對他而言也不重要。

  ……因為現在這個＂自己＂變得太過溷濁而狼狽。

  他突然覺得無力。

  如果有那麼一天，他也會變成這樣嗎？

  手已經頹然鬆開對對方的箝制，對方踉蹌了一步，好不容易站穩了，頭卻再也沒有抬起。

  他沉默著看著眼前的人，一股深深的悲哀感籠罩住他。

  這個讓人覺得可悲的人竟然是＂山姥切國廣＂。

  他仰起頭來，望著黯沉的夜色，原本還想說話，目光卻突然被一閃而過的顏色抓住。

  ＂那是……＂

  他愣了愣，喃喃自語著。＂不會吧？＂

  對方沒有聽到他的話語，但是卻也在同一時間抬起頭，皺著眉看著早已歸於平靜的天空。

  ＂……飛紅？＂

  那個氣息，他應該不會認錯才是。

  但是這時她的氣息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畢竟都已經佈下陣法。

  到底是怎麼回事？

  兩人對看了眼，很有共識地朝著同一個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