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堀川所找的地方很隱密，若不是當事人在場帶路，單用語詞來描述可能也找不著這個地方。

  穿過層層樹叢，只聽得堀川的聲音從前頭傳來。＂到了喔。＂

  此時視線豁然開朗。

  映入眼帘的是一間破舊得幾乎讓人認不出的小屋，屋簷上攀下重重複蓋的藤類植物，從遠處看來就是一片綠油油、生機盎然的樹叢。

  堀川從一個地方撥開攀藤，握住長滿了青苔的大門把手，緩緩拉開門。

  門扇發出鐵生鏽的咿呀聲，昏暗的屋內隨著堀川的動作而滲入一道光線。

  只見屋內的深處堆滿了一堆堆看起來年代久遠的刀刃。

  三日月微微笑起。

  ＂這數量可真不少呢。＂

  ＂那當然。＂堀川笑眯了眼。＂我可是打從一開始就在收集了喔。＂

  三日月沒有接下話，只是踏入屋內，站定在那些刀刃面前。

  手指撥弄著水晶，他微微勾起嘴角。＂你們覺得該帶多少？＂

  ＂頂多一百就夠了吧？＂堀川伸出手指算了算，＂青檀的本丸再怎麼多估算也就只有五十人，不用浪費太多能源。＂

  山姥切也點頭道，＂綽綽有餘。＂

  ＂那好。＂三日月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慵懶。＂堀川、山姥切，帶著東西吧。我們該出發了。＂

  兩人應了聲，便開始動作。

  三日月看著兩人忙碌的背影，好看的雙眼緩緩眯起，讓月光便得有些晦澀不清。

  他的嘴角從出發時就未曾降下幅度，似乎帶著玩味、或者是輕視，或者是別的什麼。

  兩人很快地完成三日月交代的事情。

  堀川與山姥切各自用布袋裝了幾十把的刀刃，走到三日月的面前。

  ＂接下來呢？＂

  三日月聞言輕笑。

  ＂你們該知道我的想法。＂

  ＂說得也是。＂堀川笑著望向一旁的山姥切。＂兄弟，我們先出發吧？＂

  ＂嗯。＂山姥切點頭，便跟著堀川往外走去，很快地便沒了人影。

  三日月這才緩緩轉過身，離開那滿屋的刀刃。

  回首望去，陰暗的視覺效果讓屋內的一切蒙上一層壓抑、沉重，或者該說蕭瑟的氣氛。

  ——似是戰場的刀塚。

  三日月收斂起笑容，面上的表情便得嚴肅。

  他仰起頭，透過樹影望著晴朗的天空，久久不曾言語、也未有動作。

  沙沙的叶音傳來，微風拂過他的面孔。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緣故，他的面色變得柔和了許多。

  再度勾起嘴角，他輕聲呢喃著。＂等了這麼久，終於接近尾聲了啊……＂

  他邊說著，一手撫上御守放置的位置。

  ＂再過幾天就好。只要再等幾天就可以了，等我——＂

  話尾悄然融入風聲之中，消失無蹤。

  又靜靜待了十分鐘左右，他才收回視線。＂也差不多了吧。＂

  這麼說著，似是方才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他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徒留下身後那隱藏於蓊鬱之中的廢墟。

  還有隨著有些暖意的微風被吹散的那絲溫柔。

  他的背影在此刻顯得高傲、勝券在握。

  卻又帶著不易察覺的悲傷，或許還有別的什麼，卻已經被那些樹叢給遮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