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流氓
「殘陽掛梢夜將至,舊街安在人卻無。」看著這熟悉的街景,唐玥莫名想吟詩。
「唉~物是人非事事休。」
「呸呸呸,感傷什麼呢,正事要緊。」感傷一秒后,她拍了拍馬屁股來到一家客棧。
「來,福,客,棧,老朋友,我又來了。」
來福客棧是天禹城最好的客棧,當然,也是最貴的。
以前傻白甜的她每次來天峰城,若要住店,必住來福。
用她以前的話說,就是住在這裡顯得比較有身份有地位。
最主要的一點,這裡的人「嘴甜眼光好」,從老闆到小二,全都變著法的誇她好看漂亮有氣質。
什麼好看,還不是因為她有錢!
哪裡漂亮,還不是因為她有錢!
何來的氣質,還不是因為她有錢!
她唐大小姐有錢愛揮霍的名聲,可是傳遍了整座天禹城的,哪個商家不想巴結她。
把傻白甜的她哄開心了,得到的賞銀就多。
賞銀多了,馬屁就拍得越勤越好聽。
長此以往,惡性循環,傻白甜的她迷之自信瘋漲,以至於後來她常常自以為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好看最有氣質的人。
有氣質?依如今的她看來,只是有氣而已。
「一個女人能活成這個樣子,也真是悲哀。」每次一想到她以前乾的這些事,她就忍不住想吐槽。
要知道,名聲一旦壞到極點,想要挽回可是很難的。
老闆那昧著良心拍馬屁的醜陋模樣實在噁心,她不想再看,所以,她毅然決然地選擇了來福客棧的對面——雲來客棧。
其實是來福客棧太貴,她消費不起,只能退而求其次次次再次的雲來。
說走就走,唐玥下馬,將馬匹交給守門小二後進了客棧。
一進門,她驚了!
好傢夥,桌桌爆滿。
兩虎相對,必有一母,來福是公,雲來就是那母。
雲來本就次,偏偏還很有自信開在來福的對面,剛開始還有些顧客,後來,僅有的幾個常客也被對面搶了后,就門庭冷落,宛如冷宮了。
如今……
爆滿!
什麼情況?母老虎改姓了,決定搶奪地盤了?
想罷,她趕緊包袱甩上肩走了進去,因為她怕再不進去,房間就沒了。
「一間上好的房間,住一晚。」她打開包袱準備拿銀子,然後,預料的情況發生了。
「抱歉,客官,上好的客房已經沒了,只有普通客房。」掌柜的一邊打著算盤一邊朝她道,鼻子眼睛都快笑到一塊兒了。
她真想給他一腳踢過去,這服務態度,難怪門庭冷落。
不過也能理解,畢竟一個快要倒閉的客棧突然崛起,誰能壓制住內心的興奮。
「有多普通?」看到老闆這不靠譜的模樣,房間質量著實令人擔憂。
「有床,有窗。」掌柜說的一本正經。
「……」還真是個不靠譜的,這不純屬廢話嗎!沒床沒窗還叫房間?
「公子啊,你就別嫌棄了,有床就不錯了,普通房間只剩一間了,要是再晚一點,你就得露宿街頭了。」掌柜的算完賬,抬頭看她。
「行吧行吧,就它了。」雖然掌柜不靠譜,這家客棧的名聲也差,但既然是客棧,想必設備也齊全,總比露宿街頭的好。
而且對於她來說,的確是有床就夠了。她執行任務的時候,沒床睡的日子多了。如今不光有床,還有牆有窗,的確是不錯。
「好嘞,十兩銀子。」掌柜的低頭準備記賬。
「什麼,十兩?」坑人呢,來福好的房間一晚也就二兩,你個破客棧一晚十兩!
「這是市場價,我們客棧價格算是便宜的了。」掌柜的侃侃道來,「對面的來福,上好的房間,一晚上四十兩,普通房間,一晚上二十兩,我們雲來價格折半。」
唐玥:「……」一半,你還好意思說一半,人家貴是有質量,你貴呢?有床有窗?!
好傢夥,她運氣可真好,來到天峰城的第一夜,先是遇上天峰城最差的客棧一朝升天,后又遇上眾商家聯合坐地漲價。接下來,不知道還會遇到什麼奇葩事?!
「住還是不住?」掌柜的有些不耐煩,反正後面有的是客人,不差這一個。
「行吧,住。」唐玥咬牙,形勢所迫,沒辦法,反正明日她就回天禹了,不在乎這點銀兩。
她從包袱里掏出僅存的十五兩銀子中的十兩,忍痛遞給了掌柜。
「名字?」
「唐月,廣頭唐,月亮的月。」
掌柜的問完名字后從收櫃檯下掏出一把鑰匙遞給她,「唐公子,二樓最右側。」態度稍好了一些。
唐玥接過鑰匙,斜靠在櫃檯前,手指敲著桌面,開始打探,「哎~,掌柜的,今日這是什麼情況?怎麼人這麼多?」
掌柜的低頭翻看賬本,又恢復他那副六親不認的姿態,十分不耐煩地搭話,「這個你都不知道?」一臉的嫌棄,「天禹要選新掌門,明日設擂台比試,這些人啊,都是去湊熱鬧的。」
「天禹好好的,怎麼要選新掌門?」
「這女兒都死了,唐掌門心無挂念,決定退隱江湖,將掌門選舉提前了。」
「可天禹掌門選拔關眾人何事?」
「唐老爺說了,此次掌門選拔,非天禹弟子也可以參加。」
「哦,原來如此。」唐玥隨便搭了一句。
雖然她不知道其中有什麼陰謀,但以她的直覺,事情必定不簡單。
以她對老爹的了解,老爹是不會輕易放棄天禹的,為何突然想退隱,必定有隱情。
而且,老爹看重大師兄,也曾聽他說過要將掌門之位傳給大師兄,為何突然又有了變故?
她越想越覺得奇怪,疑點重重。
不過,其中緣由,只能等明日去看看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睡一覺。
「謝了。」唐玥甩著鑰匙上了樓。
天清清,月明明,微風細冷,今夜註定不平常。
唐玥來到二樓最右側的房間,抬腳準備踢門而入。
突然……
門自動開了……
重點是,門後站了個,男,人。
隔著一道門檻,兩人眨巴眨巴眼睛,愣在原地,相看兩無言。
氣氛有些玄妙。
一人光著膀子端著盆,濕漉漉的長發披在肩,宛如夜半被人扒了衣服扔進湖爬出來的「水鬼」。
一人肩跨包袱手甩鑰匙,筆直修長大的大腿懸在空,好似深夜擅闖閨房強搶民女的「流氓」。
「流氓——」門口的「流氓」二話不說,旋風一腳踢了過去。
「啊——」灼灼的夜,清冷冷的房,一聲尖叫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