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意外
東黎國,崇文十三年,建安。
初入六月,天氣卻燥熱得緊,傾城江波瀾不起,兩岸柳枝蔫蔫兒地垂下,一片死寂。
今夜無月,整個世界壓抑得像是被密封的箱子。
被關在裡面的人,憑著僅有的一縷空氣,掙扎在死亡的邊緣。
「嗬——
嗬——
嗬——」
高聳入雲的山頂有人在奔跑,引著一團昏黃的火光,好似一顆劃過天際的流星。
粗重的喘息聲響徹在山谷間,刺耳如利劍一般,似要衝破這無盡的黑夜。
「啪嗒,啪嗒——」腳步聲匆忙而焦急,似是在追逐生的希望,又像在躲避死的絕望。
「啊——」慌忙之中,一塊堅石將人絆倒在地。
叫喊聲細弱,是位女子。
女子慌張地亂摸了一通,欲抓住什麼東西站起來再跑,卻發現……前方竟是懸崖。
半隻手臂懸在空中,從指尖傳來的懸空感讓她似乎看到了正在天邊俯看她的死神。
難道,今日她真的要死在這裡嗎?
那,她的陌寒哥哥……
「跑啊,繼續跑啊,狗東西,害老子們追了這麼久!」一群手舉火把的黑衣人追了上來。
漆黑的夜裡,昏黃的火光十分耀眼,似天邊初生的太陽。
只是,太陽象徵著希望,而她面臨的,是死亡。
手持火把和利劍的十幾個黑衣人,個個眼神凌厲,站在隨風搖曳的火光中,刺眼如一把把飢餓的長劍,目光灼灼地盯著她這個喂劍的對象。
「你們到底是誰?我和你們無冤無仇,你們為什麼要殺我?」
「死人沒必要知道。」
「是誰指使你們的,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天禹唐劍的女兒。
要是讓我老爹知道,一定會將你們碎屍萬段的。」
「是嗎?唐大小姐好大的口氣啊!那也得看你還能不能活著去見你父親。」黑衣人長劍往身側一揮,漸漸朝女子靠近。
女子的手指深深地鉗進泥土裡,濃濃的血腥味兒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空氣燥熱難耐,她卻如歷寒冬,身子直打哆嗦。
她從未這麼怕過,「要不,要不你們放了我,我一定讓我爹重重賞賜你們。你們想要多少?十萬兩?一百萬兩?不管多少,只要你們放了我,我爹一定會給你們的。」
「呵呵,唐大小姐還是一如既往的瞧不起人,可惜啊可惜,相比於你的命來說,區區一百萬兩算什麼!」黑衣人沒有絲毫動搖,繼續朝女子走近,手中的利箭直指她的胸口。
清冽的風吹過,帶來陣陣凄涼和陰森,好似嗜血的惡魔將要隆重地降臨天翻地覆生命殘絕的修羅場。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了我,我的陌寒哥哥還在等我,你們的大恩大德我一定加倍奉還,我……我給你們磕頭。」女子跪地,磕頭求饒。
滾燙的液體從她的額頭流下,滑過她的兩頰,弄花了她為了赴約特意畫了好幾個時辰的容妝。
「哈哈哈,唐大小姐也有求人的時候,看在你態度這麼誠懇的份上,我就給你來個痛快。」
「刷——」冰涼的利劍刺入女子的胸膛,炙熱的鮮血奔涌而出,一滴一滴敲響死亡的鳴鐘。
「去死吧——」男子拔劍,準備往女子的脖子上再抹了一刀,舉劍欲揮之際,女子仰頭往後一倒,跌落懸崖。
「陌寒哥哥。」女子的嬌柔的聲音隨著清風,消散在山谷間。
「啪嗒——」
「哎呦——」
「死娘炮,別讓姐再遇到你,要不然姐打得你滿地找牙。」
唐玥拍了拍屁股起身,環視了一眼四周,無奈周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這裡是哪裡?難不成是閻王府?」
疑問之際,一些陌生而又熟悉的記憶浮現在腦海。
她所處的國都叫東黎國,一個歷史上從未有過的國都。
她叫唐玥,是建安天禹山唐家的獨女,老娘生她的時候難產死掉了,只剩下一個年過四十的老爹。
她性格嬌縱蠻橫,平時不學無術,揮金如土,總之四個字——無能敗家。
她老爹為了讓她能有個安穩的後半身,特意給她尋了一個如意郎君——建安清煙閣少閣主,明日便是大婚的日子。
可她心悅的是豐都林家的少爺林陌寒,並不想嫁給她這位未婚夫婿。
為了拒絕這門親事,她使盡了渾身解數,可她老爹卻死活不動搖,堅決讓她嫁給這位閣主。
無奈之際,她和她的陌寒哥哥約好,今夜一起遠走高飛。
誰知,去見林陌寒的途中竟然被殺手追殺,中劍之後掉落懸崖……
果真是驚天地泣鬼神的狗血虐戀。
「無能!」唐玥吐槽,「男人的花言巧語你也信,活該落得如此下場。」
不過,她好像弄錯重點了,現在好像不是該審判誰痴情誰負心誰無能誰寡情的的時候吧!
她不是在執行任務嗎?怎麼就來到了這裡?
她,唐玥,二十歲,二十一世紀S市的一名女特工。
一年前,為了剷除S市的一個黑幫組織,上級派她在一個黑幫組織里潛伏。
憑藉著她高超的職業能力,只花了一年的時間就將黑幫組織內部結構摸得清清楚楚。
時機成熟后,她聯繫了與她同時潛伏的夥伴,將他們獲取的信息傳遞給了組織。
上級按照他們給出的信息,很快便拿下了黑幫。
可就在收工之際,奸詐的黑幫老大抓了個人質跑路了。
她追著黑幫老大來到一片湖水邊,和他打了起來。
在她與黑幫老大爭鬥的過程中,人質娘娘腔搶到了武器。
本來只要殺了黑幫老大,他們倆就可以獲救了,可是,人質娘娘腔看到地上的一隻蟑螂竟然嚇得扔掉了武器……!!!
最終,為了解救人質,她心臟受傷掉入了湖中。
這一掉,她竟然玩起了穿越,來到了一個歷史上不曾有過的國度。
這才是真正的驚天地泣鬼神加八萬粘稠的狗血!
唐玥摸了摸自己的胸膛,粘稠的液體還在,熟悉的味道一如既往地難聞,但心臟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