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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大義滅親

  「法門刑主犯罪,若證據確鑿,自當交出刑主之位。由新刑主頒發法旨。」風間痕淡定地說。彷彿唐向針對的並不是他。

  「哼,本統領真是佩服刑主的老謀深算。」唐向在心中算了算時間,又看見風間痕雙眼漸漸變紅,知道他正在面臨走火入魔。「難怪,能說得動武林中人,與千機門勾結。」

  千機門是武林至尊,與千機門勾結,無異於一統天下。這對皇權是大不敬。堂上的朝臣一片嘩然,已經有地方來的芝麻小官在竊竊私語,數落千機門和武林中人的罪狀。最多的一個罪名,就是草菅人命,還藐視官府。

  「本刑主說的是,定罪要證據確鑿。」風間痕說。原本他以自身的真氣將那股熱流絞殺在體內。不料它潛藏了片刻,又捲土重來,比上一次更狡猾,轉眼之間已經攻入他的心脈,五臟六腑都被撞得移位。他有些失控了,冷汗淋漓,裡外的官服全部濕透。

  這股熱流還襲擊了他尚未癒合的劍傷。那是竺沙白留下的傷口,他想起了她,暗中苦笑不已:阿沙的獄血劍果然非凡物,大半年過去了,那道傷口不曾癒合半分。大半年裡,他每天都只能靠藥物強行止血,同時以真氣封住附近的血脈,不至於失血過多。

  或許,傳說中的白霜月可以恢復他原本的血肉。風間痕查到白霜月時,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劍傷,反倒是因為此花能夠幫助哀兒恢復容貌而倍感鼓舞。

  法門比哀兒重要。哀兒比他重要。

  在場的武將高官,同是練武之人,已經看出了法門刑主難以掩飾的痛楚。他們當中有一部分人並非完全認同唐向的說法,但他們回京的時候已經被告知,這次回來的任務是守護皇帝,壓製法門,如有必要,當堂擒殺。因此,他們都沒有開口。

  「本統領當然有證據。不然,怎麼會興師動眾,一起來找刑主評評理。如果刑主偏袒自己,那麼眾同僚也只好不認這個護內護短的法門了。」唐向不再掩飾自己的惡意,囂張和陰謀都寫在嘴臉上。他知道,此時表現得越令人憎惡,風間痕就越容易因怒氣攻心而失去理智。

  風間痕嘴角微微一勾,充滿了蔑視與不屑。天生的威儀和氣勢自現,許多文武百官都自慚形穢,若非法門刑主太過離群固執,也不至於有今天。他們替他惋惜。

  唐向從袖中掏出了十封信。「法門刑主可否解釋一下,千機門為何向法門連發十封求親信?」

  風間痕的真氣被熱流沖亂,肋下的劍傷失去了真氣壓制,血隱隱要突破藥物的封閉。他的思緒隨著熱流的引導四處崩散。他強行集中精神,緩緩說:「唐統領可否解釋一下,你如何得知這十封信是千機門發的。」

  這封信和唐顧北今早呈現的一致,應該是同一個人寫的。信封上只寫了「法門女刑師風去哀親啟」,他也是打開了看,才知道是千機門少主所寫。

  唐向愣住了。這些信表面沒有任何線索指向千機門,確實是他早就知道內情,才特意攔截的。他甚至沒有打開這些信件。

  風間痕冷冷地說:「攔截法門的信件,唐統領觸犯了驛罪第一條。下朝之後,法門會有人去府上頒令的。」

  唐向腦中在飛快地搜索風間痕所作所為,要儘快找出漏洞,反擊風間痕。否則,今天之後,風間痕起了疑心,唐向就更難算計他了。

  唐向身後一個不起眼的小武將低著頭站出來:「啟稟大統領,這些信件是從一個刺客身上搜出來的。這刺客是千機門的人,前些日子試圖行刺陛下的聖駕,被內衛軍抓獲,從身上搜到了這十封信。」

  唐向面色一喜,大聲說:「正是如此。本統領最近事忙,一時想不起來。」

  風間痕眼尾餘光瞥了唐向身後那個隱在昏暗之中的小武將,內衛軍的衛士也能上朝?分明是信口雌黃。

  明眼人都知道,這次不將風間痕釘死在千機門同黨的罪名,唐向決不罷休。

  風間痕也不說破小武將的謊言和身份,滿朝文武今日都打定主意睜眼說瞎話,他與這種低劣的謊言較量,不僅浪費時間,也讓百官認為刑主已經窮途末路,才會自降身份與小武將對話。

  「對對對,千機門有人要行刺朕。風間痕你好大的膽子,快說,是不是你授意千機門前來害朕?」皇帝怒目圓睜,從龍椅上站起來。

  唐向心中微微一笑,這個老昏君演技還不錯,也有眼力勁,知道風間痕大勢已去,牆倒眾人推。

  唐向手中還有關於風去哀的線索,足以壓垮法門刑主。但他還想留著風去哀,日後有別的用處,所以遲遲不祭出風去哀這個殺手鐧。

  風間痕深深地看著皇帝,他的目光直透過皇帝,看向皇帝身後的金匾,上面寫著「江山永固」四個大字。筆跡莊嚴古樸,望之令人生出敬意。

  「諸位站了兩個時辰,一直在憑空捏造。」風間痕嗓子有些啞,透露出疲倦:「在法門面前捕風捉影,實屬不必。若是諸位對風某有意見,認為風某犯罪,大可向法門求助。陛下如有千機門與法門勾結的證據,可昭告天下。風某和法門隨時恭候陛下及千機門前來對質。」

  「至於大王爺與四王爺之事,法門全權處理,法旨已頒,並無修改必要。諸位若無其他事,本刑主不奉陪了。」

  風間痕堂堂正正地說完,語音清晰,合情合理,轉身邁步離開朝堂。懾於法門和刑主的威嚴,沒人敢硬攔風間痕。

  還沒走出朝堂,卻見朝堂之外停了一匹馬,馬匹兩邊有數十名法門弟子分列兩隊。

  這是風去哀的馬匹。兩隊法門弟子是風去哀的衛兵,但不見聶歡和聶余。二人是風去哀貼身侍衛,也是法門的副刑執,但凡風去哀出現的地方,二人都會跟隨。

  因為風去哀本人不會武功,而天下的不法之徒都在針對她。

  風間痕眉間突突突地跳動,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來。他如今非常脆弱,街上的流浪痞子都能在他手下過招。

  「法門第一女刑師風去哀覲見。」

  風去哀從旁邊的迴廊中走出來。孤高,正直。

  她徑直地穿過風間痕身邊,走到朝堂之上,向皇帝盈盈行禮。

  在原地不動的風間痕感覺今天的陽光特別刺眼。原來,他已經在朝上停留了大半天。上朝時,天色才剛剛亮,如今正午已過,太陽開始往西邊走。

  「堂下是女刑師風去哀?」皇帝居高臨下地看著風去哀。唐向說,若是無法將風間痕入罪,會說動風去哀來幫忙。他起初還不信,現在風去哀真的來了,看來唐向真的很能幹。

  皇帝後悔自己怎麼不早點聽唐向的,奪取法門對天耀的控制權。也不用當這麼多年窩囊皇帝。

  面對著投誠的風去哀,皇帝開始賣弄帝皇的權威:「女刑師,抬起頭來看朕。」

  風間痕厭惡地皺起眉頭,轉過身來,死死盯著皇位上的男人。他打消了離開金鑾殿的主意。

  當然,見到風間痕的衛兵隊,卻不見二聶,他便知道自己今天走不出去了。二聶對風家死心塌地,對風去哀更是情如血親、敬若神明。二聶奉命扶持和監視唐顧北,看如今形勢,二人想必凶多吉少。

  阿沙,你以殘獄最高武力挑戰法門,法門屹立不倒,二聶最終無恙。如今要死在人的貪念和算計之中。

  風間痕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唐顧北以女刑師的身份出現,還頂著哀兒的面貌,他不允許她有任何損害法門和哀兒名聲的行為。於是,他留下來。

  風去哀恭恭敬敬地抬起頭,與皇帝視線相對:「女刑師風去哀見過陛下。」

  「不錯不錯,女刑師相貌出眾,確實能擔大任。」皇帝讚不絕口。風去哀也不抗拒。

  風間痕氣得臉都紅了。相貌和才能之間,毫無關係。再者,這是哀兒的面貌,哀兒自小長得就像風間痕。被皇帝不懷好意地誇讚相貌,風間痕瞬間熱血直往腦上沖。

  體內那股熱流又趁機作亂,侵入了風間痕的四肢,麻痹了他的左手。他暗自心驚,好歹毒霸道的毒藥。

  聰慧如風間痕,前後勾連一番,大致明白自己是如何中計的。唐顧北知道他肋下有傷,今早在朝服上動了手腳。很可能是在腰帶上塗了劇毒,劇毒通過傷口快速侵入體內。他平生沒見過毒性這麼大卻還能無色無味的毒藥,目前看來,這種毒藥能催人在體內生出邪氣。由於這種邪氣也是中毒之人所生,非常熟悉宿主的弱點。

  換而言之,中毒之人武功越高,毒性越猛。所幸,法門還另外修行克制邪念的心法,這種心法能用於剋制這類催人亂性的邪氣,風間痕才撐了這麼久。

  終究還是差一步。風間痕心中嘆息,如果他能修鍊成法門克制邪念心法的最高層,也不會被此毒所害。

  唐向見風間痕臉色破敗,心中痛快無比:「風刑師此前不曾上朝,今日前來,是為什麼事呢?來替你父親辯解脫罪?」

  「風去哀」不以為然地說:「法門上下,嚴於律己,潔身自好,才能在子民中立威。法門刑主風間痕,勾結千機門,在眾多涉及千機門案件中勒令法門徇私處理,已經不配再執掌法門。」

  整個朝堂都沸騰了。

  風間痕冷眼看著朝堂上的好戲,對眾人投來的眼光仿若未覺。

  風去哀揚起手中一封信:「風間痕為了取悅千機門,甚至允諾要將本刑師嫁給千機門少主,以謀取兩家聯手。信上有刑主的掌印,大可請專人來查證。」

  唐向故作懷疑:「風刑主為何要取悅千機門?」

  風去哀頓了一下:「風間痕曾與殘獄有過節,武功不敵,受了重傷。這劍傷唯有奇花白霜月可以治。聽聞白霜月在千機門手上。他身上的傷,也可以查驗。風去哀所言,句句屬實。」

  「原來如此!」皇帝雙眼都快噴出火來,指著門口的風間痕破口大罵:「狼心賊子!枉我天耀信任你尊重你!難怪你三番五次無視朕的懸賞公告!原來你真的想把白霜月據為己有!你眼裡還有沒有皇貴妃,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還有沒有天耀?」

  「沒錯。」風去哀說:「法門只是執掌法權,其他事務一向以皇室為重。本刑師苦勸父親,如果聯姻得到白霜月,理應獻給陛下。父親卻總是置之不理。」

  「還是風刑師明事理。」皇帝感激,覺得風去哀簡直可愛極了。「既然如此,風刑師便嫁給那千機門少主,朕封你為賢德公主,嫁妝從國庫中出。千機門當以白霜月為聘禮。」

  風去哀和唐向都想不到皇帝竟然有如此決定。眾臣瞠口結舌。要知道,千機門是武林中人,根本不受皇權管束,時不時還會釀成衝突。皇帝以公主名義聯姻,日後天耀和武林該如何共處?

  皇帝得意洋洋,在他的英明統領下,武林,法門和天耀三者合一,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天耀的千古一帝,非朕莫屬。

  風間痕喉嚨一緊,堂堂法門繼承人,第一女刑師,被當做公主去和親。他捂住肋下的劍傷,鮮血汩汩地冒出來,官服上染了一大片。他緩緩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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