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吃醋
宋杞在第二天中午從重症病房轉到了普通病房,但人還是沒醒。
季芯澄和唐棠晚上到醫院時,見護士正將空包的藥水袋從點滴架上拿走,宋杞的床頭櫃上放著新鮮水果和私人水杯。
就問是不是有請護工,護士說沒有。
“她女朋友在照顧他。”
“女朋友?”
“一個瘦瘦高高的小姑娘,昨晚就來了,一直守在病房外,熬了一宿。這會兒估計到外邊吃晚飯去了!”
季芯澄和唐棠都想到了季欣然。
她倆既疑惑又覺得新奇,季欣然那樣嬌滴滴的性子,真的會在醫院裏照顧病人嗎?
但直到顧少澤催促季芯澄回家的電話打了又打,季欣然還是沒有回來。
唐棠見季芯澄不厭其煩地與男人解釋大約幾點回去,就有些瞧不上:
“行了啊,季芯澄,也不知道誰說的再也不回去了!一場煙火就把你搞定了,瞧你那點出息!”
兩人往院外走,季芯澄不甘示弱,拿許默父子打趣唐棠:
“那你呢?我可聽說那天晚上,你幫人家看著兒子,結果把父子倆都看你家裏去了?”
“誰說的!”
唐棠當即紅了臉:
“我不過是看那孩子怪可憐!明明困極了,卻怕我離開,死撐著就是不肯睡,所以我才把他帶到我那裏玩了一會兒,睡著就讓許默抱走啦!我們可什麽事都沒有!”
季芯澄忍俊不禁,“我也沒說什麽啊,看把你急的,惱羞成怒,說的是不是你現在這樣?”
唐棠氣急,撲到季芯澄身上撓她癢,兩人笑鬧著上了車。
而不遠處的季欣然,直到她們將車子駛出了停車場,才從陰影中走出來,找電梯上樓。
季芯澄回到家就直奔書房,男人正在視頻會議,似乎在談論著蠻嚴肅的事情,然而當他看到季芯澄的腦袋在門口探了探,表情瞬間就柔和下來了。
向她招手。
季芯澄當然不會進去,看他一眼,就轉身回臥室去了。
衝完澡出來,顧少澤已經坐在臥室的沙發上翻著雜誌,顯然是在等她。
自從上次爭吵和好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除了必要的工作,其餘時間他總恨不得跟她時刻黏在一起,這多少讓季芯澄有些不適應,但同時又不由自主地,願盡力去配合他。
若是以往,這會兒時間沒到最晚,他在書房裏總有許多事情要忙。
可最近幾天都這樣,隻要她一空下來,男人總能抽出時間來坐在她身邊,有時甚至什麽也沒有做,看她忙自己的,也能看上個好半天。
“你忙好了?”
季芯澄擦著頭發坐到梳妝台前,漫不經心問他。
顧少澤的視線從雜誌中抬起來:
“你最近怎麽總往醫院跑,是舒顏的事嗎?”
“不是她。一個大學同學,出了點事,人到現在還沒醒。”
“男同學?”
季芯澄正往臉上擦爽膚水,聽顧少澤這麽問,就從鏡子裏看著身後的男人:
“對啊。”
男人神情當即就有了變化,扔下雜誌,欺身將季芯澄擠下凳子,讓她坐到自己腿上,圈在臂彎裏,不無多心道:
“什麽男同學,要你這麽勤快,看他好幾趟?”
“顧少澤,你這又是在吃醋嗎?”
季芯澄認真打量他半晌,好笑道。
“又?”
男人蹙起俊逸的眉峰,已低下頭來,季芯澄哪裏不懂他那點意圖,手中的化妝品怕沾到他身上,就曲著指去擋他的臉。
可顧少澤頭一偏,竟張嘴將她的手指頭給含住了。
當他的舌尖觸感奇特地滑過她的手指時,季芯澄噌地一下臉就紅了。
“啊——”
她想要把手拿回來,他卻用牙齒咬住,她一用力,他也用力。
“顧少澤,你變態啊!”
季芯澄用另一手去掰他的嘴唇,怎麽也不行。
靈機一動,就摸到他後頸去,從後腦勺往下輕輕一滑,果然顧少澤下意識反應很大,當即就鬆了口。
那是他極敏感的一個部位,季芯澄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我沒洗手啊!”
“你不是說,這水都能吃的嗎?”
“那是廣告!你居然也信!”
季芯澄飛他一眼,暗暗好笑,男人眸色一深,低頭就將她的笑容盡數吞入腹中。
隱約還聽他嘟囔道:
“我吃過你那麽多口紅,也沒見出問題!”
季芯澄被他逗笑,一分神,男人就趁勢闖進她口中,不由分說占領所有領地,而後季芯澄再想發聲,已沒有任何空隙可尋。
她閉著眼,聽兩人心跳如擂鼓,他臉上的皮膚觸感冰涼,與她的滾燙形成強烈反差。
季芯澄喘不過氣,推他不開,就想逃,她根本忘記了自己正坐在他腿上,她直往後仰的同時顧少澤為了撈她,一個不平衡,兩人都倒在地板上。
顧少澤下意識的輕哼讓季芯澄的心緊了緊,忙上前關切問他:
“摔哪兒啦?”
顧少澤扶著腰,季芯澄就趴在他身上,要給她察看的架勢。
男人的手往下移了移,季芯澄連忙湊上前去,沒多想就鬆了他的皮帶。
等到季芯澄反應過來被他戲弄,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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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芯澄,都幾點了你還在睡?”
季芯澄迷迷糊糊拿著手機放到眼睛上方看了看,是唐棠,才又放回耳邊:
“我今天白天沒事兒啊,怎麽了?”
“不是說早上到醫院來嗎?”
聽到醫院,季芯澄才猛然清醒,拿著手機就坐起了身,薄被下什麽也沒穿,而她一個晃神,就見顧少澤坐在床的另一側,正拿著筆記本在工作呢。
“啊!”
季芯澄下意識的低呼出聲,叫唐棠以為她是才想起來,不住地催:
“想起來了?動作麻利點兒,我已經在這邊了,還真是季欣然!我還沒進去呢,你過來先到對麵咖啡廳找我!”
說完,就掛了電話。
她倆昨天約好,等今天白天再過來看看,宋杞那個‘女朋友’是不是真是季欣然。
拉起薄被擋在胸前,季芯澄又看了眼時間:十點三刻。
心下怪道:這人怎麽這個點了還在床上?
從來沒有見過的!
“大早上的,不建議你拿這種眼神看你老公!”
男人頭也未抬,就開了腔,隱約還帶著鼻音,大約也是睡醒不久。
“還早呢,都中午了!”
季芯澄不以為然地回道。
顧少澤沒有馬上接茬,他專注於手中的郵件,打完最後一行字,又從上到下過了一遍,點發送,然後合上筆記本放到他那側的床頭櫃去。
這才抬眼看向季芯澄,見她坐在床上,仍沒有睡醒的模樣,伸手就將人撈到了懷裏。
“所以讓你主動一點,我們效率更高,就可以早睡早起了。”
季芯澄想到昨晚他的不依不饒,打到一半的嗬欠硬生生收了回來。
能臉不紅心不跳把這些話當尋常來講的男人,在她招呼他胸口一記重拳之下,誇張地叫出了聲。
“看來老婆不滿意!那我們再來一次?”
“別鬧,我得起來了,我要跟唐棠去醫院,已經遲到了!”
男人的唇已經落在她嘴角邊,手也落了他習慣的位置,被季芯澄推開。
“不知道怎麽回事,季欣然居然在照顧宋杞!”她道。
“……宋杞是誰?”
“就醫院裏我那同學,他跟季欣然在一起過。”
顧少澤對此沒什麽興趣:“你什麽時候這麽愛管別人閑事,嗯?”
“宋杞跟商萱在同一家孤兒院長大,我總覺得……這事是不是跟商萱有關,商萱是為了我的事才去聯係了宋杞……”
季芯澄抓住男人的手,準備要起身,顧少澤不讓,便聽她道:
“你今天怎麽了?不用去公司?”
“讓唐棠再等一等,我們速戰速決。”
季芯澄頓時羞惱地想要開罵,卻已被顧少澤牢牢阻擋。
這樣下去真的不行!
季芯澄在忘我中尋思著,得找機會跟他好好談一談的……
一個多小時後,季芯澄來到唐棠所在的咖啡廳,原來唐棠在這裏約了人見麵,在找新的工作,前腳將人送走,就見季芯澄氣喘籲籲停在自己麵前。
“你怎麽回事啊?被打劫啦,慌什麽?”
“不是怕你等太久,不好意思嘛!”
“你還會覺得不好意思嗎?每次約你出來,不遲到才奇怪!”
季芯澄忙討好地轉移了話題。
兩人就在咖啡廳裏吃了份簡餐,到病房時,卻沒有見到宋杞,忙到護士台問,護士道:
“他女朋友將他轉到單間病房去了。”
問了房間號,在尚未抵達的走廊裏,兩人就聽見季欣然在角落裏很大聲的講電話。
“……我不會回去的!即便他真的變成了植物人,我也要留在這裏照顧他!爸爸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季欣然似乎打算以這一句結束跟季父的通話,然而在轉身之際,豁然見到季欣澄就在眼前時,不由地有些退卻,就忘記了動作。
好半晌,她才回過神來,轉過身去擦眼淚,聽見季父在電話裏“喂喂”地叫,摁下結束鍵。
“季欣然,你怎麽在這裏?”
季芯澄在好一會兒的沉默後走上前去,站在季欣然身後,語氣盡量不帶情緒。
“你管不著!”
但季欣然仍為此不快,看也不看季芯澄,快步就進了宋杞的病房。
季芯澄與唐棠隨後跟上,站在病房門前,季芯澄以為季欣然會將房門鎖上,事實上沒有。
兩人進到病房裏,環顧了眼周遭,季欣然為宋杞換的房間,大概是醫院裏最好的,配套設施齊全且都價值不菲。
“你們來做什麽?這裏不需要你們!”
季欣然坐在床頭一側的原木躺椅上,沒好氣瞥了眼進門的兩人。
季芯澄從她臉上看到了憔悴,那也是季芯澄沒有見過的季欣然。
“你從前天晚上到現在,一直守在醫院裏嗎?”
她的語氣有一絲複雜,有疑惑有訝異,或還有一絲憐惜。
季欣然別過頭去不看姐姐,嫌惡道:
“說了不關你的事!你們看了人就趕緊走吧,別打擾我們!”
“他的情況,醫生怎麽說的?”
季芯澄在走廊上聽到季欣然與父親提到植物人。
季欣然聽她這麽問,忽然轉過頭來,目光帶著凶猛,直衝季芯澄:
“你別在這裏假惺惺季芯澄!你是他什麽人,憑什麽三天兩頭往醫院跑?他跟你有那麽親近的關係嗎?”
季芯澄被她突然地針對問得一臉蒙,一時反應不及。
唐棠在旁看不過去,清了清嗓子,道:
“芯澄,我們走吧。人家有女朋友在,我們就不要再來湊熱鬧了!”
唐棠說話時,意有所指望了眼季欣然,後者再次別過頭去,不搭理她們。
兩人出了住院樓,在花園裏坐著。
如果宋杞真成植物人,那可真太慘了,他的事業才剛剛有起色,大好人生也才剛剛開始……
“季欣然跟宋杞好過嗎?”
唐棠大學時跟季芯澄走得近,但很少去她家裏。
聽唐棠這麽問,季芯澄便大致講起了季欣然和宋杞的事情。
“有一次宋杞到我家找我,被季欣然看到,就追著我要他的聯係方式,是季欣然追的宋杞,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感情倒是很好,那大概是季欣然最不讓我反感的一段時間,但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兩人大吵了一架,就分開了。從那以後,我就很少再見到宋杞,應該是他有意避著我,而季欣然,即便我問她也不肯說。就這樣,隔著好幾年不見了,也不知道她這次怎麽就得知宋杞住院的事。”
原來如此,唐棠原先還以為隻是季欣然追宋杞,沒想到兩人還在一起過。
“說不定他們這幾年有聯係呢?”
“不知道,今天看她這樣子,似乎很在乎宋杞,但這幾年,她也很積極在相親見家裏安排的男人……”
包括之前還覬覦顧少澤呢,隻不過這話季芯澄吞下了沒講。
“沒想到宋杞跟你妹還有這麽一出!不過這樣也好,你看他現在都躺倒了還能有人在照顧他,也不盡是壞事兒。”
唐棠唯有勉強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