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別的男人
“顧總,顧總找我?”
翟惟在見到陳烽的那一刻,立即激動地起了身,不知是為大老板突然地親自召見,還是為剛剛被陳烽撞到的不當舉止,隻見他那肥胖的五官頓時不自然起來,顫巍巍地,似驚又似喜。
“在你們總監辦公室,你過去吧。”
陳烽麵無表情,目送翟惟背影急匆匆遠去後,才轉過身來,看著季芯澄。
季芯澄低著頭,正拿包裏的濕巾擦手,動作不大,但見她連耳根子都紅了,顯然費了不小的力氣。
“季小姐。”
陳烽出聲,像在跟她打招呼。
季芯澄抬頭看他一眼,而後將手中濕巾扔進垃圾桶裏。
“怎麽知道我在這?”
陳烽出現得這麽及時,她心下有不好的預感,但實際上她並沒有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便勸自己不要慌。
見陳烽跟她指了指了四麵的攝相頭,季芯澄有些泄氣,畢竟她沒有馬上甩開翟惟,大概有個一分鍾?
“你們上班就光盯著攝像頭看的嗎?”
她心裏有些亂,出口就沒什麽好氣。
對這樣的問題,陳鋒自然選擇聽不見,他從手提包裏掏出車鑰匙遞給季芯澄,“顧總讓你先到車庫等他,他處理完一點事情就下來。”
季芯澄才接過那串鑰匙,就有想扔回去的衝動。
“你們今天,下班挺早哈?”
陳烽再看季芯澄的目光中,便有掩飾不住的同情了。
“是的,本來顧總一個小時前就準備下班了,但是……”
他欲言雙止,顯然意有所指。
季芯澄不自在地咽了咽唾沫,在陳烽的指引下,進了高層專用電梯。
下到車庫,慢吞吞找到顧少澤的車子,開了鎖,將包扔到後座,才關上門,就見一道再熟悉不過的頎長身影自電梯那端向她走來。
季芯澄不由自主地就挪步到了車頭的位置,像特意為了迎他。
不用看也知道他臉色定然不好,季芯澄有些煎熬地等著男人走近,每近一步她身上的毛孔就不自覺豎起來一片,直到男人的皮鞋已經落在眼跟前,她才慢悠悠抬起頭來。
果然,那目中深邃的墨色裏已有什麽在醞釀,似要將她吞噬的深不見底。
“我,我來開車!”
季芯澄沒出息地往後退了退,然後轉個身就鑽到駕駛座上去了。
顧少澤陰沉著臉,上了副駕駛。
啟動車子,將車子順利駛出停車庫,她不知分心偷偷瞄了多少回身邊的男人,可顧少澤始終板著臉望著前方,或是窗外,一眼也不看季芯澄。
如此倒好,季芯澄暗中做著深呼吸,讓自己把注意力都放在前方路況上。
可下班高峰期,有一段路實在擁堵,車裏安靜如廝,季芯澄想開口說些什麽,男人卻很不給麵子,根本沒有打算聽。
她隻好將收音機打開,調頻到音樂頻道,好聽溫柔的女聲才傳出,就被斜刺裏伸來的手“嗒”一聲關掉了。
季芯澄猶猶豫豫地,到底沒敢伸手再去打開。
近二十分鍾的路程,兩人就這麽安安靜靜回到了家裏。
自從上次顧少澤給季芯澄褒湯將鍋燒幹之後,工作日的早晚餐,就由顧少澤從家裏那邊叫來的曾嫂在煮,曾嫂準備好晚餐就會回到顧宅那邊去,不住這裏。
但有時也有例外,如果司機不剛好,或者顧少澤和季芯澄回來的很晚,她偶爾也會在這邊一樓的客房留宿。
這天晚餐準備好後,曾嫂正想走,季芯澄忽然地就叫住她“好像要下雨,曾嫂晚上不如就在這邊休息?”
曾嫂頗有些不明所以,再看顧少澤,似乎從進門就沒有開口說過話,盡管平日裏他也極少跟曾嫂說話,但曾嫂還是察覺到今天的顧少澤與往日不同。
他安安靜靜地吃飯,不像平常,眼睛總時不時往季芯澄身上看。
曾嫂輕咳了一聲,好似想提醒顧少澤,季芯澄正在問她話。
不想顧少對恍若未聞,但曾嫂不安的神色落在季芯澄眼中,後者也不想再為難於她,“不過現在走的話,應該會趕在大雨前回到老宅,曾嫂您慢點。”
“誒誒!”
曾嫂擔憂地看了眼顧少澤,又看向季芯澄,到底不好多問。
曾嫂一走,顧少澤竟也放下了筷子,連平日的“我吃飽了”也不說了,看都不看季芯澄一眼就上了二樓。
季芯澄忍了許久的耐性終於所剩無幾,啪一聲將筷子往桌子上一放,沒扒幾口的飯也不想吃了。
這是顧少澤的新招嗎?冷暴力?
倒不如有事說事,衝她發火呢!這樣吊著人,可真是太難受了!
她幽怨地往身後二樓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深出了口氣,又坐了片刻,才起身將碗收了碼到洗碗機裏。
上到二樓,顧少澤在書房裏,房門緊緊關著。
平常他在書房,從來不關門的。
季芯澄有些賭氣地,就徑直回了房間,睡前洗漱工作整套都結束了,書房那邊還是沒有動靜。她穿著睡衣赤腳跑到門外聽著,裏邊也沒有聲響。
時間是晚上十點半,這人要跟她冷戰到什麽時候?
季芯澄就這麽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終於一躍而起,直衝書房。
嘭!
木門撞在牆上的吸座上,因用力過猛,沒吸住,反彈回來重新關上的聲音特別響。
季芯澄站在門裏也是嚇了一跳,但她還是沒有露出怯意,揚了聲道
“顧少澤,你當我是空氣嗎?你要這樣到什麽時候?”
說完,才發現他正站在窗前接電話,側過頭來的眼睛中帶著寒意,半晌才聽他對電話那頭道“姐,我知道了,先這樣。”
然後放下手機,向季芯澄走過來。
季芯澄咽著唾沫,不自覺側了側身,隻當他這是要衝自己發火了,卻見顧少澤隻是冷冷瞥了她一眼,略過她就出了書房。
真是……
真是沒見過這樣的人!
季芯澄忍了忍,決定一鼓作氣,快步就追了出去。
男人回到臥室,先上換衣間拿了浴袍,然後在季芯澄眼前進了浴室,重重合上了浴室門。
季芯澄僵在原地。
半晌後,季芯澄坐在沙發上認真反省起今天的事情來,嚴格說起來,她隻是被那個翟惟摸了一下手,並不是她願意的,並且她其實已經決定給翟惟的肆無忌憚一點教訓的,憑什麽,因為那短短一分鍾,她要這裏受他幾個鍾頭的冷落?
這麽想著,季芯澄不再糾結,將房間裏的燈關了,隻留床頭燈兩盞,然後鑽進被窩,安心睡去。
迷糊中,身上被子被掀開,季芯澄在一陣涼意中醒來。
不及細看,男人沉重的陰影將她整個籠罩,嚴絲合縫地,叫她沒有片刻反應的時機。
“……顧少澤,你不是將我……當作空氣嗎?……還碰我做什麽?”
她眼睛還不大睜得開,周身的神經卻已清醒地開始叫囂。
“誰當誰是空氣?嗯?……”
季芯澄睜開眼睛才發現四周一片漆黑,而她在黑暗中被他吃得死死的。
“你有話大可以問我,憑什麽不問青紅皂白就給我……”
“我有眼睛,可以自己看!”
“不就是被碰了一下手,有必要這樣嗎?你被別的女人摟著的時候,我什麽時候……介意過?!”
“……我是介意這個嗎?”
“不然呢?……”
季芯澄的追問還沒有出口,男人已經莽撞地闖了進來。
她在片刻的不適後,眨眼就忘記了自己方才還要跟他據理力爭的話。
隻是下意識地推著他,試圖阻止他進一步的強勢掠奪。
然而正在氣頭上的男人,怎麽能輕易叫她脆弱的抵抗阻擋?
這一夜,如有無數如暴風雨共同席卷她的灘塗,沒有哪怕一個角落能夠幸免……
翌日,生物鍾也沒能叫醒季芯澄。
近十一點,她才朦朦朧朧有了醒來的意思。
習慣性伸手向右側,那裏已經沒有顧少澤的溫度,觸手一片冰涼,才叫她真正清醒過來。
“唐棠的事情,我等著你來找我,可你呢?你找別的男人?還找上我的地盤來了?季芯澄,你眼中還有沒有你老公?!”
“唐棠的事情因我而起,我想靠自己的能力幫她解決。”
“靠你自己?靠你自己就是讓別的男人對你動手動腳嗎?那你要老公幹什麽用?配睡啊?”
“顧少澤,你能不能別說那麽難聽?”
“怎樣好聽?你說來我聽聽!”
“……你混蛋啊!”
腦海中跳出昨夜兩人的對話,清晰到令季芯澄心驚。
原來他生氣是因為自己不去找他幫忙解決唐棠的事情……
季芯澄後知後覺,坐在床上出了好一會兒神才起身,不經意瞥見鏡中身上深深淺淺的痕跡,她真正頭疼起來,他這回恐怕真是被自已氣得不輕。
洗漱後下樓,直接跳過早餐的午飯,季芯澄正常都沒什麽胃口,便坐在那裏先喝一杯曾嫂準備的水果茶。
隨手翻著郵件,一封匿名郵件引起了她的注意。
點開一看,竟是唐棠事件的中心人物——那個女主的相關信息。
女人名叫金瑤,已經結婚,沒有子女,丈夫好賭,夫妻兩個都沒有工作,因丈夫欠下的賭債數額巨大,終日東躲西藏,靠騙取各個街道臨時救濟金度日。但就在一周前,兩人的生活突然闊綽起來,不僅將之前的賭債都還清了,還購置了房產,一夜之間搖身一變,從不為人知的陰暗角度裏,光明正大走到日光下來生活……
郵件除了刻板但十分寫實的文字內容以外,還附上了夫妻倆的照片,收拾幹淨後的模樣看來,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孩子。
再往下是他們的房產,購房記錄,接著是轉賬記錄。
轉賬金額數目很大,分作幾筆轉到金瑤賬戶上的,而轉賬的賬戶名,一級一級往上追溯,最後一個名字是韓飛。
從金瑤的名字到韓飛的名字,中間大約還有十來個銀行賬戶名,這些盤根錯節的人名,以八竿子打不著的聯係串連在了一起,不是大量的排查工作,怎麽可能在蛛絲馬跡中把這些整理出來?
季芯澄嚴肅地看了眼發件時間,就在三十分鍾前。
合上筆記本,她仍有些不敢置信,想來想去,似乎隻有顧少對能為她做到這個份上?
之前她不是沒有找認識的朋友幫忙查,但得出的結果是韓飛的往來賬戶很幹淨。
隨意吃了兩口飯,季芯澄獨自開車通過定位找到了金瑤的住處。
對方見到她,猛不丁還有一絲驚喜。
“你是季芯澄嗎?真的是你嗎?你好漂亮啊!我可以跟你合張影嗎?”
她們坐在咖啡廳裏,季芯澄等了金瑤三十分鍾。
因為胸有成竹,季芯澄也沒有著急,隻是跟她閑聊了下確認她的身份信息與郵件上沒有出入。
然後在金瑤點頭如搗蒜的喜悅中,問她“你認識唐棠嗎?”
她起初搖頭,但很快驚醒過來,“你,你是為唐製片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