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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共生蠱與寄生蠱

  拔除了細針的廣清被丟了出去,蘇有容嫌棄他影響招牌,還特意讓人丟得遠遠的,經此一事,廣清的名聲又臭了不少,而被紮成篩子的廣清會不會被尋浮屠秘庫殘圖的江湖人擒住,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看完了熱鬧,沈雲川的瓜子也磕完了,季江南拿了長劍準備離開,走了一截又折了回來,神色嚴肅,欲言又止。

  「你想問季安承是不是和陸雲鸞一樣?」沈雲川依靠著柱子,一點也不意外季江南會折回來,笑得雲淡風輕。

  季江南沒有說話,他確實很想問,季安承身上的氣息和平江縣遇到的陸雲鸞很像,陰冷,是活人,卻沒有多少活人的氣息,臉上的表情極為僵硬,就像,那是一具死去的身體,但意識還活著,靈魂還住在那具軀殼裡。

  但陸雲鸞與沈雲川這對師兄弟之間似乎有段不太愉快的往事,沈雲川曾說過他有一個師兄,為了一個女人去殺害自己的師父,而沈雲川的師兄,也只聽他叫過陸雲鸞一人。

  沈雲川此人心思百變,唯獨提及師父和陸雲鸞時,語氣神態從不作假。

  「一樣,又不一樣。」沈雲川說的十分敷衍。

  「什麼意思?」季江南反問。

  「一樣的是,他們都不是活人,都是用蠱蟲在苟活,」沈雲川眼眸微垂,「不一樣的是,他們二人所中的蠱不一樣。」

  「關乎陸雲鸞,我不能告訴你太多,這涉及到無逍宮內部的一些東西。我只能告訴你他身上的蠱是共生蠱,季安承身上的是寄生蠱。關於蠱,我了解的其實不多,苗家的蠱蟲成百上千種,可以大概的分成幾類,共生蠱,其實就是苗家的本命蠱,以自身精血餵養,一般是苗人的保命底牌,共生蠱是一個大類,而本命蠱的煉蠱方法是其中的頂尖,以特殊的手法使蠱蟲與主人形成共生,一旦主人身死,蠱蟲會破體而出與敵人同歸於盡,但蠱蟲若死,主人並不會受到影響,本命蠱只會有一個主人,苗人卻可以有數個本命蠱。天下苗人苗人眾多,卻不是每一個都擁有本命蠱,這種本命蠱一般只有純正的蠱女擁有。在苗家蠱術一脈原本就是由女子專修,因為巫術的失落才不得不使苗家的男子也開始學習控蠱,但以自身溫養本命蠱,女子的身體最為合適,這也是為什麼多年以來五毒教的教主多是女子的原因。」

  「純正的蠱女一般從小培養,所以溫養本命蠱沒有任何問題。而那些得不到正統方法的苗女,會選擇次一級的共生蠱,但這種蠱不受控制,容易反噬,蠱蟲比主人弱時無礙,一旦主人無法壓制變強的蠱蟲,就會被蠱蟲反噬,這類蠱一般是雙生蠱,共生共死,陸雲鸞所中的,也就是這種蠱,雙方有一個活著,另一個就不會死。」陸雲鸞說道。

  季江南眼睛一動,心下瞭然,繼續問道:「那寄生蠱是什麼?」

  沈雲川輕笑一聲,語氣略帶憐憫:「如果說共生蠱是同生共死,那寄生蠱就是單純的祭蠱,寄生蠱不是雙生蠱,是子母蠱,子蠱就叫寄生蠱,因為母蠱的存在,被種了子蠱的人也不會死,母蠱可以隨時拋棄子蠱,但子蠱一旦脫離,必死無疑。」

  「季安承,就是子蠱的載體,他的身體是死的,共生蠱的載體可以以一種獨特的方式半生半死的活著,但寄生蠱子蠱的載體會慢慢的壞掉,然後慢慢腐爛,當身體腐爛之後,宿主也就死了,」沈雲川嘆了一口氣,「上次去救你的時候我就注意過他,畢竟活人和死人的區別是很大的,明東流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季安承身上的蠱多半也是他下的,母蠱應該也在他身上。說到底你二哥他還是死了,但他的屍體被明東流盜走,強行用寄生蠱復活,做了他的提線木偶。」

  「而這種控蠱方式,在湘西被稱為「趕屍」,因為即便他們活了,有自己的思想和記憶,他們也還是屍體,被強行復活,被迫聽命,最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爛掉,稱為一堆臭肉,生不如死。」

  沈雲川的聲音輕飄飄的像一陣風,季江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目抬頭看向房頂上的牡丹雕花,閉上眼睛,好一會兒才睜開,像問話又像自言自語:「所以,還是為了白玉京嗎?」

  為了白玉京,為了長生,季家先祖從十萬大山帶回來的一顆葯,延續到此,在季家這一輩的後人中得到了最猛烈的反噬,因那顆葯,季家得以輝煌,鮮花著錦,名動四方。葯的副作用使季家人丁凋零,致使季北思為阻止季家的衰敗而投靠襄王,親手給季懷遠喂毒,讓他成為襄王的傀儡。明東流盜走季安承屍體的原因,也只能是季家人血脈里的葯,因此他在群英會擄走他和季懷遠,妄圖長生不老。也因此,季安承先是被季懷遠於萬般無奈之下所殺,屍身又被明東流盜走用以練葯,拖著日益腐朽的身體,成為另一個傀儡為明東流所控。

  而季江南自己呢?在黃泉天的控制下,朝廷勢力的博弈中,他又何嘗不是一個傀儡?明知是陷阱,明知是陰謀,他還是得義無反顧的走下去。

  季江南自嘲一笑,突兀的生出一股濃郁的厭惡,對那十萬大山中所謂的白玉京,元殊子的卦詩不是說他會是白玉京的主人嗎?好啊,那他作為主人去毀了那個地方,當是天經地義的吧?

  季江南突然間理解了沈雲川看向陸雲鸞那種淡漠又憐憫的目光,這樣活著的人,遠比死去更加痛苦。不是人,也不是鬼,既不是活人,也沒有死去。

  「明東流。」季江南輕輕念了一聲,淺笑起來,目光森寒。

  「還真是稀奇,我以為你會大怒。」沈雲川笑道。

  「無能的人才會一直活在憤怒里,憤怒是因為有目的而無法達成,所以才會自欺欺人一般的咬牙切齒,在無能的憤怒里一直發狠,那是白痴才會做的事情,」季江南轉過頭來,認真的說,「我以前或許是個白痴,但我不會一直當個白痴。」

  沈雲川一愣,眨了眨眼:「原來你知道你以前像個白痴啊!」

  季江南立馬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揉了揉眉心,正色道:「廣清的出現是個意外,雖然他引走了大部分人的目光,但不可能所有人都被我蒙住,我們動作要快點了,遲則生變。」

  沈雲川點頭,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儘快!我有種很不好的感覺,」季江南皺起眉頭,「我說不上來,總之儘快。」

  沈雲川聞言一笑,神秘兮兮:「有件事我還沒告訴你,李疏桐現在在宸王府,你今早在水雲間與秋娘子動手,殺了一個孟婆,你前腳上小崇山,司徒九後腳就跟著去了,你設計引廣清入城,司徒九在你之後將李疏桐救了下來,並且名正言順的圍了小崇山,現在幾大家族的家主正在小崇山下和司徒九對峙呢!」

  季江南一瞬瞭然:「司徒九這是打算提前開啟觀音洞?」

  「司徒九雖然野心不小,但這裡是宸王的封地,沒有宸王的默許,你覺得他能一路暢通無阻?」沈雲川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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