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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東風夜放花千樹

  季江南原本以為,齊風定這麼說就是少年心態顯擺,而再多聊了幾句之後發現,他不是顯擺,而是真的覺得人傑榜第一這個位置並不重要,相反,他喜歡討論一些匪夷所思的問題。

  比如如何才能讓花花草草在寒冷的冬天也可以開花,比如此刻汴京城上方滿天的天燈,如果做大一點是不是可以帶著人飛起來?又比如會問為什麼天氣這麼熱富貴人家的冰窖為什麼不會化……

  諸如此類,一些尋常人不會去想的千奇百怪的念頭,可這些問題也沒人能回答他,冬天萬物枯寂,除了寒梅之外哪裡會有花花草草?至於天燈,沒人試過,長生飛天的念頭固然每個人都有過,但多半也就是想象一下,然後自己清醒清醒,也就化生門還在多年不辭辛勞的繼續探索長生的秘密,尋常百姓誰腦子有問題去想這種問題?至於冰窖……我哪裡知道!反正就是不會化就對了。

  齊風定的腦子裡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還一本正經的說他做了一個很大的天燈,等過兩天就把它放出去,到時候在天燈下面吊一個籃子,就可以帶著他一起飛起來,到時候可以邀請眾人一起上天看看。

  這些念頭很古怪,但仔細一想又好像可以實現,天燈帶著燭火飛起來,那麼做大一點是不是也可以帶著人飛起來?

  這個想法令眾紈絝很興奮,一直以來,飛天都是神仙一般的手段,武道一途,輕功身法修鍊至極,可在樹尖水面如履平地,但還是飛不起來,當然這裡的極致,是指凝虛境巔峰,畢竟神宮境界,百年來也只有一個黃泉教教主半隻腳踏入其中,又早早被圍殺致死,此後再無人可窺神宮門徑,具體踏入會如何,誰都不清楚。

  除了如仰絕峰的神宮境之外,能飛天的也只有千機唐門的機關鳥,供給朝廷的飛鳶,但這些東西構造復砸價格高昂且不予特編人員之外者使用,所以機關鳥和飛鳶,多數人也只聽過沒見過,更加沒有坐過,而目前齊風定似乎找到了一個不需要這些東西也能上天的法子,不由得令這些紈絝浮想聯翩,一時間起七嘴八舌討論得好不熱鬧。

  正當眾人討論得熱鬧之際,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是百姓的歡呼,這陡然笑得一聲巨響驚得季江南一把抓劍站起,卻見同樣站起身來得眾人看著他一臉戒備紛紛哈哈大笑,更有甚者笑得前俯後仰,莫涯笑著拉季江南來到窗邊,往他手指的天空看去。

  方才還扶搖的起的明燈千盞已經陸陸續續飛往高空再也看不見,能見的也只有星星點點的微光,一顆明亮的光點從地面呼嘯而起,拖著長長的尾巴,夜空之中炸開,綻放出一朵絢麗的橘色花朵,層層疊疊打開,照亮了大半個汴京,這一瞬間的驚艷,是無與倫比的。

  直到焰火綻開之時,一聲巨響姍姍來遲,這多盛開半邊天空的煙花在一瞬的美麗之後很快消逝,火星像散落,光芒消失,去向無蹤。

  季江南看得有些呆了,煙花,這就是煙花,主材料就是硝石和火藥,承自前朝大楚火器研發時無意中弄出來的,透過這多絢爛的煙花,可見前朝大楚的繁榮與富庶,萬道千流,百花齊放的那個時代,火器帶來的安全,諸國臣服的盛世,在大楚時期,這樣的煙花,是裝點盛世的點綴,到了大晉,卻成了極其難得的驚鴻一瞥。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大楚的滅亡,火器圖的丟失,導致大晉對外的威懾力減弱,而火藥和硝石也禁止出現在市面,如數交入國庫,而煙花也再難出現在人們的視野,汴京為大楚舊都,存有部份煙花,一部分送往盛京,少部分得晉皇許可,留在汴京,這些已經是大晉碩果僅存幾顆煙花,放一顆就少一顆,除了除夕和龍祖祭,平日里也見不到。

  很趕巧,今夜就碰上了這難得的煙花盛景。

  煙花一共放了八枚,九為帝王之用,不可僭越,八枚已是極數,八朵煙花一一盛開,引眾人驚嘆連連。

  季江南一直很認真的看完,他沒見過,幼時不出四方天地,童時流浪,少時入師門學藝,大晉江山萬里,他所能見的偏居一隅的江州,以及崇山密林的七劍門。

  煙花落幕,眾人意猶未盡,聚集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散去。

  看完煙花的眾紈絝十分不客氣的再次大笑,很囂張的嘲笑季江南沒見過世面,季江南摸了摸鼻子略顯尷尬,頭一回看煙花,反應過激有些丟人。

  這時的齊風定突然又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既然煙花能上天,那如果把人綁在煙花上,是不是可以飛得更高更快?

  此言一出,眾紈絝色變,想象了一下煙花在天空中炸開的情形,不約而同的抖了一下,紛紛表示拒絕參與這個想法。

  一圈人堅定的搖頭,齊風定不無遺憾的嘆了一口氣,隨即把目光轉向季江南。

  這雙冒著光的眼睛看過來,季江南突覺背脊一涼,在齊風定還沒開口之前搶先開口告辭。

  有想法是好事,但想法變成作死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季江南已經在茶館耽擱坐了許久,此時已經快近寅時,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季江南稱事告辭,眾紈絝也未強留,莫涯拍著胸脯表示但凡需要幫助盡可來找他,他欠著季江南一次救命之恩,若有所需,必當傾力相助。

  紈絝們也是要面子的,見莫涯開了口,也都有樣學樣的拍著胸脯各種許諾,大致意思就是一起喝了酒就是朋友,有需要大可來找,越說越誇張,自吹自擂說自己等人能在汴京橫著走之類。

  這些紈絝們年紀都不算大,而且都是家裡的賦閑子弟,也沒什麼宏圖大志,就想這麼瀟瀟洒灑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在這些人身上無利可圖,但各方也會給個面子,沒有出眾的天賦,年紀又都不大,難得有個機會可以表現一下,自然是拍著胸口來一波豪言壯語。

  季江南看著好笑,這些個年輕的紈絝自吹自擂沒邊沒跡,拍胸口倒是拍得嘭嘭響,臉色都發白了還繼續一下一下的拍,很擔心再拍一下會不會當場吐血。

  季江南微笑答謝,這些紈絝平時出門囂張一些,上街逛花樓吃酒像個螃蟹一樣橫著走,鼻孔能抬到天上去,但打壞的東西陪錢,也不白吃白喝,只要不是那種沒長眼睛非要挑釁的愣頭子,他們也不會打人,當然,打完了陪錢走人就是,鼻孔朝天的哼一聲,反正也不是下死手,頂多臉腫腿瘸,養兩天就好。

  一群人走出去向來十分有排面,打架前也得斯文的問一下想單挑還是群毆。

  單挑你一個挑我們一群,群毆我們毆你一個。

  這些年輕紈絝囂張,驕橫,卻也不擾民不欺壓百姓,頂多就是一群被家裡慣壞了的孩子,看似荒唐,實則都守著規矩,算不得什麼奸惡之徒。

  少年心性,心高氣傲。

  走之前齊風定還扯著季江南說了半天,說他打算再做一個大的煙花綁在凳子下邊送人上天,要季江南來試試,至於他從哪裡搞火藥就不知道了,但這個設想季江南委實不敢參與,是真不敢,這麼上天被炸成碎片血呼啦的灑了一地想想就背脊發涼。

  這種事情季江南堅決拒絕,果斷乾脆,齊風定很不甘心,婆婆媽媽的又說了許久,季江南滿頭大汗好不容易逮著機會溜了。

  人傑榜第一的齊風定,氣度無雙風采斐然,然而私底下是個路痴,還是個不懂酒的酒鬼,頂著一張風華絕代的皮腦子裡總存著許多天馬行空的念頭,對了,還是個婆婆媽媽的話癆。

  齊風定看著一溜跑遠的季江南,十分受傷的嘆了一口氣,多好的想法啊,怎麼會不願意試呢?要不是他需要看看效果,否則就自己坐上去了。

  唉。

  齊風定搖頭嘆氣,又轉頭看向一群紈絝,眼中又冒起亮光,眾紈絝心頭一涼,立馬告辭頃刻間做鳥獸散。

  別人都跑了,但莫涯不能走,齊風定是路痴,他帶出來的人若帶不回去,這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齊風定的目光鎖定莫涯,莫涯嘴角抽了抽,面目扭曲。

  造了什麼孽遇著這麼個人,天天換著花樣的作死。

  莫小公子現在很慌,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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