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身為棋
「孟婆?」季江南微微皺眉,立馬想到了黃泉天,雖然他對黃泉天了解不多,接觸的也只是表面所露出來的一部分,還是因著當初在四海鏢局鏢師王燦臨死前交給他的千機匣緣故,千機匣中可能藏有一份浮屠秘庫的圖紙,正是因此,才遭致無常眾的追殺。
黑白無常,狐鵬狗友,泰山王,現在又出現了一個孟婆。
孟婆在地府傳說當中,是守在奈何橋的鬼婆,按理說職階並不算低,但比之黃泉天中的其他人,這個孟婆無疑要弱得多,實力上頂多也就比白無常高出一些,而白無常通常都是集體出動,單一攻擊力雖然不強,但配合「天哭地笑」,也能發揮超出一半的威勢。
這樣一比,孟婆或許還不如白無常。
司徒九笑了一下,掃了一眼旁邊的方唯玉,又看向伏羲廟不遠處的一間茶樓,龍祖祭這七日之內,汴京城的所有商鋪都是通宵營業,這會兒雖然已經深夜,但茶樓之中依舊燈火通明,絲竹之聲不斷。
「借一步說話如何?」
方唯玉見狀立馬摺扇一開笑道:「我這剛買的燈可還沒點,晚些就天明了,二位慢聊,在下先去把燈放了。」
說罷對著司徒九拱了拱手,轉身離開。
司徒九明顯是沖著季江南來的,他又何必在這裡礙眼?
「請吧!」司徒九笑道。
茶樓不高,但盛在寬敞,汴京的茶樓酒樓都不算很高,但開在城中心歸雁湖旁的茶樓,多半都是精細裝修過的,連挑選的小二也是機靈討喜的,汴京雖不比盛京為國都,但因著群英會和芳華館的緣故,外來的達官貴人名門貴客不在少數,招待這些客人,可是半點都輕慢不得。
司徒九與季江南才一踏進茶館,櫃檯里的掌柜就親自迎了出來,堆起一臉的笑意:「司徒大人今兒個來的可有些晚了,樓上的雅間一直都給您備著呢,剛巧今天得了一批晚山眉,給您沏上?」
司徒九淡淡的應了一聲,掌柜立馬吩咐了下去,並親自領著二人上樓。
茶樓分三層,門口正對樓梯,樓梯從中間部分分左右兩側,掌柜一路殷勤的領著二人上了樓,最後在三樓的一處雅間門口停了下來。
司徒九揮了揮手,掌柜識趣的退了下去,推開門,窗戶已經打開,這處房間不大,但布置得十分雅緻,窗戶是開著的,室內一張圓桌放了一隻白瓷瓶,瓶中別出心裁的插了一支綠風荷和一片荷葉,風吹入室,清香提神。
這處房間的位置很好,站在窗前,往下看就是歸雁湖,明燈千盞,蓮風滿城,在這個位置上看,不敢說整座,但熱鬧的半座汴京城,就都看在眼裡了。
沒多久,掌柜的又親自送了茶水上來,綏寧的晚山眉,算的上茶葉當中的上上品,可惜季江南不懂茶,喝著與普通的茶葉並無多大區別,同樣,出身低微的司徒九,也是喝不出有什麼好壞的。
喝了兩口茶,司徒九開始說正事。
「黃泉天這個名字,你應當是不陌生的,」司徒九道,「當初我也只是因為季懷遠的緣故才注意到季家,本來以為他就是季家唯一拿的出手的人物,直到東陵之變,又細查了一下,才發覺你居然與黃泉天有不少瓜葛,你為什麼被黃泉天追殺,我並不感興趣,但目前,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六扇門內人才濟濟,又為何需要我來幫忙?」季江南問道,雖不知道對方想做什麼,但能讓司徒九開口,八成不是易事。
「我需要你在群英會當日,將孟婆引出群英樓。」司徒九答道。
聞言季江南莫名的看向司徒九:「孟婆不是已經被你帶走了嗎?」
司徒九搖頭:「不是這個,現在的情況有些特殊,你先聽我說完。」
「你和黃泉天打交道的次數已經不算少,從江州到汴京,想來黃泉天的來歷你也是知道的,這些東西雖然是不公開的秘辛,但你一定是知道的,季江南,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特殊在哪裡,但有一點我很肯定,黃泉天需要你,他們需要藉助你,去達到一些目的。」
季江南眉頭大皺,司徒九卻擺了擺手,示意先聽他說。
「季江南,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麼你這一路上,總在不停的遇見黃泉天的人?據我所知你是從夔州開始被黃泉天追殺,你似乎拿走了一樣東西,從而遭致黃泉天一路追殺你到靈州甚至到東陵,你當真以為,是因為你手裡的東西嗎?或許你手裡的東西不是凡物,但如果,那本來就是給你的,而黃泉天,不過是一路逼著你向前走嗎?」
「細數你所到之處,靈州梅花山遇襲,落梅山莊被屠,東陵霸刀堂被滅,襄王黨被拔除,改道順走雲翠山,浮屠秘庫現世,天理會被肅清,基本你走到哪裡,哪裡都會掀起一場風浪,而這些風浪背後,或多或少都有黃泉天的影子,為什麼黃泉天多年低調不出,而自你出江州開始,他們就變得異常活躍。」
「沈雲川出身無逍宮,為什麼會篤定跟著你就能查到黃泉天的線索?而今你才入汴京,就有孟婆襲殺,這一切,你不覺得太過巧合了嗎。」司徒九看著季江南,緩緩說道。
季江南心頭一跳,這些他不是沒有懷疑過,他所到之處,必然會引出一些東西,背後一直有一隻手推著他往前走,而他要追尋季家殺禍的源頭,就算明知不對,還是得繼續前行,屠戮落梅山莊,引江湖勢力前往東陵,在東陵,又因著季江南的緣故將襄王的布置攪亂,從而促使宸王的計劃實施的十分順利,而平江縣內,間接牽出趙安元的布置。
背後那隻手在利用季江南挑開大晉平靜表面下的風浪,而朝廷同時也順手將不確定因子剔除,但同時這隻手又對大晉惡意滿滿,卻又不打算一下將事情鬧大,像是一個獵手,想要一點一點的將獵物殺死。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季江南成了這兩方勢力的中心點,或許沈雲川已經老早察覺到了這點,否則他一個丹心六劫的武者,堂堂無逍宮少主,怎麼會一直死皮賴臉的跟著他?
季江南放在桌子上的手逐漸收緊,這種被人牽制的感覺,非常不好,但更為悲哀的是,他是心甘情願被牽著走。
二哥一家的死,季懷遠備受煎熬的黑暗,他自己身上不能洗刷的罪名,這些,都逼得他不得不去查探真相,而總有一雙眼睛,彷彿就靜靜的看著他,深知他會走的所有路程,順手布下一個又一個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