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滾蛋
奎山商會慕蘭分號門口,季懷遠回頭說道:「方城主留步。」
方唯玉雙手向前一禮,客氣道:「季家主慢行,如今天氣潮濕容易風寒,季家主還是少些操勞的好。」
季懷遠微微一笑,轉身上了馬車。
馬車晃悠悠的往前走了,方唯玉背著手看向馬車去的方向,心情大好,奎山商會囊括大半個大晉商路,而兩湘之地一直都是江州季家的商路,幾代人之前就一直是,如今兩湘商路歸入奎山商會,無需多久,這七十萬兩銀子就能賺回來。
方唯玉轉身正準備往回走,突然感覺有東西落了下來,抬手一抓,是兩個嗑開的瓜子皮。
方唯玉的好心情瞬間沒有了,抬起頭一看,果然,三樓探出來的軒窗上坐著一個人,一條腿探出窗外晃悠個不停,頭髮亂七八糟,弔兒郎當的抓著把瓜子嗑得正歡,瓜子皮簌簌的往下落,落了方唯玉一身都是。
晃蕩了半天的沈雲川終於發現了站在下邊的方唯玉,一邊吐著瓜子皮一邊笑嘻嘻的開口:「喲,方城主早啊!啥時候吃早飯?我有點餓了。」
方唯玉朝他微微一笑,身形忽的一動,眨眼間已經借力躍起,長鞭一掃直奔沈雲川而去。
「混賬玩意兒!老子忍你很久了!」
方唯玉這些年一直對外是一副溫文爾雅的如玉公子形象,行走坐立之間如嫡世仙人,今天在大庭廣眾之下張口罵人,土匪氣息顯露無疑,也是因為真的忍這個混賬到極點了。
方唯玉輕功身法極好,猝不及防的一鞭子抽過來,沈雲川迅速跳下窗檯,回到室內退了幾步站穩,才站穩,長鞭又呼嘯而來,勁氣十足,沈雲川后翻跳上桌子,長鞭一聲脆響將花台架子上的花盆抽了個稀碎,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嘖,方城主不要那麼小氣嘛不就吃你兩把瓜子,回頭我請你吃回來?」沈雲川蹲在桌子上嘿嘿一笑。
「哼!老子今兒個就小氣了怎麼樣?我的東西,就算是一把瓜子,那也是我的!」方唯玉徹底放棄了他的仙人形象,冷笑一聲,右手一甩,鞭子再次朝沈雲川襲來。
這一鞭來得又急又狠,連帶著破風聲迎面而來,沈雲川折身一跳抬腿一踢,漆檀圓木桌子整張離地翻了兩圈砸向方唯玉。
方唯玉手腕一抖,長鞭捲住桌子腿往左側一甩,桌子撞上洗漱的架子,盆子手巾打翻一地,一旁的一隻一人高的冰花瓷瓶晃了兩晃倒下,砸了個稀碎。
「喂喂喂!」沈雲川往後退出一截,扔掉了那半捧瓜子,「不就一把瓜子嘛!至於打生打死的么?」
沈雲川頓了一下又笑道:「再說了,方城主生得這麼好看的一張臉,划傷了可就不好看了。」
方唯玉揚鞭的手一頓,瞬間面目扭曲,手上鞭子舞動下了十二分的力氣,怒喝一聲甩鞭過來。
「你找死!!」
方唯玉長相隨母,五官偏柔和,身形又清瘦,乍一看就覺得這是個貌美的女子,方唯玉年少之時經常有人藉此調侃譏諷,故此他最恨別人拿他的臉說事,這是個比搶他東西還要嚴重的問題。
可以說,沈雲川這句話實打實的點了方唯玉的炮仗。
方唯玉盛怒之下全力出手,雖他的武功境界只在化海中期,但他的輕功身法源自袁曉,袁曉的輕功身法獨步天下,方唯玉作為他的弟子自然不差,是以沈雲川也沒大意,迅速拔劍迎對。
打了一會兒后沈雲川覺著不對勁,他不過就隨口說兩句嘛,怎麼這人一臉殺氣倒像是打紅了眼非要跟他往死里嗑。
方唯玉打出了真火要弄死這個混球,可沈雲川不想和他玩命,長劍一繞直挑方唯玉右肋,方唯玉側身一閃長鞭一繞,長鞭扭曲出一個角度從外往裡抽來,沈雲川動了動眼珠,右手抬劍往側後方一擋,左手化掌一掌打向方唯玉的胸口。
沈雲川武功高出方唯玉不少,這一掌打下,方唯玉站立不穩往後極速退步,直退到門口撞上房門才停了下來。
方唯玉呼吸一滯,抬眼時沈雲川已經收劍蹲上窗檯,見他看過來笑嘻嘻的拱了拱手:「這幾日多謝方城主款待,告辭。」
說罷往窗台上一跳,方唯玉捂著胸口搶步走在窗邊往下一看,人群熙攘,早已不見了沈雲川的蹤影。
方唯玉咬牙切齒。
一刻鐘後方唯玉回到他之前的房間里,望著空蕩蕩的牆壁桌架臉色黑得能滴出水來。
「城主,那個,沒找到柳姑娘。」下人小心翼翼的開口,方才樓上打得乒呤乓啷,他們在樓下也聽得真切,那會兒柳姑娘還坐在樓下呢,就他們一轉身的功夫,人就不見了,慕蘭分號中的眾人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這柳姑娘,可能真的不是城主的未婚妻。
方唯玉聽聞冷笑一聲,好啊,人倒是一起跑了,可還帶走他一卧室的玉器擺件名畫字帖,連掛帳子的那兩個銀鉤子都一併卸走了,洗劫得相當徹底。
下人膽戰心驚的看著渾身殺氣繚繞的城主,大氣不敢出。
方唯玉深吸了一口氣,揚鞭狠狠的往地上一甩,鞭花爆響,木製的地板被抽出一道溝壑。
卸掛賬子的銀鉤子這種事情柳傲霜做不出來,自然是沈雲川動的手。
慕蘭城外的官道邊,沈雲川肩上扛著一個大包袱,手裡把玩著一隻玉獅子擺件,笑得見牙不見眼。
身邊的柳傲霜見狀低頭扶額,不忍直視,她看過沈雲川包袱里的東西,除了一些珠寶玉器以外,還有兩身上好的蜀錦袍子,嗯,還有兩雙天蠶絲羅襪。
方唯玉只看見擺在外邊的東西被拿了,還沒打開衣櫃檢查,要是開了衣櫃估計更得吐血,沒見過洗劫得這麼奇葩的,衣服也就算了,襪子也一併順走是什麼鬼?
當然現在的方唯玉還不知道。
「現在去哪兒?」柳傲霜問道。
沈雲川聞言摸了摸下巴道:「嘶,這會兒五城都已經撤了關卡了,這次沒拿到《千里江山圖》,估計回去是沒指望了。」
「不知道季江南那小子死沒死,嘖,白折騰了。」沈雲川長吁短嘆了一會兒后說,「算了算了,這東陵老子待的夠夠的了,還不如先去汴京。」
春風又起,涼颼颼的帶著雨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