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王府
堂屋之中。
丫鬟們一個個哭得梨花帶雨,男侍從們也哭天喊地。
木流星直視木峰,毫不退讓。
「窯子是小爺自己要求去逛的,跟他們毫無干係,你要是想殺了他們,先殺了小爺!」
木峰登時氣的臉色鐵青,「你要保他們?」
「正是!」
木流星堅定地說道。
木峰冷聲問道:「不反悔?」
「絕不反悔!」
木流星依舊堅定如初,若不是小腿有些不自覺地打著擺子,倒有一副英雄風範。
「好,來人,取下這逆子的金絲軟甲!」
木峰滿臉厲色地吩咐一聲,取出了一條竹節鞭,眼中卻有著得逞般的奸笑。
一名親兵立即走至木流星身旁,但沒敢動手。
木流星見此,遞去一個不解的眼神,意思是說,要玩這麼狠嗎?
木峰沒有回應,而是朝親兵怒斥道:「你聾了嗎?還不速速取下他的金絲軟甲?」
親兵無奈,只得伸手朝木流星的衣服抓去,被木流星厭惡地揮手撣開,「不必了!我自己來便是!」
只見他三下五除二,便將上半身脫了個精光,滿身贅肉一覽無遺。
「來吧!動手!」
也就在此時,吳平立馬起身阻攔,「王爺,不可啊,咱西南王府就這麼一顆獨苗,若世子有個三長兩短,那可如何是好?又如何與逝去的王妃交代?」
木峰臉色一凜,堅定地說道:「哼!吳將軍,你讓開,本帥今日非要給這逆子提提精神,正正筋骨,打滅他身上的歪風邪氣!」
吳平聽此只好坐回原位。
木流星看在眼中,一聲不吭,心裡卻在腹誹,這二人演技實在有點爛,再說了,能有今日這一出好戲,多半還仰仗了這位神機將軍出謀劃策。
木峰甩了甩手中的竹節鞭,傳來一聲清脆的音爆。
「老子今天不讓你長長記性,你就不知道,老子為什麼是你老子!」
啪啪啪……
他也不含糊,說動手就動手,無情的鞭子瞬間化為重重鞭影,狠狠地擊打而出,鞭子所過之處,化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木流星吃痛不已,在地上滾來滾去,身上被抽的皮開肉綻,尤其是那圓碩的大屁股,最為吸收傷害,直被抽得血肉模糊。
「王爺,求您放過世子殿下吧!」
「王爺,世子殿下是無辜的……」
「王爺,您開恩啊,王爺……」
「王爺……」
……
丫鬟下人們滿眼含淚地不斷磕頭求情。
可木峰不管不顧,鞭子聲響徹不絕。
林雲坐在一旁,面無表情地閉上了雙眼,似在假寐。
最終,木流星被生生給抽暈了過去,血液和汗水融合在一起,滴答滴答流了一地,可即使如此,他直至昏迷也未吭一聲。
木峰雖說揮起鞭來不留餘力,但他心裡是十分心疼的,畢竟老來得子不容易,而且還是獨子,可沒辦法,做戲得做全套,否則就將功虧一簣。
柳如眉早已聽聞消息,候在堂屋外,看得心疼萬分,直到木流星昏死過去,木峰依然毫不停手,她也管不了這麼多了,衝進堂屋將身上披風取下蓋在木流星身上,極力用身子護住了木流星。
「王爺,你好狠的心,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會出人命的,你可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啊!」
「你若是還不解氣,打我便是!」
四大將軍也是人精,見此也知木峰已下不去手了,紛紛單膝跪地,為木流星求情。
木峰也樂得借坡下驢,心裡為這四個手下豎起了大拇指,臉上卻不動聲色地說道:「今日僅是小小懲戒,他日若是再犯,軍棍伺候!」
說著便向柳如眉使了個眼色說道:「把他帶下去,關在房中面壁思過!」
柳如眉立馬叫一干下人把木流星抬回了卧房,請醫師過來包紮。
……
良久之後。
堂屋中。
木峰屏退眾人,獨留吳平。
他伸手招了招,一名蒙面人立即從暗中走了出來。
「可曾看清?」
蒙面人回道:「西南世子木流星,靈脈不顯卻頑劣不堪,年紀輕輕卻沉迷風月場所,與青樓女子拜堂成親,事成之後更是對此女痛下殺手,並冠以刺客之名草草了之,如此草菅人命,實屬西南郡之恥!帥爺聞此事後勃然大怒,親手管教,將其鞭打至暈也拒不認錯!有此世子,可謂西南郡之禍也!」
木峰滿意地點了點頭,「將此事散播出去,最好人盡皆知!」
蒙面人立即拱手離去。
吳平這才哈哈一笑,「帥爺此舉過後,世子殿下的名聲算是徹底毀了!」
木峰嘆了一口氣,「哎!無奈之舉罷了,否則總有畜生在暗中窺伺!」
吳平則是有些擔憂地說道:「帥爺下手未免有些重了。」
木峰擺了擺手,「不是什麼大事,我只用了三分力罷了,況且星兒本就渾身贅肉,傷不到筋骨。」
「哈哈哈……」
……
翌日中午。
天霸殿。
木流星才緩緩醒轉,醒來后渾身疼痛,他慢慢環視自身,發現自己竟被紗布里三層外三層的包裹了起來,再配上臃腫的身形,活脫脫的一個大粽子模樣。
卧槽,小爺是重傷了嗎?
其實就像木峰說的一樣,他本身就膘厚,木峰那幾鞭子頂多就是皮外傷,未傷到筋骨。
醫師來了以後,也是對木流星的傷口進行了敷藥包紮,奈何柳如眉十分心疼,覺得醫師包的不到位,又取來紗布多包了幾層,就連一些僅是破皮的地方都是嚴格包紮,就成了如今這粽子模樣。
「冪冪、熱巴、亦菲?」
他朝外面喚了幾聲,卻毫無動靜。
無奈之下,他只得自己翻身下床,誰知他的膝蓋早已被包紮得里三層外三層,根本彎曲不了,身體一時沒協調好。
哐當!
剛下床就摔了個狗吃屎,氣愈發不打一處來。
管家劉能在外面候了一天了,一聽卧房內好像有重物落地的聲音,險些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跑進來攙扶。
當他看見木流星粽子模樣時,原本滿臉的焦急神色,慢慢地臉變成了通紅色,然後又變成醬紫色。
沒錯,劉能這是憋笑憋的。
不可一世的西南世子被包成了個粽子,而且他似乎是彎不了腿,走起路來,整個身體都是左搖右擺的,任誰見了都得憋不住。
木流星一看劉能這模樣豈能不知是為啥,生氣道:「老劉你笑個嘚兒啊,信不信小爺我把你腦袋擰了當夜壺?看你那豬肝臉,咋的,吃屁脹著了?」
劉能作為木府管家,那也是人精般的存在,立馬委屈巴巴。
「誤會啊,世子,您給老奴一百二十個膽子,老奴也不敢笑話您啊!這不是太過關心世子您,聽到房內動靜以為您有啥好歹,馬不停蹄地奔進來,這不臉色還沒好轉嘛。」
木流星一聽才臉色緩和了一些,「三大丫鬟呢?」
劉能回道:「世子殿下,亦菲、熱巴和冪冪皆被下令面壁七天,暫時不能伺候您。」
「批事多!」
木流星大罵一聲。
另一邊,木峰聽說兒子醒了也是立馬趕了過來,擔心兒子餓了,還順帶了盒點心。
剛進門就看見粽子模樣的木流星在收拾行李,什麼水果糕點之類的收了一大堆。
木峰憋住了笑,尋思著這小子估計又要去後山墳前告狀。
他立即換上了一副關懷模樣,走上前來。
「星兒這是要去哪啊?帶上爹爹一起去唄,爹爹聽說你才睡醒,肯定餓了,特意給你帶了盒你最愛吃的桔子糕。」
他說著還提起手裡的點心搖了搖。
別看木峰之前冷著臉狠抽木流星,那是在人前,作為主帥不能沒了面子,但在人後就不一樣了,二人的地位得轉換一下,畢竟這是獨子啊!
木流星斜瞟了木峰一眼,「喲!這不是木王爺嗎?有何貴幹?」
「星兒,別這麼稱呼為父,多見外啊!」木峰腆著臉,討好道。
木流星卻絲毫不給面子,怒氣沖沖地說道:「叫誰星兒呢,誰是你的星兒?虎毒還不食子呢,你看看你給小爺我都打成什麼逼樣了,我是當不了你兒子了,你愛找誰當找誰當,從今以後我就住在後山了,住在我娘墳前,估計如今疼我的也就只有她了,以後我就跟我娘姓林了,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他說著拎起包袱就往外走,許是氣到了,忘記膝蓋不能彎曲,才邁開腿,又摔了一個狗吃屎。
「星兒,沒摔壞吧,可心疼死老爹了!」
木峰此時太難了,硬生生憋住笑,非但不敢得罪這寶貝兒子,還滿懷關切地扶起了他。
木流星心裡那叫一個憋屈,小爺我才摔了一下你就心疼了,你用鞭子抽我的時候,一下比一下狠,你特么都忘了?
「星兒!」
天霸殿外傳來了林雲的聲音,竟是林雲得知消息迅速趕來。
木峰聽此避之不及,但礙於面子,當機立斷,索性給了的木流星一個過肩摔。
嘭!
又是一聲重物墜地的巨響。
林雲走到房門前有些獃滯。
只見木峰將木流星按在了地上,並反扣住其雙手,罵道:「逆子!都這般模樣了,還敢放肆?」
木流星被摔得七葷八素,頭暈目眩。
林雲急忙上前來勸說:「姐夫,您先息怒,星兒重傷未愈,不能再打了!若是我姐姐還在世……」
他一搬出已故王妃,木峰立即便放開了手。
林雲心疼地扶起木流星,性子直道的他竟難得地寬慰了一番,才被父子倆打發走了。
木峰立即扶住木流星,關切地問道:「星兒,沒摔疼吧?」
木流星當即啐了一聲:「無恥!」
「世子殿下!」
門外又傳來一聲呼喚,竟是李冀和王彪聯袂而來。
嘭!
卧房內又是傳出重物落地的一聲巨響。
不出意外,木流星又是摔的七葷八素,被木峰按在地上。
「逆子,你還不知悔改?」
木流星眼角留下了屈辱的淚水,小爺就特么的是個工具人。
李冀和王彪慌忙進來勸慰了好一番,才嘆氣而回。
木峰再次將木流星扶起,話還沒說。
「星兒!」
沒錯,柳如眉來了,她身為普通人,腳力有些慢,卻又彷彿和其他人商量好了似的。
嘭嘭嘭!
木流星竟再次遭遇了三個過肩摔!
木峰虎目圓睜,呵斥道:「逆子!」
木流星:「…………」
…………
等柳如眉走了,木流星差點背過氣去,揉了揉酸疼的身體,怒罵道:「好,你好得很吶!」
只見他背起包裹,左搖右晃的朝後山走去,獨留木峰和劉能在房中不知所措。
木峰自然放心不下,稍一合計,摒退下人,悄悄跟上了木流星。
從木流星所在的院子去到後山要橫穿大半個王府,一些下人正在四處打掃,一見到木流星,一個個臉色都憋成了豬肝色。
他眼神一刮過,下人們又是紛紛低下了頭。
此時他的心裡那叫一個氣,於是把賬全算在了木峰頭上。
原本一炷香不到的時間就能走到後山,木流星搖搖晃晃的愣是走了兩個時辰才走到,這還是木流星知道木峰鐵定在身後跟著,他心裡憋著一口氣,愣是沒歇息,否則走到後山時,估計月亮都升起來了。
到了後山,他放下包袱,將貢品一一取出,在母親墳前恭敬地擺上。
然後……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娘啊,你不在的日子,孩兒活的好苦啊,您看看我這滿身傷痕,都是木峰那廝打的,虎毒還不食子呢,但凡我真有錯,我也就認了,可那廝給孩兒下了個套啊,你說說,這能是親爹嗎?不就是要搞臭我的名聲,讓別人放下戒心嗎?那廝倒是知會一聲啊,非但不知會,舉起鞭子就是一頓抽,這能是親爹嗎?腦子也大概有點毛病!」
「娘啊,以後我就在這裡陪著您了,勞什子的西南王府,咱不稀罕誒,我和那廝說好了,從今以後我就姓林了,和那廝再無瓜葛,反正有娘生沒爹疼的,孤苦伶仃誒!」
「娘誒,您也不用記掛孩兒,餓了我就上山摘點野果,獵點野味也能湊合,只要能陪著您,誰讓您是我唯一的親人啊!」
木峰在其身後聽得是五味雜陳,他又想起妻子逝世那一晚的細心叮嚀,不由的眼眶泛紅,心裡卻在腹誹神機將軍吳平。
媽了個巴子,看看你出的餿主意,你要是不出這個餿主意,我能下這麼狠的手嗎?完了你倒事了拂衣去,可你想過我的處境嗎?
轟轟轟……
木峰正腹誹著呢,樹葉突然沙沙作響,原來是一陣狂風平地而起,一時間黃灰漫天,飛沙走石,令人睜不開眼。
還不止於此,遠處更是傳來一陣真氣轟然相撞的氣浪聲,後山的樹木成片成片的斷裂,好傢夥,這絕對是兩位絕世高手在生死相拼。
他心想壞了,這節骨眼上居然有高手打鬥,星兒你可千萬別好奇跟過去。
可等他努力睜開眼,再看向妻子墳頭時,哪還有木流星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