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心惶惶

  這要說起泰山精銳來，那就不得不說說臧霸這號人物了。

  臧霸年輕的時候，他父親是縣裡的獄曹掾，私殺了獄中的囚犯，讓太守給定了死罪。那時年僅十八歲的臧霸，招呼了一些遊俠之輩，居然將他的父親從獄中給救了出來！更令人誇張的是，他還將那個兩千石的太守給砍死了。經此一事，臧霸以孝烈勇名聞鄉野。

  那時候還是漢靈帝當政的時候，天下還沒有大亂呢！臧霸這個性質極其惡劣，朝廷那自然是不會放過的，臧霸這些人也只好逃亡東海，成了匪徒。

  待到後來黃巾蛾賊造反，天下大亂的時候，陶謙為了平定這青徐之地的賊寇，非但免除了臧霸的罪過，還將其拜為騎都尉，一起擊敗了這些劫掠州郡的黃巾蛾賊。

  然而，臧霸這夥人雖然給陶謙招安了，可還是有著很大的獨立性。並不是說，陶謙隨便就能夠調動得了的。

  曹操征伐徐州，陶謙自顧不暇。即便是他的部將，同鄉人笮融都敢將三郡糧食據為己有，不聽從陶謙的調令。那憑什麼就能夠指揮得動臧霸這夥人呢？更何況，陶謙還沒了糧。難不成還要臧霸自行籌糧，幫助陶謙去抗擊曹操這個強敵嘛？

  即使是臧霸能應允，他手底下的那群小弟也不會同意啊！

  「這麼說來，陶公為曹軍所敗，也不只是曹軍實力強勁，還因為陶公所用人不當，造成了災禍。這才在短短的兩年之內，為曹操所迫，而使徐州成為今日這樣的局面。」

  劉備恍然大悟。

  「陶公在時，不論是下邳的笮融還是這琅琊的臧霸等人，尚且還要顧及陶公的恩情，不敢徹底撕破臉面。可他們若是知曉陶公薨逝的消息，只怕是要亂起來的。」

  陳登倒是真的為劉備在考慮了，只是在小沛的時候，多少還是有點兒先將劉備哄騙過來的意思。以徐州這樣的形勢，他自然只能往好了說。

  「笮融據有下邳，臧霸等人在琅琊，這一下子，便是少了兩個郡啊，廣陵在南，這道路還讓下邳給阻隔了，如此一來，又少了一郡。那麼使君所擁有的，也僅僅只是這彭城、東海兩郡之地。可這兩郡在曹軍征伐徐州時，多遭屠戮。使君才上任徐州，只怕就是這兩個郡，都不太安穩！」

  荀逸輕嘆一聲，他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難怪曹豹這些人，如此輕而易舉的就放棄了和劉備相爭的慾望。他們也不傻，這樣的一個徐州，他們奪去了，又能做成什麼事情？

  陳登朝著荀逸望了一眼，卻是笑道，「這若是別人，我是定然不會相信他能安定徐州的！可若是使君的話，我卻是相信的！這東海、彭城兩地，多為曹軍劫掠不假，可依舊還有人口、武庫、錢糧，養一兩萬兵馬還是可行的。下邳相笮融，不治理地方，擁三郡之糧，沒有養兵蓄銳，反而揮霍無度，廣興佛寺廟宇，這樣的人，難道能夠長久的佔據下邳嘛？

  臧霸這些人也只是憑藉著一時之勇，方才據有一方，可琅琊國十三縣邑，真的附從於他們的，又能有多少呢？使君如今擁有公樂你這樣的名門子弟輔佐，還有關、張這兩位驍勇的將領，更兼有徐州民心依附，再加上使君的王霸之略，為何就不能成事呢？」

  讓陳登這麼一說，荀逸暗道一聲慚愧！他哪裡算得上名門子弟？只不過是一個落魄的寒門士子，能夠在亂世中混一口飯吃就不錯了。哪裡能夠輔佐劉備成就霸業呢？

  陳登這麼吹他，那自然是有點兒誇張的。

  可這話傳在劉備的耳中，卻是讓劉備深以為然。在他看來，荀逸是比較謙遜，荀逸的卓識遠見，那絕對是不俗的。即便是陳元龍這樣的天下名士，所有的想法，都往往和荀逸所說的不謀而合。

  一念至此，劉備欣然說道，「公樂遠謀，元龍豪氣，有你們兩人輔佐，定然能夠成就大事的！」

  ………

  翌日，守衛安東將軍府的士卒調走，府中大大小小的人物都披上了白布，整座安東將軍府內，都是一片白色。

  這封閉了好幾天的剡城城門終於打開，十餘騎分別奔赴各地！

  此時的人們，終於知曉徐州發生的大事了！

  大漢安東將軍，徐州牧陶謙薨逝！

  那前來救援過徐州的劉備，受到陶謙遺命相托，成為下一任徐州之主。

  徐州的天，要變了！

  從中平五年，陶謙成為徐州刺史，強勢的鎮壓了青徐之地的黃巾起義時起，直到現在的初平四年，陶謙執宰了徐州六年！

  六年的時間，陶謙在徐州做了太多的事情了！鎮壓了黃巾蛾賊，避免了徐州遭受蛾賊之亂的是他。任賢用能，使世荒民飢的徐州漸漸殷實富裕起來的是他。任人唯親，擁有擴大地盤的野望，致使徐州遭受無盡戰亂，以致於郡縣殘破的，還是他！

  人們或許會感激他，或許會怨恨恨他，可無論是感激還是怨恨，卻在這一刻都害怕失去他，尤其是在這時才經歷戰亂之後的徐州。

  陶謙在，人們還是能夠相信他會安定好徐州的。這就和那年他來徐州，驅逐了黃巾蛾賊那般。徐州地區的百姓，很想要一份那樣的太平，而不是這兩年的戰亂，破家滅門者不計其數！即使是那士族豪強，都不能幸免於難。

  可如今陶謙走了，這徐州五郡之地，百萬子民，又該依靠於誰呢？

  一時間，各地郡縣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