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陰雲
陰沉的天空,太陽終於從雲縫裡溫吞地露出了一點真容。這個城市的天氣常年大霧,陰天,今日下午的陽光算是明媚了一些。
景明高中,高二三班的教室里,戚月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眼瞅著窗外,綠油油的銀杏樹葉折射著陽光的炫目,貪戀著溫暖,散發著生機。
現在是下午第二節課下課,教室里亂鬨哄的。還有一節課,她們就要放學了。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音量不大不小的議論,引起了戚月的注意。
「你們知道嗎?就是今天上午,又有人在翠霧山上又發現了兩具屍體。」
「聽說啦,好像是昨天晚上才被殺的,這都好幾起了,殺人兇手還沒被抓住,還要不要人活了?」
「可不是嗎?我現在放學都不敢一個人在路上走,晚上也不敢出門,太可怕啦。」
戚月聽得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那幾個同學說的話題是那樣敏感,最近幾天,幾乎所有人都在因為這件事而惶恐不安。
近段時間,城裡連續出現了好幾起命案,被害人屍體是在各種犄角旮旯里被發現的。諸如偏僻的街巷,酒吧的角落,還有郊區野外的山溝里。第一件案情發生的時候,警方就已經立案偵查了,但是連續這麼多天以來,命案一件一件地發生,警方的破案卻沒有什麼進展,別說把罪犯抓住,就連嫌疑人的偵斷都沒給出來。也就是說,城中的大部分市民,只知道這個城市中藏著窮凶極惡的殺人犯,但是卻不知道殺人犯有什麼特徵,作案規律和目的是什麼?該怎麼堤防。唯一一條有用的線索是,這些罪犯作案都是在晚上,所以警方給出的告示是讓所有市民盡量不要在夜間出行。
戚月心想,誰會大晚上沒事出去找死,別說晚上了,現在大白天在路上走她都覺得瘮得慌。
還有在社交媒體上,也有很多危言聳聽的發言。
據說這些案子有一個很詭異的地方被警方忽略了,或者是故意隱瞞,那就是受害人的屍身都死狀奇慘,似乎生前經歷了什麼特別恐怖的事情,而且每個人的死法幾乎都是一樣的。
頸動脈被咬斷,身體的血流干而死。
有不知名的神秘網友上傳過一些屍體的照片,但是很快就被屏蔽了。不過看過的人都說很恐怖,還有人推測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嗜血的怪物,專咬人類,更有甚者,說是不是出現了吸血鬼?
看到這種議論的時候,戚月覺得荒唐可笑。心說對於吸血鬼這種生物,她應該比大多數人了解得多吧。她爸爸是作家,也許是從小耳濡目染的緣故,她接觸了很多文娛作品,也了解各種神怪異志,所有的鬼神妖魔的題材中,她最喜歡的就是吸血鬼相關的電影小說,看得多了自然了解也就多了。其實吸血鬼並不像很多人認為的那樣是一種醜陋的怪物,除了嗜血殘忍之外,其實他們有很多優點,比如他們都非常強大,而且異常美麗。
要真是出現吸血鬼還好,吸血鬼獵殺人類是本能,就像肉食系動物需要捕殺獵物一樣。他們不會像人類一樣虐待和折磨同類,他們殺人並不是因為內心陰暗,而是為了滿足生理上的需求。
而且,假如真的出現了吸血鬼,人類肯定是會防備的,但是身邊的很多人看起來冠冕堂皇,內心卻殘忍骯髒,根本讓人防不勝防。
在戚月看來,那些人的死法雖然確實很像是被吸血鬼咬了,但是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吸血鬼只是一種神話傳說中的異能生物,真正的世界上並不存在。
網路上以訛傳訛,謠言像洪水一樣蔓延開來,言之鑿鑿像真的一樣,引起好大一陣恐慌。官方連忙出來闢謠,為了穩定大家情緒,還交代了一部分案情。
根據現有的線索,能夠斷定這些命案是一群有組織的邪教殺人團伙所為,並不是什麼神怪鬼類。聲明希望大家不要信謠傳謠,心平靜氣等待結果。警方一定會加大力度,早日偵破案件。
有了官方說明,那些謠傳才消停下去了許多。
「叮鈴鈴——」
一陣刺耳的鈴聲響起,又上課了。
最後一節是自習課,坐完這四十分鐘,大家都可以背著書包回家了。
一般情況下這節自習課是只有班上的班幹部,紀律委員或者班長來監守紀律。班主任只有偶爾有要事的時候會出現一下。
戚月埋下頭做數學做了沒兩分鐘,就聽到了班主任進門之後標誌性的拍手的聲音。
同學們紛紛抬起頭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走上講台來。打扮得不怎麼好看,黑黃的皮膚扎了個短馬尾,黑色的頭髮中夾雜著一些白色。五官平常,添了許多皺紋。身材不胖,但是並不標準,一套素色的有些發舊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顯得有些皺皺巴巴。
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其貌不揚,走在路上也許沒有人會多看她一眼,但是在班上訓人的時候卻霸氣十足,兇狠異常,班上很多同學都很怕她。
戚月這個自小到大沒有不怕過老師的,隨時看到班主任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誰讓她成績不好呢?
她在講台一側站著,清了清嗓,開始張口講話:「同學們,都注意一下,先聽我說完這件事再做作業,耽誤不了你們幾分鐘啊,生命安全最重要啊。」說著,她又拍了拍手,吸引同學們的注意。
一些還在趕作業的人也抬起頭來了。
班主任目光逡巡了一圈,滿意地進入正題。
「同學們都知道啊,最近,市裡出現了一個惡性殺人的犯罪團伙,已經好幾起作案了,這些相信我不說同學們也已經有所耳聞,我要說的事,根據警方的調查,現在的事態非常嚴重,罪犯還沒落網,不管是誰都要加強自身的警惕,同學們放學回家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家在一個方向的可以結伴而行,多和幾個同學一起,切記不要到人少的地方去,更不要去什麼網吧、夜店啊之類的,我知道有的同學喜歡亂混啊……」
「老師——」
突然一個清朗而略為磁性的嗓音鄭重地叫道。
居然有人敢打斷母老虎說話,所有人紛紛朝那個勇士望了過去。
戚月也看了過去。
那是班裡一個很惹眼的男生。長得欣長勁瘦的身材,皮膚白白凈凈,五官精緻好看,尤其是一雙鳳眼時而淡漠時而勾人,偶爾笑起來的時候還有兩顆小虎牙,身上的冷感會給很多人一種高矜的印象。很多女生都喜歡他,聽說連高三的校花學姐都在追他。
戚月原本也很喜歡他,但是聽說校花在追他后,就不喜歡了。畢竟她清楚自己幾斤幾兩,跟校花搶人她肯定是搶不過的。
「什麼事?」母老虎本來很兇,但是看著這麼帥的男孩子心腸也突然硬不起來。
「我要請個假。」柯西一貫給人的感覺是漫不經心的,是個散漫而調皮的人,現在卻一本正經,彷彿真有什麼很重大的要事。
「請什麼假?」班主任也不禁嚴肅起來。
「家裡出事了,我要趕緊回去一趟。」
既然這樣,老師也不好不同意,於是道:「好吧,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於是就在全班人艷羨的注視中,柯西甚至書包都沒背就往教室外走去了。
而剩下來的人還要坐半個小時才能回家。
班主任接著講道:「我說到哪兒了?哦,同學們放學之後趕緊回家!」她擲地有聲地強調,「非常特殊時期,不要再在外邊逗留。」最後說道,「個人的生命安全個人負責哈,不管是學校還是家長都不願意看到你們出事,好啦,我就講這麼多,你們好好自習,到點放學。」說完,背著隨身的小包包走了。
戚月看著班主任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才將視線轉回來繼續做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