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觸角

  「宋笙，這邊這邊。」

  聽到聲音，陸九玄下意識扭頭，然後就看到一個圓臉女孩跑過來拉著他的手朝一邊跑去，一邊跑嘴裡嘰嘰喳喳說著她剛剛聽到的消息。

  「咱們趕快去排隊，我聽說今年浮空塔的冬果也是符檸大人親手做的，想想之前的秋果那麼好吃我就忍不住要流口水。」

  這具身體不受陸九玄的控制，跟著圓臉女孩穿過人群，他聽到自己小聲抱怨：「慢點慢點，著什麼急啊，又不會少了你的。」

  是一個女孩軟軟的聲音。

  陸九玄意念微動，這一瞬間彷彿時間被拉長，身體還在跟著圓臉女孩往前，他卻站定停在原地，就這樣從附身的這具身體中一點點脫離出來。

  兩個女孩毫無所覺的手拉手跑過去，陸九玄還能聽到圓臉女孩恨鐵不成鋼的聲音：「美食當前，你竟然還想拖拖拉拉，咱們幼學宮還沒畢業的人每次分福果的時候都可以多拿兩塊，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畢業之後羨慕嫉妒嗎，別磨嘰了，趕緊的……」

  是宋笙，而且是還沒有從幼學宮畢業的時候。

  陸九玄沒有跟上去，只是留了一絲精神烙印在宋笙身上，方便他之後找到對方。

  在路上隨便找了幾個人，陸九玄試了一下也可以附身到對方身上，附身以後便會跟著對方行動，並不是只有宋笙是特殊的。

  也就是說宋笙只是影響到了他的著陸地點。

  但是陸九玄試著控制附身人的行動，卻失敗了。

  他發現在這個夢境里，如果不附身別人就看不到他，他也影響不了別人。

  偶爾有人從陸九玄身體里穿過去，他皺了皺眉，看到旁邊有一家茶館，走進去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把萬靈之書放到身前的桌子上，陸九玄點了點它的封面，嘆了一口：「你可真是做夢都不讓我休息啊，這又是怎麼回事，來，讓我看看。」

  感受到陸九玄的想法，桌上的萬靈之書嘩啦啦翻開，停在了某一頁。

  這一頁的標題位置寫著兩個字：觸角。

  下面則有小字寫著備註。

  「當前世界：A-2-5464精靈大陸；

  「當前時間：精靈大陸史第三紀，新曆523年冬。」

  手指輕敲桌面，陸九玄思考著剛剛從萬靈之書中感受到的信息。

  所謂「觸角」，便是對故事的延伸。

  通過這種方式可以獲得更多的信息。

  當初陸九玄從秦允那裡接手這家店鋪，原因之一就是秦允所說的關於萬靈之書的一些消息。

  這本書雖然從他有記憶起就一直在他身邊，但陸九玄知道它是殘缺的，中間有很大一部分是一片虛無。

  說一本書虛無很奇怪，但它就是這樣，你翻到這裡之後，這些書頁碰不到，打不開，但是你又確切的知道這裡的確有許多內容存在。

  這本書跟在陸九玄身邊這麼多年，默默地記錄了很多東西，好像永遠也用不盡，但也永遠缺失。

  擔任天命之子的這些年，陸九玄把097號世界翻了好幾遍，一直沒找到其他殘頁。要不是通過一些手段確認過，他甚至懷疑是不是天道097把其他部分藏起來了。

  「雖然說錯怪祂這件事也不能怪我，但事實又一次證明，097是無辜的。」陸九玄對著萬靈之書小聲念叨。

  因為蠶食。

  所以097號世界不可能有殘片存在。

  他的十字街三十一號店鋪在這個世界建立投影的時候，萬靈之書就出現了一些變化，那個時候陸九玄才知道，他手裡的這本書作為本體，在遇到殘片的時候會有所感應，即使還沒有接觸也會緩慢的蠶食對方來補全自己。

  「所以你原本到底是什麼呢，為什麼就找上我了？」

  要說是世界意志的青睞，陸九玄並不是從一開始就獲得了天道097的垂青。

  要說是天賦和資質，陸九玄也見過很多天賦卓倫的人，這些人都很優秀，即使沒有所謂的金手指依舊在各自的領域取得了極高的成就。

  所以為什麼是他呢？

  對於這個疑問天道097是這樣回復的：「別想了，就應該是你。」

  所以對於之前懷疑過097這件事，陸九玄毫不心虛。

  對方一直這樣含含糊糊的玩什麼高深莫測，不懷疑他懷疑誰。

  這段時間萬靈之書補全了很多東西。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承載」，接受別人託付的故事，承載過往與未來。

  永遠銘記。

  至死方休。

  而如無意外，陸九玄不會死。

  現在又多了「觸角」。

  「承載」是在獲得牽絆以後從時間中截取歷史的碎片，「觸角」則是藉由這些碎片對歷史的進一步侵染。

  這兩種能力最終的目的都是一樣的。

  記錄下的內容越多，力量就越強大。

  所以萬靈之書在缺失之前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它又為什麼變得殘缺不全了？

  想到貌似知情但又什麼都不說的天道097，陸九玄忍不住又是一陣糟心。

  收起萬靈之書，他決定去探索一下這片世界，順便熟悉一下觸角這項新能力。

  感受了一下之前留在宋笙身上的那絲精神烙印，陸九玄閃身出現在了對方所在的位置，她們已經排隊領到了冬果。

  「原來所謂的冬果就是糖啊。」

  陸九玄緩緩走在街上，從周圍人群的談話中他知道，聆風城的浮空塔在每個季節都會製作福果分發給大家，這些福果在稱呼時也會冠以各自的季節加以區分。

  而且據說之前製作福果的信使手藝不是太好，最後做出來的成品雖然效果很好，但是在味道上十分欠缺。

  福果這種東西製作的原料並不固定，在做的過程中加了什麼，加多少，完全看製作者的心情。

  所以最終的味道也取決於製作者的性格和當時的情緒。

  而之前負責製作福果的這位信使，正是眾所周知的脾氣暴烈。

  風精靈一族的信使，大多包容沉靜，所以當這位成為信使時驚掉了一地眼球。

  對於福果的製作她向來是不耐煩的，等符檸作為新的信使加入浮空塔時，就迅速接過了製作四季福果的重任。

  拯救了聆風城居民的味蕾。

  不過，符檸？

  這不是上一位客人的小青梅嗎？

  陸九玄的視線轉向不遠處的浮空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