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卿從長安來

  顧洵示意了下手中拿著的盒子：“師姐，這是大師兄從外麵給你帶的禮物，他有事處理讓我給你送過來。”


  秦拂月臉有些紅：“麻煩你了，師弟要進來喝杯茶嗎？”


  顧洵點頭進來，秦拂月趕忙拿過杯子給他倒了一杯茶，接過他遞過來的盒子，打開看了看，裏麵放了一組泥捏的十二生肖，彩色的泥捏成小小的、肥嘟嘟的動物，可愛得秦拂月的心瞬間就被融化了，一個一個拿出來細細瞧著。


  顧洵見她低著頭歡喜地看那些泥人，嘴角不自覺有些上揚：“師姐很喜歡這個？”


  秦拂月聽顧洵問她，放下手中的泥人，笑了：“是啊，這些都好可愛，大師兄真會挑東西，他送給你們的也是泥人嗎？”


  顧洵搖搖頭：“這是女孩子喜歡的東西，我跟二師兄每人是一方歙硯。”


  秦拂月對硯台沒什麽興趣，就問他：“你們上次就認出我了嗎？”


  顧洵想起那天的事情有些記憶深刻：“當然認出來了，你走的時候，老板來收碗還念叨你今天怎麽麵都沒吃完呢。”


  秦拂月有些囧：“我那天吃飽了就沒吃完了，對了，跟你同行的是什麽人。”


  “一個是我的老師，負責教導我功課，另一個是管家，幫我處理瑣事。”


  “這樣啊，你們是哪裏人啊？”


  顧洵沉默了一下：“我們以前住在長安，師姐去過那裏嗎？”


  秦拂月除了昆侖派隻去過山下的那個小城，雖沒有去過長安，但也知道那裏是京都，很向往：“長安是京城，我沒去過，聽說很繁華，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顧洵笑著說：“師姐想去長安倒是容易，如若有天我回去了，一定會邀請師姐去玩。”


  顧洵還要回去？昆侖派的弟子不乏那些高門大戶來學武的，但來了這裏，都會選擇闖蕩江湖，不會再回去，秦拂月有些不解，也有些鬱悶，要是他一直待在這裏就好了，就可以每天都看到他。秦拂月前世雖然活到二十歲，卻沒有過感情經曆，一直都被爸媽揪著念書，哪敢生什麽心思?沒想到這一世卻體會到了情竇初開的感覺，自然談不上愛情喜歡，就是青春期的那種少女情懷，看到他時心裏就跟吃了蜜一樣，看不到他就會失落提不起精神，跟他說話就會小鹿直撞。


  “那你什麽時候回去？”秦拂月接著問道。


  顧洵似乎在思索，過了一會說道：“我也不知道，父親來接我的那一天，就是我回去的時候。”


  秦拂月有些不理解他話裏傳出的意思，他父親是誰？發生了什麽事讓他隻能在他父親接他的時候才能回去？

  顧洵在秦拂月低頭發愣的時候，起身告辭了，秦拂月點點頭，送他到門口，望著那抹青色背影消失在自己目光的盡頭，忽然有一種感覺，這個少年身上隱藏著什麽秘密，這個秘密也許隻有等他回去的那一天才會被揭曉。


  轉眼就到五月初五端午節，今天秦拂月起的格外早，在梳妝鏡前梳著發髻，梳好後，在首飾盒裏翻了好一陣，左比右比，選了一對琺琅彩海棠花釵，插在發間，顯得清麗的小臉愈發嫻靜，秦拂月滿意地看了看。又揀了副珍珠耳環戴上，給自己唇上抹了些胭脂，真是平時活得糙，懶得打扮，一打扮發現自己還真是有幾分姿色，秦拂月不自覺地有些得意。又跑去衣櫥翻個底朝天，選了半天，挑了件齊胸襦裙，上衫是玉白色，下裙是淡紫色，裙擺繡著枝枝蔓蔓的藤蘿花，搭著同色的披帛。


  終於打扮好了，一路上都好心情的跟派中的弟子打招呼，弟子們都恭維小師叔今日漂亮，樂得秦拂月差點找不著北。到了前廳，爺爺和師兄弟已經到了，見秦拂月這麽一捯飭還真有些畫中仕女的味道，都一下子盯著看。


  衛庭第一個跳出來，摟著小師妹的肩：“喲~小師妹，沒想到你一打扮倒也不難看嗎？我還想今天不好意思帶你出門呢，沒臉沒身材的平白丟了師兄的臉麵。”


  秦拂月翻了個白眼，掙開二師兄的手，心想：我什麽時候難看了？那張破嘴不說我會死啊！

  爺爺倒是樂嗬嗬地感慨：“秦家有女初長成啊，月兒也是大姑娘了。”


  秦拂月被說得不好意思，上前搖著爺爺的手：“爺爺你說什麽啊？我就是今天過節想出去玩嘛。”


  爺爺任孫女搖著：“我就知道你這小丫頭想出去玩，昨日青城城主派人邀我們去參加今日的端午宴會，人多熱鬧，還有賽龍舟，我年紀大了便不去了，你們幾個年輕人一起過去玩玩，散散心。”


  秦拂月聽說還能參加城主宴會心裏更樂了，吵著就要走，說是時間趕不上了。


  陸見溪安撫道：“小師妹，你別著急，都已經安排好了，保證你能趕上。”


  爺爺笑著說：“你們去吧，路上小心，溪兒，你要照顧好師弟師妹，晚飯前要記得趕回來。”


  爺爺這邊剛說完，秦拂月那邊就拉著大師兄往外走了，顧洵沒在這樣輕鬆的家庭中生活過，也從沒見過這樣的女子，不自覺跟在秦拂月後麵，想多看她幾眼。


  兩輛馬車，本來打算一輛坐兩個人，可是衛庭要跟秦拂月坐一塊，而秦拂月死活不幹，隻願跟陸見溪或衛庭坐，陸見溪無奈隻得從中調解，最後隻得讓秦拂月一個人坐一輛，他們三人坐一輛。


  秦拂月氣得瞪了衛庭一眼，轉身就進了後麵的馬車，心想這個魔王怎麽就喜歡糾纏自己，上輩子到底欠他什麽了？老是跟自己抬杠，找不痛快，本來自己還想跟顧洵坐在一起聊聊天熟悉一下，或者跟大師兄一塊聽他講在外麵見過的趣事，這下隻能自己一個人無聊的發呆了。


  過了一個時辰，馬車停了下來，靠著抱枕微閉著眼的秦拂月知道地方到了，就起身掀開門簾，大師兄已經走了過來，扶秦拂月下車，笑著問她：“師妹，路上有些顛簸，不難受吧？”


  秦拂月下了車看見賽龍舟的看台那處門口早已經停著許多輛馬車，看來今天看比賽的人不少，搖搖頭對師兄表示自己沒有事。


  大師兄領著三人來到門口，就有管家迎出來，熱情地往裏請，帶著幾人來到一張桌上，秦拂月坐下私下看了看，這張桌子離城主主座很近，看來城主很給爺爺麵子。管家招呼人端上香茗、瓜果，就笑著說：“幾位貴人先坐下歇息，龍舟還要再過兩刻鍾，城主一會就到，要是沒事小人就先告退了。”


  大師兄客氣地點頭，讓他忙自己的事情去。衛庭見小師妹還在生自己的氣，就討好道：“小師妹，你怎麽又不高興了？來來來，師兄給你剝橘子吃。”


  秦拂月才不願意吃他的橘子，把頭一偏哼了一聲：“吃橘子上火。”


  衛庭聽言放下了橘子，拿起香蕉：“那吃香蕉，香蕉對腸胃好。”


  秦拂月還是偏著頭不答應：“香蕉吃得我口渴。”


  衛庭垮了下臉：“小師妹，你這種態度是不對的，對師兄要敬重，你這橫眉豎眼的，跟母夜叉似的。”


  秦拂月一下就怒了：“你才母夜叉呢！你全家都母夜叉！”


  陸見溪看到兩個人又吵起來，無力地扶額，顧洵倒是很有耐心，倒了杯茶遞給秦拂月：“師姐渴了吧，喝點水。”


  秦拂月無法拒絕顧洵的善意，勉強自己笑著接過來。衛庭那邊還擰著個眉，顧洵有些好笑自己這個二師兄也是一個人中龍鳳，卻每次跟秦拂月鬧在一起就很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