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開始的終結(三)
廠區內部地動山搖,連帶五百米開外的觀察哨也受到了影響。
說是觀察哨,實際上也只是在高一點的山丘上停著一輛車而已,那輛車因為剛才的晃動從滑落到了山腳,而煌剛剛把它開了上來。
這隻大貓搖下窗子,欲言又止了片刻之後,對著窗外的驚蟄緩緩說道:「……你下次記得拉好手剎。」
「現在就先別說那些了!」炎國人老臉一紅,卻揮揮手讓她不要在意這些,「廠區里到底發生了什麼?這種震動可不尋常。」
「首先排除大爆炸,畢竟沒有爆風、煙霧甚至連聲音都沒有。」走下車的煌用望遠鏡看著廠區內的狀況,「嗯,也沒著火。」
「也不太可能是天災,如果是的話平江的天災信使們該被問責了……對比天災來講這個規模太小了。」驚蟄緊皺眉頭,在自己的終端上來回操作著,「最近的三個月的天災信使預報里都沒有提到相關的內容。」
「有可能會是天災的徵兆吧?」煌隨口回答道,仍然沒有停下對廠區的掃視,「嗯……確認了瑪琳和那個光頭沒問題,牧和玫蘭莎也安全,很好。等一下,廠房中央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那是什麼?!」
驚蟄聽到了同伴有些驚訝的聲音,抬起頭望了過去,卻也瞠目結舌:「……是生物嗎?」
那東西究竟是什麼,兩人都不知道,但是有一點能夠從外表看出來的是:那東西大概是活的,能從外表上看出它是個有生命的存在。
「硬要說的話,算是個爪子吧。讓那玩意全身都出來的話,平江這地方也就炸了。」
山丘頂上出現了第三個聲音,是個有些玩世不恭的女聲。
「那邊的菲林說得不錯,作為天災的前奏曲來講那玩意是合格的。」她繼續說道,不急不緩,聲音里有幾分戲謔,「我可真是沒想到,這麼久過去了,居然還有人能把石銅俑復原出來,我應該讚賞他們的技術呢還是嘲笑他們的無知呢?」
「我覺得你在表達自己的讚賞或者嘲笑之前,先從我們的車頂上下來比較好。」煌扭過頭看了一眼站在車頂上的那人。
那是個炎國人,從外表上看她應該是個妙齡少女,吃著棒棒糖的樣子也很俏皮,偏偏卻說著帶著幾分老氣的話,奇妙的是,這種組合混在一起卻沒有任何違和感,彷彿她就應當是這樣子才對。
不過這一切並不影響煌右手戒備地放在腰間:「總之,你先自我介紹一下怎麼樣?」
「自我介紹?你只需要知道我對你們沒有敵意這件事就可以了。」那人笑笑,輕盈地從車頂上躍下,落地時卻產生了鏗鳴的金鐵之聲——纖細的身體跟這聲音可是一點也不搭。
接著她取出嘴裡的棒棒糖,指了指遠處的廠區:「現在可不是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再耽擱一會兒的話那東西就要開始作了,與其在這防著我不如抓緊時間進去把它幹掉——我還挺喜歡平江這地方的,暫時還不想他被拆碎了。」
語畢,她便毫不客氣的拉開了後車門鑽了進去。
「還等什麼?開車啊!」
煌和驚蟄對視了一眼,後者十分無奈的攤了攤手:「別看我,我也不知道她是什麼人……而且她說得對,現在沒時間追究這些,我們得趕過去。」
大貓點了點頭表示認同:「沒錯,所以這次我來開車。」
於是這次輪到炎國人慾言又止了,她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你給我安全駕駛。」
暫且不說煌跟驚蟄的奇妙駕駛過程,廠區內部已經亂作一團。
和那個巨物五百米跟和那個巨物五米是兩個概念,尤其是它還像個圖騰一樣在散發著威壓的情況下。
萬嘉物流的普通工人們已經陷入了恐慌,這種恐慌毫無徵兆也毫無邏輯,讓瑪琳等人只能將其歸咎於廠中巨物的影響。
宋衫嘗試著維持秩序,卻發現這群人在恐懼的影響下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啐了一口,接著重新回到同伴中間,大喊:「該死……那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
「你問我我去問誰!」牧不客氣的大聲懟了回去,「你一個炎國人都不知道!」
「炎國太特么的大了!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我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嗎!比起這個,你的搭檔沒問題嗎!她從剛才開始就不太正常啊!」
被點到名的瑪琳臉色難看的搖了搖頭:「我還能挺住,大概是這東西跟薩卡茲相性不合所以我受到的影響有點大……得想辦法解決它,不然讓它進平江市區問題可就大了。」
宋衫看了看她,咬牙說道:「暫時先撤退,讓我們離開它的影響範圍再考慮這些。」
「但是看起來這不會太輕鬆。」玫蘭莎拔劍在手,環顧了一圈周圍包圍著他們的俑們,「一個就已經很難處理了……在這裡有九個。」
一聲槍響,接著在最中間的俑直接被特種彈打成了碎片。
「現在是八個了。」牧陰沉著臉,若無其事地把剛剛打出特種彈的手槍交於左手。但是她微微顫抖的右手卻沒有逃過瑪琳的眼睛。
「你又亂來了。」瑪琳心疼地說道。
「沒什麼大不了的,緩緩就好——這些破銅爛鐵可別想攔住我們。」牧這樣回答了,「現在,讓你安全離開這裡比什麼都重要。」
事情很明顯不會那麼順利。
俑被突然擊毀這件事似乎激怒中央的巨物,他進一步提升了自己的影響力:這次連宋衫和玫蘭莎都感到了發自內心的恐懼,微微顫抖了起來。
而瑪琳,此時渾身抖若篩糠,牙關緊咬面目猙獰,正竭盡全力與什麼東西抗爭一般。
四人之中只有牧沒有被這威壓影響,她伸出右手將瑪琳的腦袋抱在胸前,持槍的左手精準的射擊著嘗試進攻的俑,壓制他們進攻的步伐。
但是子彈終有打空的時候。
牧抿了抿嘴,打算用出下一著的時候,一輛車飛越了圍牆,撞飛了兩三個俑,緊急停在了她面前。
一個含著棒棒糖的少女一臉淡定地打開了車門。
「嗯,這車開得挺刺激,等拍電影了我一定拉你來給我當特技司機。」她對著車裡的人這樣說了,接著把目光投向眼前的牧跟瑪琳,眉毛一揚,「啊哈,有意思,一個薩科塔和一個薩卡茲,對那玩意來講是最壞也是最好的對手啊。」
牧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好了好了,不用那麼警惕的看著我,我又不是你的敵人。」少女抓了抓頭髮,看了一圈現場,「好么,原來是數量不足,所以只出來個爪子嗎?要乾的事變少了也算好事吧……」
她一口咬碎嘴裡的棒棒糖,腳尖發力點地,隨之而來的是金屬制的盾牌自虛空中出現,擋下了從四面八方襲向她的俑們。
「多少年過去了,你們還是這副模樣。唉,我為什麼要在你們這些低劣造物上浪費時間呢?」
俑們的肢體只是與盾牌接觸了一下而已,便四散成一地的金屬碎片。
「明王聖帝,誰能去兵哉?」
古老的炎國語如歌似詠一般響徹,連帶著盾牌也閃起了奇妙的光芒,溫暖的光輝驅散了籠罩在幾人心頭的恐懼,也為少女增添了幾分神性的氣質。
只不過這幾分神性被少女接下來的話直接捨棄:
「哎,趕緊解決了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