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並不和善的相逢
說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實際上瑪琳也不知道如何主動去入這個虎穴。
炎國與這片大陸上的其他國家不同,權力中心對於整個國家的控制牢不可破,即使原本固定的城市為了躲避天災而移動起來,也無法阻止這種控制力的影響,一個高掌控力的統治機構使炎國的內部如鐵板一塊,難以滲透。
因此,作為外部勢力的羅德島,並不能直接對炎國進行力量投射,即使是在龍門,羅德島的行動也是建立在與龍門近衛局進行合作,由近衛局主導行動的基礎上的。
這種情況也只有龍門能達成——因為那是炎國對外交流的口岸,有著更強的對外包容性,以及更錯綜複雜的勢力關係。
所以這次羅德島派到平江的,只有三個人:名義上作為驚蟄的屬吏,以大理寺監察司問事在平江行動的瑪琳;屬吏的隨從兼侍女兼護衛的玫蘭莎;以私人遊客身份來到平江現在卻天天泡在平江檔案館里翻資料的煌。
雖然說瑪琳和玫蘭莎即使掛著監察司的名頭,也被近衛局當做遊客來管理就是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們無法獲得來自羅德島的支援與指揮,一切的行動都建立在她們自己的判斷上。
「反正炎國治安也挺好的,這樣一個環境也很適合給一個即將轉正的預備幹員進行測試。」
出發前博士說話的時候倒是自信滿滿來著,不知道他知道了平江現在的情況會是什麼表情——不,或許他是事先知道平江現在的問題才如此安排的呢?等一下,這種時候應該用什麼思路來判斷他?
瑪琳揉了揉眉心,最後決定放棄這件基本上相當於科學難題的事情。
——嗯,大概只有凱爾希醫生能做到理解那個男人的腦迴路吧?
「瑪琳小姐?」站在身後的玫蘭莎有些疑惑的問道,她是在瑪琳接受了雨祀的任務之後叫來的:畢竟是隨從和護衛來著。
「沒什麼,只是決定了接下來的行動方針而已——既然無法步入虎穴,那便等老虎來邀請我們去虎穴一游吧。」
「虎穴?」年輕的菲林歪了歪腦袋,並不是很理解這話里的意思。
瑪琳卻沒解釋什麼,只是走進了平江陽光明媚的街道中,玫蘭莎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
「哪個,我從之前就想問了。」
「嗯?有什麼問題嗎?」瑪琳扭頭,看到的是一張欲言又止的臉,她笑了起來,「總不能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你突然想問為何我不討厭陽光這種事吧?」
玫蘭莎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還不是因為瑪琳小姐你平常的舉動過於自然,都快讓我們忘記你是個血魔這件事了……如果不是問過了華法琳醫生的話,我甚至會以為每個血魔都像你這樣。」
「嗯,事實上也的確沒有會喜歡陽光的血魔……不過,也沒有和薩科塔一起生活的薩卡茲吧?都到了這種時候了就不要關注這些小細節了——比起這個,你發現了嗎?」
玫蘭莎點了點頭,警惕的觀察著四周:「我已經注意到了。」
注意到周圍已經變得空無一人這個事實。
按理說一直在順著行人方向走著的兩人只會走到人越來越多的地方才對,然而在她們周圍的行人數量在經過某個節點的時候全部消失了。
「好傢夥,是奇門遁甲啊。」瑪琳臉上的笑容不變,甚至用讚歎的語氣評論著,「連剛剛道路上的行人也被他作為陣勢的一部分加以利用了嗎?從結果來講算是最高級的奇門遁甲了。」
「那是什麼?」
「你理解成炎國軍方流傳的源石技藝之一就可以了。」
她說得很輕描淡寫,但是軍方兩個字還是讓玫蘭莎感到有些緊張,手不由自主的放在了劍柄上。
「不用太過緊張,我們現在掛著大理寺的牌子呢。」瑪琳似是想起了什麼,伸手入懷,「要用炎國人自己的法術來打敗炎國的奇門遁甲嘛。」
她張開手,原本抱作一團的小紙人似是剛睡醒一樣站直了起來,它不知所措地打量了周圍一圈,最後一臉歪著腦袋看向瑪琳——大概是在看,因為紙人的腦袋上可沒有畫五官什麼的。
「好可愛。」一旁看完全程的玫蘭莎評價道,甚至伸出手碰了碰那個小紙人。它像是小動物一樣蹭了蹭她的手指。
「嗯,是挺可愛的,至少比我以前見過的紙人可愛多了。」
——沒想到那位大人內心和外表反差這麼大。
這句話她放在心裡沒有說出來,甚至在忍住偷笑的表情。
以紙人作為自己的僕從使役,是炎國術士們的傳統法術,而為了讓紙人能夠如臂指使,術士們會將自己的內心投射到紙人上,也就是說紙人的行為會映射出它的主人想要的模樣。
曾經在龍門的時候瑪琳也見過運用紙人術的炎國人,只不過那些紙人的行為和它們的主人如出一轍的……自閉。
瑪琳搖搖頭,不再回憶以前的事情。
倒是小紙人似乎已經了解了現在兩人面對的情況,看了周圍一圈之後便叉著腰伸手指著遠處。
「好了,我們接下來跟著它指的方向走就好了。」
小紙人所引領的線路曲曲折折,像是在空曠路上走迷宮一樣,然而這般行進的路線反而讓瑪琳感到安心:因為所謂的奇門遁甲就是無中生有的建立一座看不見摸不到的迷宮。這一路上還沒有出現所謂鬼打牆的情況,小紙人比想象中的更能幹。
然後還像個小動物一樣可愛。
現在它像只受了驚的倉鼠一樣直接藏在瑪琳的袖子里瑟瑟發抖——紙片人在這種時候意外的方便。
瑪琳嘆了口氣,看向遠處的空氣:「好了,那邊的朋友,無論你有什麼打算,這種時候應該站出來好好說說了,不是嗎?」
空氣一陣扭曲,從中走出的是一個頭戴鴨舌帽、拖著長長灰色尾巴的薩弗拉人,滿臉的笑容。但是無論是誰看到那張笑臉都無法從裡面感受到任何的善意,只會產生危險的感覺。
「哎呀呀,你們手上居然會有這種紙人實在是出乎我們意料之外,恕我冒昧:能問一下這紙人來自哪裡嗎?」他笑眯眯的眼睛閃過一絲精光,「哦對了,先自我介紹一下,你們可以稱呼我,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