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一章 解疑
一行人的離開並沒有被阻攔，衛兵們用一種複雜的眼光目送她們離開——確切的說，是目送瑪琳離開。
在十二音街道路人們各式各樣的眼神里，三人重新回到了安托醫生的診所。
鈴蘭接替了牧作為護衛的工作，而早露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好了，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問題，現在可以問了。」瑪琳坐在沙發上，解開自己領口的絲帶，隨口對她說道。
「那麼我就直接問好了：那把劍是怎麼回事？」前烏薩斯貴族早露提問，這個問題讓她糾結了一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烏薩斯皇室只賞賜了六柄這樣的寶劍出去，為什麼瑪琳老師你……」
「答案很簡單：這是戰利品——謝啦，牧。」她接過牧遞來的清水，一口氣喝掉一半，「啊，舒服多了。」
「不客氣。」那位薩科塔笑眯眯地回答道，接著在瑪琳身邊擠擠坐了下來。
「你這是幹嘛。」
「你上次穿這麼帥的西裝是什麼時候了？」
「還在龍門那會……好了先不要抱過來，這邊還在說正事呢。」
好在早露依舊處於震驚狀態，這波狗糧並沒有塞進她的嘴裡：「戰利品？怎麼可能？也就是說，現在烏薩斯境內僅存的六家授命貴族裡，有一家欺騙了皇室嗎？」
「大概吧，不過你應該也明白，所謂的授命貴族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瑪琳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把那柄劍放在桌上。
所謂的授命貴族，是烏薩斯皇室家族崛起之前，最早投靠皇室的一批土地貴族，他們在烏薩斯崛起並成為一個強大帝國的過程中，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也得到了與之相符的賞賜。
見危授命，不避禍福。
這是他們頭銜中授命兩字的由來，在接受冊封的時候，他們的確也立下了在國家面臨危機時將獻出生命的誓言。
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也的確是這麼做的，直到大叛亂事件的發生。
這些擁有龐大力量的授命貴族們，自己成為了國家要面對的危機。
在那場血流成河的大叛亂里，只有六家授命貴族維持了自己對皇室的忠誠，甚至有一家接近滅族，才換來了代表皇帝信重的這柄寶劍。
「然而，如此重要的東西，被人帶上了戰場。」
「怎麼可能！」早露難以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瑪琳聳了聳肩：「事實如此，不過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多說也沒什麼用。」
「那麼，我們現在拿出了這把劍會不會……抱歉，是我想太多了。」前烏薩斯貴族苦笑一下，否定了自己的設想。
即使烏薩斯方面有人知道了，也不會有人承認出現在沃倫姆德的這把寶劍是真品，因為對於自身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的他們來講，無視就是最好的選擇——除非持有這柄劍的人自己跳到烏薩斯帝國臉上來挑釁。
「在來到沃倫姆德之前，就已經準備了這麼多嗎？甚至在被烏薩斯關注的邊緣試探……真是厲害啊，瑪琳老師。」早露用十分欽佩的目光盯著面前的人，「這就是成熟的社會人嗎？」
因為那目光感到幾分羞澀的瑪琳摸了摸鼻子，答道：「嗯，先說點可能會打破你幻想的話：我並不是像博士那種幾乎能夠預測未來的人，所以這次行動的結果只是隨機應變，順勢而為罷了。」
「那這柄寶劍？」
「有時候，一個烏薩斯授命貴族秘密信使的身份，能做很多事情，尤其是當那些貴族老爺們並不會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前情報商人眨了眨眼睛，這般回答了。
「果然還是好厲害！」
看著那孩子眼睛里快要冒出星星的模樣，瑪琳決定還是保持沉默為好。身旁的牧捅了捅她的腰，一臉壞笑。
不也挺好的，收穫了一個小迷妹。
她翻了個白眼，決定暫時先無視這薩科塔眼神中的含義。
「對了，早露你現在這一身也不方便，先去換一身衣服怎麼樣？」牧突然說道。
「說得對呢，那我先去換一身衣服，有什麼事我們等下再聊好了。」早露站起身來，款款離開休息間。
「好了，電燈泡離開了……你挺厲害嘛，出去一趟就收穫一個小迷妹的？不過怎樣都好啦，反正你的小迷妹們敬仰的那個人是屬於我的。」
「小迷妹的事情先不提，你給我下去！」
「就不！」
「你……唔……」
「社會實踐」的另一組人馬要比瑪琳她們回來的晚很多，時間多到了可以讓兩人整理自己到彷彿無事發生過的地步。
不過與造訪貴族這一組人不同的是，回來的孩子們，普遍面色沉重。
「在正式交換信息之前，先給古米找點東西吃吧。」領隊的星火老師說道，一臉憐惜與自責地看著那個金髮的烏薩斯少女，「她餓壞了。」
「晚飯還沒好，先吃個能量棒堅持一下吧。」
「謝謝你，瑪琳老師。」本應開朗的古米毫無活力的說道。
「慢點，不要著急，吃太快了會噎到的——話說，你們那邊遇到什麼了？」看著狼吞虎咽的古米，瑪琳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很多事情，很多讓這些孩子們想起不好回憶的事情。」星火低聲嘆息，回答道，「不過，博士會讓這群孩子們到這沃倫姆德來的理由，我多少也明白了——雖然說現在所做的事情並不能改變過去所發生的一切，但是毫無疑問能夠讓她們的內心多少得到慰藉吧。」
「不太明白你們究竟遇到了什麼，總之我先去叫早露過來。」
「拜託你了，具體的事情等下我會告訴你。」
幾分鐘后，診所倉庫。
神色各異的烏薩斯學生自治團成員們各自找了合適的位置坐下，沉默不語。
即使是最活潑的古米此時也沒什麼精神的模樣。
「好了，一直沉浸在過去的人，是無法擁有未來的。」她們的老師站在倉庫中間，拍了拍手掌，說道，「我們要做的事情，是直視現在——真理，先把我們調查到的情報說出來吧。」
「首先，這場天災出現的時機太差了，正好卡在了沃倫姆德的農作物收穫之前，在被損毀的農業區劃里，原定收穫的農產品損失了70%。」
真理扶了扶眼鏡，用冷靜的聲音陳述道。
「而另一方面，在糧食儲備倉裡面並沒有多少糧食：憲兵隊離開的時候也帶走了相當一部分的物資。而以現在這座城市所擁有的儲備糧，連支撐這座城市原本的居民渡過冬天都做不到，更不用說大量外來者湧入的現在了。」
「還能堅持多久。」意識到什麼的早露，聲音乾澀的問道。
「兩個星期，而建立與其它移動都市的救援合約至少要一個月的時間……為了爭取這兩個星期的空檔期，議政廳才會在這十二音街道實行嚴格的物資配給制度。然而在這段時間裡，居住在十二音街道的人們能否撐得住，就不在他們的考量範圍里了。」
這個回答早露低下了頭，白色的長發散落下來，掩蓋住她所有的表情。
「沒事的，沒事的。」古米來到她身旁，輕輕撫摸著那微微顫抖的肩膀。
「這樣子，這樣子和彼得海姆的時候……」她嗚咽著，似是悔恨，似是痛苦。
「可惡！該死的！【烏薩斯粗口】！」凜冬一拳敲在牆壁上，面色憤怒。
「現在糧食的儲備，如果對全體居民施行配給制度的話，其實也就只能維持二十天而已。」烈夏補充道，「但是在萊塔尼亞的冬天裡飢餓的度過剩下的十天……」
會死人，會死很多人。
「瑪琳老師！」早露抬起頭，眼中露出期盼的光。
「嗯，並不是沒有解決的方案。」瑪琳回答道，聲音平靜，「但是，需要我們付出更多的努力。而且，不要抱著彌補過去遺憾的心情來做這件事情，我要你們的眼睛，看著現在。」
「我明白，瑪琳老師，我現在想要拯救這座城鎮，並不是因為我曾經犯下的錯誤。」白髮的烏薩斯少女回答道，臉色認真，「而是我不想看到同樣的悲劇再次發生在我面前！」
「如果連眼前的這件事我都阻止不了，我又憑什麼回羅德島去搶那個男人的位置？」凜冬伸手拍在早露的肩上，「你們也不會跟隨一個無能的領袖，不是嗎？」
在她身旁，烈夏與真理無聲的點著頭。
「所以啊，瑪琳老師，如果你有什麼計劃的話就說出來吧——這種時候就不要對我們說教或者動員什麼啦！」
冬將軍堅強的目光注視著那個薩卡茲女人。
「我可是個薩卡茲，被別人稱作魔族的存在哦？」那個人笑了，笑容帶著狂氣，「我的計劃，可完全算不上正常哦？」
「沒事，我會盡量把你的計劃往正常方向修正的，瑪琳老師。」星火說道，臉上是欣慰的微笑，「而且，現在我們面對的這種情況，瘋狂的計劃也許更合適，你們覺得呢？」
「正好！」凜冬一拳擊掌，咧嘴笑了起來，「讓我們大幹一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