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反擊之風
龐克特城一層，以維多利亞的法術甲胄為核心的烏爾斯軍隊強攻著感染者們的防線。那防線搖搖欲墜，讓人覺得隨時可能會崩潰。但是防衛線上的人們堅持著，掙扎著，沒有後退一步。
「在自古以來所有的戰爭中，勝利者之所以是勝利者，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失敗者犯了錯！」博士的聲音因為長時間的指揮變得有些沙啞，但是依舊沉穩而有力，「左翼的火力太薄了！弩手不要鬆懈！流星！」
「了解！」
來自森林的弓箭手如彈琴一般不斷拉開弓弦，纏繞著碧綠色源石技藝的箭矢如雨般落下，緩解了左翼的壓力。
「一心求勝而只埋首於自己的戰略中，卻沒有洞悉敵人情況的指揮官，最終得到的只有失敗！」
一根短矛一樣的箭矢被射向了他，卻沒有讓他產生分毫動搖：傀影從黑暗中浮現，雙刀連斬把這箭矢切成碎片。
「道理我都懂啊，博士。可是你到底想說什麼？」提出這個問題的，是年輕的烏薩斯人米哈伊爾，博士的指揮已經深深折服了他，此刻他正雙眼發光的聆聽著博士的教誨。
「我不做——哦，危險，差點串戲了。」
羅德島的指揮官輕輕咳嗽了一下以掩飾自己剛剛一時失言的尷尬，正色道：「我的意思很簡單：堅持住！只要每個人都堅持下去，我們的防線就沒有失誤可言！只要堅持下去，敵人的戰術就會出現破綻！烏拉！」
在短暫演講的最後，他甚至用烏薩斯的戰號高聲鼓舞著所有人的士氣。
於是，守衛在他身邊的米哈伊爾高呼著烏薩斯的戰號。
在前線以一擋三硬扛著烏爾斯士兵們攻擊的弗拉基米爾響應一般高聲吶喊著。
一個又一個，無論他是維多利亞人還是烏薩斯人，甚至羅德島的幹員們。感染者們用壓迫感染者最重國家的戰吼鼓舞著士氣，猶如完成反叛的儀式一般。
「紅豆！在右翼想辦法給我把他們的攻勢打回去！」博士高喊著自己的命令。
「來了！突擊班跟我來！攪碎敵人吧！」
鮮紅的薩卡茲少女一騎當先，那桿兇猛的長槍左突右掃，正面擊潰了烏爾斯的正規軍，而在她身後，無畏的感染者突擊手們接下了敵人的正面衝擊。
「博士！」
「不，現在還不行，安潔莉娜。還沒到時機，正面還是以拖住那三個龜殼為主——慕斯！你還撐得住嗎！」
「沒關係！我、我還能堅持！」
如果只看外表的話，很難相信那個嬌弱的菲林少女能夠在第一線頂住三台法術甲胄的攻擊，那嬌小的在它們的攻擊中不斷穿梭躲避，手上的利爪甚至能夠找到機會在對方的裝甲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但是博士知道，這樣的狀況無法堅持太久。
他深吸一口氣，下達自己的指令：「術士班！三十秒后發動下一輪！重複之前的波狀攻擊模式！我要那三個法術甲胄無法前進一步！」
「術士班！源石技藝準備！」米哈伊爾重複著命令，手中凝聚起鮮紅的源石法力流，「倒計時！十五——」
三台甲胄居中的那一台，似乎要將手中的旗槍插入地面的模樣，這個動作沒有逃脫博士的洞察。
「不對！現在就發動攻擊！立刻！」
未能準備完全的源石法術被發出，卻還是晚了一瞬。
旗槍刺入地面，槍尖上纏繞的維多利亞獅龍旗瞬間展開，與之一同展開的還有一道無色的法術波紋。
擴散的波紋將空氣中所有源石技藝的流動化作虛無，也讓用源石技藝維持自己炸毛一般戰鬥模式的慕斯瞬間脫力，跪倒在地。在她面前，維多利亞的破城銃槍向前遞出，想要將她刺穿。
「傀影！」
時間只夠博士在焦急中吼出這個名字。
在所有源石技藝被無效化的區域內，傀影用自己的本體硬攔下了這一下，也救下了慕斯。可是這樣一來也讓博士暴露在無人保護的境地下。
裝備遠程火力的法術甲胄舉起手中的十字弩，瞄準。
「格勞克斯。」他吐出了這個名字，聲音沙啞，但冷靜而平穩。
「微波頻率增幅，滿功率輸出——墜落吧！」
從天而降的反制電磁脈衝朝著法術甲胄的方向蔓延而去，讓它們瞬間進入動彈不得的情況。
「嗯，順利登陸，地面的觸感啊……倒是，博士你連我趕到的時間點也預測到了么？」從天而降的羅德島輔助幹員格勞克斯有些驚訝地問道。
「只是因勢利導而已，如果你沒趕回來的話我還有PlanB。」博士說著，扭開一管理智合劑一口喝乾，「不過你既然趕到了，說明我之前安排給你的那些任務已經完成了吧。」
「所有干擾設施已經布置完畢，隨時可以啟動。」
「很好，這樣一來所有的布局已經達成了——安潔莉娜！溫蒂！」
博士的命令聲音落下，安潔莉娜的秘杖反重力模式與溫蒂的液氮大炮同時被激活，三台法術甲胄在二者的共同作用下被衝出了城牆外。
「然後，該讓烏爾斯這群熱血上頭的士兵們稍微冷靜一下了。」
「OK，久違的全力輸出呢——不用考慮誤傷這種事還真是讓人愉快。」
格勞克斯說道，伸手按下了手中奇妙武器的扳機。
那是羅德島一行人剛剛回到烏爾斯時，博士就安排格勞克斯進行的布局：在貧民區廣闊的土地上，所有關鍵點被她布置了數十個脈衝干擾器的裝置，那些干擾器的功率雖然無法影響到這座城市的本身，但是在讓烏爾斯軍隊的士兵們失去支援這方面效果拔群。
「通信兵！」
「不行！所有的器械陷入故障！無法使用！
「該死的……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長官！我們的武器也出問題了！除了在建築物內的戰鬥部隊，我們所有人的武器都出現了問題！」
「那就讓那些部隊趕回來啊！」
「無法與他們通信！」
「長官！感染者們反撲上來了！」
「【維多利亞方言】！就算只有拳頭用也要跟感染者們打下去！」
這樣的情況，在貧民區里每一處感染者與政府方廝殺的陣線上發生著，而與此同時被電磁干擾完全失去通信能力的政府方陷入了指揮上的混亂，各自為戰。
這場原本是烏爾斯單方面壓制的戰鬥，在博士這張底牌被掀開后，終於變成感染者與正規軍均勢的情況——或者說，因為源石感染而擁有更多力量的感染者們，佔了上風。
而完成了這一切布局與發動的博士，仍然保持冷靜，繼續指揮著發生在龐克特城內的戰鬥——這場席捲了整個貧民區的電磁風暴並不能影響到建築物內的機械。
「不要鬆懈！」他高喊，鼓舞著所有戰士的士氣。
烏爾斯領主府。
「閣下！我們失去了和貧民區內戰鬥部隊的所有通信！」
「所有監視設施同樣無法觀察到貧民區內部情況！剛剛的電磁風暴讓整個貧民區內所有的機械設施陷入癱瘓狀態！」
「怎麼可能……馭手呢！從倫蒂尼姆花大價錢請來的那三個馭手呢！」
「同樣，失去聯絡！」
「特殊防務班呢！」
「嗯，你的特殊防務班已經死光了，至少用來監測他們生命動態的手環在電磁風暴被發動之前就已經把他們的死訊回饋給你了不是嗎？。」
說話的人聲音很陌生，不是蘇爾泰所知道的任何人。
「什麼人！」他怒喝，扭過頭，接下來心中所有的火氣都好像被一盆冷水澆滅一樣，語氣也變得艱難且遲疑，「赦罪師……」
「你讓殿下失望了。」
身穿黑袍面帶羊骨面具，手持劍杖的薩卡茲人站在那裡。
「你讓殿下失望了，老獅子。」他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語氣聽不出悲喜，「在獲得了如此多支援的情況下，你仍然失敗了，以一個城邦的主人來說，你完全不及格。」
蘇爾泰一言不發，只是讓自己癱坐在王座上。
「你已經不適合繼續管理這座烏爾斯了，接下來整座城市的權柄將交由殿下來掌控。」赦罪師用冰冷的聲音對王座上的阿斯蘭老人下達著判決，「至於你，仁慈的殿下會為你準備養老的庭院的。」
「仁慈？」蘇爾泰笑了，「那我還真是謝謝那個魔族攝政王咯。」
「注意你的用詞，身為一個維多利亞的阿斯蘭貴族，你即使面對失敗也應當保持一定的風度才對。」
「失敗？風度？」老領主臉上的笑意逐漸蔓延開來，「我不覺得我已經失敗了，魔族。」
幾名手持短槍的士兵站在大廳二樓的平台上，瞄準那黑袍的薩卡茲赦罪師。
他卻只是底底的嘆息了一聲——這是他今天第一次表達出自己的感情。
「你看，你明明手上還捏著這樣的力量，卻沒有投入到戰場中去……你到底在想什麼呢？」
「死人不需要考慮我在想什麼。」蘇爾泰冷笑著回答道。
「你說得對，不過他們卻因為你的無能與狂妄而死，真是諷刺。」
赦罪師拔出了藏在杖中的劍，動作緩慢而莊重。
站在二樓平台上的士兵們沒能開出槍，紛紛捂著自己的喉嚨倒下。
那柄閃著銀光的劍刃似乎在出鞘一寸的瞬間就已經撕裂了時空，完成了自己的攻擊。
「你！」
「無需恐慌，你的命對於殿下還有點用處，暫時不會死。」赦罪師以劍指著老獅子，這樣說道，「而現在……」
貧民窟突然響起的轟鳴，打斷了他的話，他扭頭向窗外看去，遠處那座高大的塔狀建築物，正散發出強烈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