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攻堅不會順利（下）
「雖然從瑪琳的血字信息里看到溫迪戈這三個字的時候就已經有所準備……不過所謂遠比那些古舊生物要強什麼的，大概是真的。」
博士評價著，彷彿從巨人斷臂位置流出的源石血漿引發的波動對他毫無影響一般。
而與他不同的，是被「食人」壓制到近乎寸步難行的羅德島幹員們。
「我開始感到好奇了。」漢尼拔驚訝的聲音響起，「和你手下的幹員們不同，你並沒有結實的身體，也沒有強而有力的源石技藝，究竟是什麼支撐著你站在這源石技藝的風暴之中呢？」
「呵呵，你猜？」
「你和你所準備的防護服都讓我感到可笑，那東西也許能擋住愛國者的源石技藝，但是在我造物面前毫無意義，徒惹人發笑。」
「我說，你們這些搞科研的笑點都這麼低嗎？」博士反問，隨即大聲下達新的指令，「煌！牧！暫時後退重新準備！傀影！我要你拖住它至少一分鐘！」
「為了我——歌唱吧！歌唱吧！歌唱吧！」
兩道影子交錯著，不斷循環進攻的節奏，在虛與實之間，即使是博士也無法分清究竟哪一個是傀影的替身，不過毫無疑問，他拖住了巨人的腳步。
「華法琳，開始緊急治療。溫蒂，液氮的儲備還有多少？」
「已經無法支撐像最開始那樣的攻擊了，就算是以干擾阻礙為目的重複支援攻擊，也只能堅持十分鐘而已。」
溫蒂皺眉回答了他的問題，現下的環境很明顯讓她感到不適。
「那就暫時不要進行支援攻擊了，所有攻擊發動時機交由我來判斷。」博士深吸一口氣，做出決斷，「煌，去交換傀影下來，如果能幹掉它的話我也不在意。」
「了解！」
在傀影被擊飛的瞬間，灼熱的鏈鋸攔下了巨人前進的腳步。
「不好意思，你接下來的對手是我。」
她不羈的笑著，與巨人糾纏在一起，在她手中輕若無物的鏈鋸以詭異的角度切入巨人的守備範圍。然而巨人對此熟視無睹，任由鋸齒在身上激起火花。
「喝啊啊啊啊！」
煌大喝，與巨人以力相抗，這一次，她不落下風。
「怎麼辦，博士？」牧整理完彈夾，詢問道，「如果說你沒有什麼有效的手段的話，我可以用我的『聖詠』想想辦法。」
「我跟你沒仇吧，你想我被瑪琳殺掉嗎？」
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博士依舊用平淡的語氣講著冷笑話：「她跟我說過，你的歌聲的確可以作為扭轉局勢的一步，但是在嗓子完全恢復之前再度使用有可能會導致你完全失聲——你現在這沙啞的聲音可沒辦法說服我聽你的演唱會。」
她緊抿著嘴，沒有回答。
見狀，博士嘆了口氣，說道：「在這種時候就相信我吧，並不是完全沒有解決手段。對源石技藝的特種彈準備好了沒？接下來你可是勝負的關鍵點了。」
牧無聲的舉槍，拉下槍栓。
「很好。」
他用綿長的呼吸調整自己的狀態，如同儀式一般，聲音歸於冷徹。
「傀影，從敵人右臂位置佯動攻擊，吸引目標註意力。」
聲音里完全聽不到人類的情感，博士彷彿一台發出人類語言的機器。
「是。」
「華法琳，準備不穩定血漿。」
「收到。」
「牧，接下來我說的每一個射擊點，不要猶豫，不要動搖。」
牧舉槍，全神貫注的瞄準巨人。
「右肩。」
子彈擊穿了源石技藝的防護，命中巨人的肩膀，讓他原本應當揮下的一擊停頓，也讓汗流浹背的煌得到了難得的喘息之機。
「右肘，手腕，右眼。」
頭兩發子彈精準的命中了目標，也讓巨人畏懼的躲開了第三發打向眼睛的彈頭。
「左膝，右腳。」
博士依舊像一台精密運作的機器一樣，毫無感情波動的下達命令，這種接近冷漠的冷靜意外的讓人安心。
「右肘，三連射，溫蒂隨時準備，攻擊目標與牧相同。」
接二連三的子彈讓巨人感受到威脅，不顧傀影與煌的攻擊阻攔，向著博士直衝而來。
「左膝，全力射擊。」
噴薄而出的液氮與傾瀉而來的子彈淹沒了巨人的腿，也讓它行動遲緩。
「不穩定血漿，煌。」
在華法琳加持下，纏繞在那菲林近衛身上的熱氣已然明顯到了肉眼可見的扭曲地步，灼熱的鏈鋸終於撕開因冰凍與子彈衝擊而變得脆弱的膝蓋關節。
接著，被壓縮至極的溫差氣塊被送入撕破的傷口中，引發劇烈的爆炸，將巨人的右腿分崩離析。
「右膝，繼續攻擊。」
同樣的過程被重複，在巨人對博士觸手可及的位置，它停下了自己的動作，縈繞於他身體周邊的源石技藝，也逐漸消散。
博士長出一口氣，從懷裡掏出一管已經拆掉包裝的理智合劑，扭開喝光。
「不要大意。」他抹抹嘴，語氣恢復成平常模樣，「現在還沒到能輕鬆的時候，再堅持一下。」
房間里響起了鼓掌的聲音。
「哎呀，真是精彩的指揮，也為我接下來進一步改造實驗品提供了更好的思路。」漢尼拔說道，語氣裡帶著由衷的敬佩，「不過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們：如果一個怪物只被殺一次就死了，那麼這東西就不算是個合格的怪物。」
濃稠的液態源石血液在巨人的傷口上凝結，延展成型。
「我就知道，該死！不要讓它繼續下去！」博士大聲命令著。
鏈鋸、短刀、子彈、水炮。
所有的攻擊都被防護在外的源石技藝攔住，無法更進一步。
漢尼拔的聲音遊刃有餘的樣子：「那麼，諸位勇者君，雖然很辛苦，但是還是要麻煩你們再和魔王打一次啦，祝你們好運，別那麼輕易的死掉咯。」
「所以說我恨會二段變身的敵人。」
博士啐了一口，看著巨人重新站立起來，四肢完好無損。
「各單位，報告情況！」
「急救用品不足，像剛才那樣的戰鬥只能堅持一半的時間。」華法琳眉頭緊皺的說道，「那邊的大貓也接近強弩之末了，不要指望她還能之前一樣發揮出多少戰鬥力。」
「別小瞧我，至少攔住這東西讓你們撤退我還是做得到的。」
煌無畏的笑道，舉著鏈鋸擺出架勢，在她旁邊，傀影雙刀交叉，表現出自己的戰鬥意志。
「液氮儲備幾乎見底，但是可以製造一次撤退的機會。」溫蒂報告了自己的情況。
所有的情況都處於不利的狀況，似乎只能撤退了。
而牧，默默向前踏出了一步。
「斷後還是交給我吧。」她聲音沙啞，語氣平淡。
「別開玩笑了！你根本不是想要斷後，而是想要衝進去！」煌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大聲對她喊。
「啊？你想多了，我稍微攔一下它立刻就去和你們匯合，別擔心。」
「你以為你這樣我會信嗎！笨蛋！」
「你信不信又和我有什麼關係？放開，不要阻止我。」
巨人張嘴，無聲的咆哮著，蒸騰的熱氣從那血盆大口裡飄散而出，肉眼可見。
——等等，熱氣？
「從剛才開始，氣溫是不是變低了？」博士詢問著身旁的幹員們，「感覺好像有點冷啊。」
「你的感覺沒有錯誤，氣溫的確是降低了——啊，麻煩兩位男士不要往這邊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多少有點不方便。」
在戰場上突然響起的虛弱女聲讓所有人一愣，接著把目光投向道路另一頭的大門處。
「所以說麻煩男士不要往這邊看好吧，很不好意思的。」
在那裡，渾身上下只披著一件白大褂的瑪琳扶牆而站，蒼白髮青的臉上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注視自己的同事們。
「瑪琳！瑪琳！」
牧如閃電一般衝出，越過巨人，投入她的懷抱里。
「輕一點啊。」
瑪琳低聲說道，感受到胸前的濕潤，伸出手撫摸那亞麻色的長發。
「抱歉，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