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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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野上的風，對於每個人都寫著不同顏色的內容，有人見證生離，有人目睹死別，只是人在古老的歷史河床中不斷成長蛻變，一天天，一日日，終究難逃命運的操控。

  一個月後。

  一如既往的荒蕪之地，何殊正邁步行走，而這時，天空一個黑影『簇簇』飛過。

  只見一隻半米長黑鳥呼扇著翅膀，最後一個盤旋，落在了何殊的肩膀上。

  這隻游隼便是平安。

  何殊的血肉到底有著神奇的能量，沒想到那瀕臨死亡的幼鳥在一月之間已然成為大鳥一般的存在，而且它身上的羽毛亦是愈髮油亮，顯然健康異常。

  「咯咯咯！」這隻未來的中型猛禽現在只會發出彷彿小雞一般的叫聲，它落在何殊肩膀上，就收著翅膀，然後轉著一雙眼睛四處打量。

  而何殊毫無表情，還是一步一步的走著。

  荒野獨行，比想象中的更為空虛寂寞，尤其長時間下來，不見一人，未見一城，四周除了沙土就是枯樹，難免眼生厭倦。

  「去！」

  何殊大手一揮，「找吃的！」

  「咯咯咯……」不想這隻名為平安的游隼只是歪著頭自顧自的叫著，並不能理解何殊的話語含義。

  事實上，人常說，打開鳥籠，願意飛回來的鳥才是屬於自己的，雖然這隻游隼明顯不明何殊話語，但是它至少沒有離開何殊，而是一直跟隨何殊，並且跟隨了許久。

  所以按照道理來說，這隻游隼打心裡是認可何殊的，雖然，它的世界里可能沒有所謂的『主人』這般的存在。

  「笨鳥.……」何殊無語的看著只會咯咯咯傻叫的平安，他搖著頭無奈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生物血肉，然後扯下肉條遞了過去。

  平安自然不可能天天吃何殊的血肉，否則何殊早就被掏空了，這一路慢行，到底也算捕獲了一些生物，所以平安如今以那些變異的荒野生物血肉為食。

  游隼叼著血條，然後它又呼扇著翅膀快速飛開，它遠遠落在地上，然後用倒鉤的利嘴開始啄食，彷彿完全把何殊當成了飯票……

  何殊沒有去管它，而是繼續走著，因為他知道平安會跟在自己的身後。

  果然，那游隼啄食完畢，就再次揚起翅膀，在何殊的頭頂上空一陣盤旋飛翔，一邊發出『咯咯咯』的古怪叫聲。

  何殊面容平淡的走著，此時的他臉上鬍鬚倒是長了許多，頭髮也是一團糟，甚至因為長時間沒有清洗而身帶怪味，不過看著何殊的精神氣，倒是似乎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行走大地，總是難免孤單到底，何殊赤腳踏在沙地上，感受著石塊的尖銳，也感受著大地的冰冷。

  他發現最近這個區域氣溫似乎低了幾分，遠遠的夕陽墜落，天空都開始泛起青色的餘暉。

  「吟！」

  不想就在何殊看著遠方天青色的時候，平安不同尋常，而是發出了古怪的長吟聲。

  何殊頓足而望，看向在天空中打著圈盤旋的平安。

  「什麼意思.……」何殊看著平安打著圈，一時皺了皺眉眉頭，然後他將手按在地上，試圖感受著大地的震動。

  可惜他什麼也沒有感受到。

  這小老鷹的視力可是人類的十倍，它能看到八公裡外的一隻鴿子，其視力自然比何殊好上諸多，尤其它還在天上飛翔，所以目視遙遠。

  它看到了遠處有一輛車正在疾馳而過，但是那起碼有二十公里之外。

  何殊未有所感，他只是起身看了看那個方向，然後繼續朝前走去。

  於是雙方就這麼交錯而過，誰也沒有發現誰。

  何殊邁步往前繼續走了兩步，而天上的黑影一個盤旋，最後又落在何殊的肩膀上。

  它歪著頭看著何殊，一邊『咕咕』沙啞的叫著。

  「發現什麼了么.……」何殊眯著眼摸了摸游隼的頭，然後他繼續走著平穩的步子。

  而那游隼『咯咯咯』的叫著，就這麼站在何殊的肩上，只是用帶血的尖嘴梳理身上的毛羽。

  「你要是會說話就好了……」何殊嘀咕著說著，他轉著頭看向遠處，遠方夜色逐漸濃郁，天空亦是快速暗淡了下來。

  何殊估摸計算著自己行走過的距離，他長長吐著氣，又面無表情的繼續走著。

  只是才邁步行走踏在一處沙地上，那沙地里一個捕獸夾即刻兇猛咬向何殊的小腿。

  「咔！」

  瞬間，何殊的小腿便被狠狠釘上，一道鮮血轉眼就流了出來。

  「唔！」

  何殊頓時咬住牙口，然後他低著眼看著腳上生鏽的捕獸夾，就蹲在地上用手硬生生掰斷那捕獸夾。

  「噗！咔！」

  用來獵捕獵食者的捕獸夾直接被何殊拆成兩瓣，不過何殊的小腿亦是受了不輕的傷。

  但是他的傷勢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癒合。

  「碼的.……」何殊被那捕獸夾驚道，他仔細打量著捕獸夾四周的沙地，不想卻看到了地面彷彿樹枝清掃過的偽裝痕迹。

  「大意了……」何殊這才感覺自己的疏忽，但是這可是個好消息，捕獸夾的存在，說明這一帶可能有獵人。

  想到這裡，何殊就眯了眯眼睛，然後他盤腿坐在原本安放有捕獸夾的地方，揚起手摸了摸游隼的倒鉤尖嘴，「我們就在這等……」

  「咯咯咯……」游隼用利嘴磕著何殊的手指，它帶著黑羽面紋看向何殊，就抬起了翅膀，然後仔細梳理著翅膀上的羽毛。

  「嗷嗚！」

  夜色蒼茫之下，荒野天空中又是一聲狼嚎徐徐晃蕩。

  何殊取著懷裡的血肉，然後他拉扯著肉條喂向游隼，自己也吧咋著嘴吃了一口，一邊嘀嘀咕咕的繼續說道，「我們就在這等……」

  「咕咕。」游隼叼住肉條，然後它昂著頭吞著，並在何殊肩膀上搖了搖身體。

  「耐心點.……」何殊摸著游隼的身體，然後他側著頭看向茫茫荒野，「耐心點.……」

  不過何殊這麼一坐，直到深夜，卻是安安穩穩，毫無動靜。

  游隼亦是站在何殊的肩膀眯著眼，似在深眠。

  時間靜靜走了許久，這隻名為平安的游隼突然睜開黝黑的眼睛，然後它嘴裡發出了『咕咕咕』沙啞的叫聲。

  「嗯？」何殊亦是睜開了眼睛，然後他眯著眼看著面前幾個人影。

  那幾個人有著是個手臂，整個人的頭部就像一朵花一般，身體更是一抹灰綠色，看上已然完全脫離了『人』的範疇。

  這是第五代喪屍，在梅稱號為『夜行者』，因為他們只在夜晚進行遊走，當然，何殊並不知曉這些，而且……

  這五個夜行者似乎對何殊沒有一點興趣，只是一如醉酒的男人，搖搖晃晃的就這麼走著，徑直從何殊的面前走過，彷彿何殊只是石頭一般。

  何殊看著幾個殭屍一般的怪物從面前走過，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因為他看到了這幾個身高兩米左右的喪屍背部亦是附滿了蒼白的骨質外甲。

  「咯咯咯！」何殊肩膀上的游隼衝天飛起，似乎被那靠近的幾個夜行驚到，然後它就在高處不斷地盤旋著，一邊發出『咕咕咕』的聲音。

  何殊看著那古怪的喪屍，然後又想起自己在夏國曾經遇到的『肉人』，接著，他抬手在沙地上畫著大致的進化線。

  根據何殊已知，尋常人受到污染形成『肉人』，普通肉人的身體里可能藏有『石頭』，而肉人更高進化等級，為『爬行者』，爬行者再往上，便是背部身體覆蓋白色骨質的『夜行者』。

  何殊看著自己在地面畫著的圖案，頓時明白了一些東西。

  這些受到污染進化畸形的人類，其實就是失敗品，那些背部未能形成異玉的失敗品，最終只是形成了骨質外甲……

  想到這裡，何殊雙目又平淡了下來，他隨意的抹去沙地上自己畫著的些許線索，只感覺這些關自己屁事，自己又不是什麼科研家，探索這些有的沒的似乎沒有什麼必要。

  而且相信隨便一個城市的研究資料，都比他這粗糙構想來的詳細。

  於是何殊就懶得思索這些，他只是抹去痕迹之後，又在地上畫開一列進化線索。

  顯然，葉蓮娜一眾進化者使用自己的能力有限也拘束的很，彷彿有一種那些能力是後天形成的狀態，加上葉蓮娜那時候收起白鳥的異玉，何殊這麼定睛一思索，他便眯了眯眼睛，突然明白了一些內容。

  何殊猜想，或許梅國已經擁有某種技術，能將那晶石轉化為某種『進化鑰匙』，藉以刺激人體的基因進化，只是進化有成功有失敗，這才會讓何殊見到諸多非軍武進化者.……

  而那些使用『進化鑰匙』才得進化的進化者，與他不同在於，他們的能力開發似乎異常困難，這與異獸不斷成長進化形成鮮明對比。

  荒野上的異獸，顯然只會越來越強。

  何殊想到這裡，又一手抹去沙地上的線路，然後他長長吐著氣，為自己的後續做著計劃。

  他打算第一步，返回1425城市，處理掉自己的仇人.……

  這是他的計劃，只是他忘記了，他曾經也計劃過很多東西，比如他之前還計劃當個星光會的理事長，接著再噹噹星光會的盟主……

  人生的計劃有那麼多，真實能實現的，又有誰知道到底有多少呢。

  何殊眯著眼在地上畫著橫線，然後他定定的看著沙地，輕聲嘀咕道，「接下來……回家吧.……」

  何殊看向天空中肆意飛舞的游隼，便雙目迷離的說道，「回家.……」

  不料這時，那游隼如箭一般，朝著其中一個夜行者射去，它的速度奇快無比，直接就是朝著夜行者滿是利齒的裂口頭部飛去。

  而那搖晃不止的夜行者嘴口直接裂開，那噁心的花瓣嘴口裡突然射出一個血淋淋的帶刺舌口，直接咬向天空中飛來的游隼。

  「.……」何殊看著面前的一幕，突然他雙眼一眯，瞬間，大地上的五個夜行者身體「噗」的猛然裂開。

  他們身體搖晃，最終散成肉塊掉落在地上。

  「咕咕咕！」游隼快速扇動著翅膀，似乎有些不明目標怎麼突然碎成無數塊，但是它很快就落在了一個跳動的血肉上，並叼起了那血肉飛到何殊的身前落下。

  「.……」何殊接過那拳頭大小的血塊，他的手指一撮，那血塊里一枚白色石塊一般的東西就露了出來。

  「哼哼.……」何殊嗅了嗅那白色石塊，甚至用手捏了捏，「這就是進化的鑰匙.……」

  說著，何殊將那石塊遞給游隼，「你吃么？」

  而那游隼用尖銳的利嘴叼著，然後它昂頭一吞，便將那石塊吞了下去。

  「咯咯咯……」游隼呼扇著翅膀，再次朝著那地面的碎肉飛去。

  何殊看著平安這般舉動，他眯了眯眼甩去手裡的血塊，一邊眯了眯眼睛，「可能.……」

  何殊屏息感受著游隼的身體，卻是發現了游隼身體能量好像增強了幾分，頓時何殊就笑了。

  對於人類來說，進化難度的事，不想到生物這裡，卻是輕而易舉。

  而那游隼在碎肉里叼啄著，卻又繼續吞下一塊血肉。

  那血肉里，亦是有著一枚白色的能量彙集物。

  何殊坐在地上靜靜看著平安進食，他只是感覺吃這些東西似乎很噁心.……

  但是平安進食完畢，它就又呼扇著翅膀飛到何殊身邊。

  然後它發著『咕咕咕』的聲音，一邊歪著頭看著何殊，似在打量著一些什麼。

  「好吃么？」何殊看著游隼問道。

  「咕咕咕……」游隼揚著翅膀徐徐飛起，它在低空之中盤旋著盤旋著，繞著何殊飛了飛，然後它就朝著暗暗的天空中飛去，身影消失不再。

  「.……」何殊看著它的離開，卻是一時精神恍惚。

  只是這麼靜坐許久，何殊突然笑著說道，「原來.……你在跟我說再見.……」

  或許是它翅膀硬了。

  何殊抬著頭看著漆黑的天空，突然之間，他再次看到了那天空中浮現的紅色水母。

  紅色水母持續短暫，那大自然的奇異現象就消失無蹤。

  何殊眼裡一抹猩紅光點閃過，他一個人靜靜坐在地上，然後抽了抽臉。

  「你看到了嗎，平安.……」

  何殊抬著手在沙地上徐徐寫著『平安』兩個字，隨即，他只感覺自己被整個黑夜所吞沒。

  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靜的只剩下自己的心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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