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海
…… 「嗡咻！」
一道光一閃而過，隨即何殊只感覺自己心跳嘣嘣兩下，接著似乎就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他瞪著眼看著米津玄，便抬起了手.……
「嗡咻！」
又是一道詭異的光線閃而過，那光彷彿沒有任何傷害一般穿透何殊的身體，何殊腳步一退，然後身體就瞬間僵直，並直挺挺的朝後倒去。
噗！
何殊的身體就像木頭倒在了地上，他抬起的手亦是無力的垂了下去。
他還可以看得見聽得見，但是身體確實舉不起手也邁不開腿了。
這時，他轉著眼睛看向走來的米津玄。
米津玄先是被何殊還活著嚇了一跳，但是他很快就拖著何殊的腳，將何殊拖著，並丟進了那地裂深處。
何殊身體在地裂崖壁上跌跌撞撞，最終一如石子，消失在暗暗地裂深處。
米津玄看著何殊身影消失，他這才用腳踢了踢地面拖動的痕迹，然後他撿起地上的脈衝槍……
只是他才撿起那脈衝槍，那巨鰻尾部卻一個橫掃，並直接將他身體重重撞了出去。
「不！」
米津玄手舞足蹈在地裂崖壁上抓著，可惜他也架不住地心引力，直接一聲「啊」的慘叫，整個人亦是掉入無盡黑暗之中。
而那殘斷尾部蹦噠著蹦噠著，最終也是徹底失去了生命，就這麼彷彿石塊一般一動不動。
而地裂深處，何殊瞪著眼看著天空遠去，看著那天邊紅色精靈消失，最終，他的身體沒入黑暗，整個世界就徹底失去了光芒。
也不知黑暗執迷了多久，他「噗」的一下，一頭扎入了五顏六色的液體里。
那粘稠的液體股股而流，起初何殊還只是掉落在硬硬的地面，而隨著液體增多，他的身體就被輕輕推著，被那粘稠的液體卷著，消失在地底的更深處。
遠遠的地方，畫面拉扯著，營地里蔡峰還在查看數據，松島菜菜子還在小口喝著茶水，石原檢查著物資.……
更遠處，島國的繁華燈火就像星光無數，再遠處，夏國北城裡，武薇不耐煩的收起電話，一邊嘀咕的說到，「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他回來就結婚.……」
無數畫面在夜空下進行，而何殊的世界沒有夜空，他甚至連一點星光都未能擁有。
地底黑暗的最深處，何殊的身體幾經地下暗河輾轉，在生生死死反覆破損之時，在暗澗河道里流離失所以後，最終，他的身體懸浮在了汪洋大海之中。
汪洋大海，波濤洶湧，何殊雙目定定著隨浪漂流，只是在天空一道白雷閃過的時候，他突然「嗚哇」吐出一口鮮血。
那鮮血里滿是稀碎血肉。
「咳咳咳！」何殊這才恢復了身體控制，他懸浮在海面，氣的歇斯底里大喊，「我曹！我曹你荃家碼的！」
何殊邊罵邊狠狠打了打海面……
海面炸起一些水花，但是也就炸起一些水花罷了，那水花在無盡大洋里，似乎那麼微不足道。
「咳咳咳！」何殊吐了吐腹中的水，然後他拚命往一側游去。
只是他才游數遠，一個浪拍打過來，他身體又再次飄了起來。
「我曰！」何殊只感覺自己毫無著力感，只能任由海水推擠，就在他感覺到無奈的時候，他瞬間瞳孔一縮，然後扭頭看向一側海面。
只見那海面上，一個魚鰭正尖角而立。
「.……」何殊瞬間反應過來，他一個下潛，就看到一條巨大的鯊魚朝著自己衝來，而且那鯊魚張著大嘴，顯然是打算直接吞了何殊。
何殊頓時驚到，直接揚手一揮，那鯊魚的身體嗤啦就化為碎塊，只是鯊魚鮮血亦是猛然蕩漾來。
那一抹鮮紅直接染開這一處海面。
「.……」何殊使勁遊了游，可惜他現在毫無方向，根本不知該往何處，而隨著那一片濃稠鮮血蕩漾開，無數嗅到血腥的獵食者，均是快速朝著這一片區域游來。
所以沒多久，數尾暗色魚鰭又再次出現在海面上。
正在海里拚命遊動的何殊轉著眼看著那六七個彷彿鯊魚魚鰭一般的暗色魚鰭，頓時心覺一陣不妙，很快，海水就翻滾而起，那古怪的大魚開始搶食之前的鯊魚魚屍。
「噗！」
群鯊轟搶，水面甚至跳起一條怪魚來，何殊盯緊一看，才發現怪魚竟然有著四個眼睛，兩側魚鰓呈現巨大裂紋，身上更是細鱗無數，看著與尋常鯊魚可是不同。
但是相同在於，他們都吃肉。
其中兩隻怪異的鯊魚直接沖向了何殊。
何殊雙目一瞪，手裡無形絲線瞬間斬下，頓時海面又是一陣血花蕩漾。
只是血色越是濃郁，這一片海域的怪鯊越是反應激烈，彷彿瘋了一般，這讓何殊心驚不已，哪裡顧得上再行殺戮。
沒多久，這個血色漫延的地方很快就如滾水沸騰，而何殊的身體重重被怪鯊衝撞飛起。
「碼的！」滿身疲憊的何殊只感覺氣憤異常，他抬著手按在怪鯊身上，那怪鯊身體即刻分為肉塊，而這隻怪鯊身體碎開，那邊卻又跳出一條怪鯊咬向何殊，何殊再次抬起手，一條鯊魚就又甩出海面張口咬向他……
彷彿殺不完一般。
何殊正雙手揮舞著，拉扯暗色視線斬過數十條黑鯊之時，他突然感覺頭部陣陣痛楚。
於是何殊心裡一陣后怕，不過就在他擔憂的時候，海面突然出現了一個無比巨大的漩渦，他的身體根本來不及反應，那漩渦就席捲著所有鯊魚血塊以及所有鮮血，朝著一個青灰色的龐然大物流去.……
那龐然大物足有百米，體型更是超過百米大樓，而那漩渦似乎只是它『魚生』里的小小『一口』，它一口悶完所有之後，就『唔唔』發出一聲古怪的聲音，然後擺動著巨大的尾部，朝著深海游去。
何殊被吃了，或許對於巨大的怪魚來說，何殊尚且算不上點心。
巨魚腹部，甚至尚且海水晃蕩，甚至尚且有著獨立的空氣區間，何殊擺著頭迷糊的站了起來環視四周。
可惜四周沒有光。
黑暗世界里，一條怪鯊依舊扭動身體朝著迷糊的何殊咬來，而何殊抬手一揮之下，那怪鯊再次化為了血塊。
不過何殊身體也是一軟，坐在了海水與血水混合的液體里，就這麼大口喘著氣捂著頭無比艱難的抽著身體。
「碼的.……」何殊大口大口呼吸著，一邊緩著自己的體力，這時他似乎摸到了什麼，他抬手仔細摸了摸，這才感覺是粘稠的魚塊血肉，所以他嗅了嗅那血肉的刺鼻味道，便用手拉扯了一塊丟在自己嘴裡。
他累壞了，需要休息，也需要食物，這不知名魚肉顯然污染嚴重，但是他沒的選擇了。
待養精蓄銳之後，他準備破開魚肚，離開這個鬼地方。
何殊相信自己可以離開，一如他曾經依靠自己的能力一般.……
而巨魚徜徉游弋，在雷光閃閃的暴風雨之中，卻是朝著大海的另一端游去。
何殊就這麼嗅著酸澀的空氣，感受著滿世界的黑暗，再次身體飄向了遠方。
可惜不論人生如何飄蕩，時間一如既往，不為誰而停留。
順時的指針滴答行走，小小的錶盤也曾席捲過這世界的無限風景。
一轉眼，兩年之後。
平靜的海面，風和日麗的這天。
「唔！」
湛藍海面上，一條百米巨魚噴著水氣，發出一聲亢長悠揚的聲音，只是悠揚聲音之後，一面彷彿漆黑紙張一般的巨大黑影穿透了它的身體，瞬間，那黑色不規則平面將巨魚的身體斬成兩段。
「簇！」
何殊身體從巨魚的身體里跳出，他穩穩落在魚身上，一邊轉著眼看向湛藍平靜的海水。
「轟！」
巨大的魚身重重倒在水面，輕輕浮了起來，而魚身血肉糾纏，卻是快速的癒合如初。
小小的何殊站在魚身之上，卻是根本看不見四周的藍色。
他那一雙湛藍色的雙眼，如今變得煞白，甚至眼睛四周都有著一道道受到感染一般的古怪紋路，整個人的雙眼就像死掉的魚.……
而他的身體亦是半邊身體細鱗無數，那赤露的背部，原本紫金色的異玉，現在已經變為縈繞著絲絲黑霧的純黑色。
只是他即便跳出了那個枷鎖，他卻發現自己還是看不見這個世界的風景。
他瞎了。
怪魚身體疾速癒合著，卻又一個甩尾，直接游向深海，而何殊的身體再次噗通一下，掉落在了風平浪靜的海面。
何殊看不清方向，他甚至此時雙眼視野里只有慘淡的灰白黑，更不可能分辨出東南西北。
於是他靜靜浮著一動不動許久，這才轉身朝著一個方向游去。
「唔！」
巨魚的聲音依舊回蕩在海面上，而何殊轉著一雙蒼白的眼睛看向巨魚離開的方向，又調轉著位置，與之背離，拚命朝著另一側游去。
他從白天游到黑夜，從風平浪靜游到波濤洶湧，反正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灰白黑一般的色調，他看不見其他的輪廓，也看不見天上的星星。
時間靜靜走了許久，又彷彿時間永遠停留在了海里一般，這天，何殊放棄了遊動，而是睜著眼看著灰白的天空，靜靜的一動不動的懸浮著，任由海水推著自己輕輕搖搖。
何殊很想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可惜他什麼也看不見。
他突然感覺好累，突然很想念那隻巨大的變異怪魚。
可惜蒼茫的大海告訴他，每一場離別，都是後會無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