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笄禮
芙嫣昏昏沉沉，正想睡，就被平姑逮了個正著。
“小姐，水都不熱了。”
“我這便起來。”芙嫣起身，穿上衣服，由平姑絞幹頭發，說道：“按照規矩，我是不是還要去國寺祈福禱告？”
“是的了，在大婚前十日，小姐要去國寺祈福，還要齋戒十日，直到大婚之時。”
“這樣啊，那還早。”芙嫣喃喃道。
“小姐怎的突然想起問這個了？”平姑問道。
“沒什麽，就是問問。”芙嫣暗忖，這丞相府雖算不得銅牆鐵壁，但是也好歹在皇城內。這國寺在京郊，路途不算遙遠，但是中間要經過一片山野密林，要是有什麽人在那裏發生了些意外，也算不上什麽稀奇的事情。
第二天，芙嫣抽空寫了一封信，讓平姑交給了來送菜的小林。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終於到了七月初六，芙嫣成年笄禮的這天。
雖然芙家有意低調行事，可是卻未曾想皇後下旨，如流水般的賀禮送進了芙家大門，繼而各宮娘娘，朝中大臣都紛紛效仿。不過一瞬，賀禮便堆滿了一整個廂房。
芙冉搖頭，這下子，芙嫣著低調許久的功夫，全然白費了。
芙嫣在後麵打扮時，聽到了丫鬟們興奮的討論著自家小姐收到的賀禮，比起其他世家嫡子加冠禮時收到的還要多，又還要豐盛。古玩名畫，奇珍異寶，朱玉翠環，琳琅滿目。
平姑看著芙嫣麵色如常，還是笑著，“小姐不介懷就好。”
“有什麽好介懷的，芙家收禮，但不宴客，依然還是家人之間的慶祝，我自當是高興的。”芙嫣看了看那幾個丫鬟，說道：“今天小姐高興，一會兒就在那些東西裏，你們隨便挑上些，賞你們了。”
“謝小姐！”小丫鬟們自然是喜不自勝，那些東西，隨便挑上一個，都比她們一年的工錢還要多呢！
“隻有一點，那些什麽比起其他世家嫡子的閑話，要是再說，就不是賞了，而是罰，明白嗎？”芙嫣依舊的笑著說道，但是聲音冷肅，連平姑的手都抖了些。
“奴婢們知錯。”小丫鬟戰戰兢兢的跪下，一個二個的都不敢抬頭。
芙嫣默然幾刻，才開口道：“下去吧。”
“是。”
“將來即使是身邊打雜的丫頭，也是要精挑細選，這些個嘴碎的，決不能用。”芙嫣淡淡的說道。
“奴婢省的。”
打扮停當，芙嫣清麗俏皮的出現在眾人麵前，大家都是一陣驚歎。芙家的親戚不多，隻有芙陵年輕時的莫逆之交，也是芙冉的知己好友攜家眷前來，所以隻是坐了一桌。
“嫣兒，這是你爺爺的好友，聶雲叔叔。”芙冉輕聲說道。
“見過聶叔叔。”芙嫣頷首行禮。
“哈哈，果然你芙家的人都是人中龍鳳啊，一個個都是好皮相！”聶雲瀟灑一笑，繼而說道：“這是我家小女，聶蘭倩。”
芙嫣抬頭，一個一身湖藍色短打打扮，腰間流蘇垂於地上，俏麗活潑的女子，正衝著自己笑眯眯的笑著。
“爹爹，爹爹，我和她，誰大啊？”聶蘭倩俏生生的問道。
“傻！你今天不就是來賀笄禮的嗎！你去年便已經成年了，你說誰大！”聶雲敲了敲聶蘭倩的腦袋，說道。
聶蘭倩皺著小臉，想了想，笑著說道：“是的啊，我都糊塗了！”她轉過頭，走到芙嫣麵前，拉起芙嫣的手，便說道：“以後你便是我妹子了，若有人欺負你，我幫你打他！”說完便拍了拍自己的胳膊，“我的武功，可是很了不得的！”
芙嫣被她嚴肅的樣子都笑，眯著眼說道：“那可要有勞姐姐，多多保護了呢！”
“嘿嘿，這是自然！”聶蘭倩傻嗬嗬的笑著，聶雲看著自家閨女傻乎乎的樣子，無奈搖頭。自家夫人愛女如命，舍不得讓她吃苦，練功夫從來都是糊弄著教她，哪裏真敢讓她練。自己那些徒弟和她過招，都是讓著她的，誰敢真的和她動手。至今聶蘭倩都以為自己打遍山莊無敵手，其實，她那點功夫，也就能對付對付普通毛賊罷了。
眾人入席，按照古法，芙嫣跪謝父母，跪拜天地，穿針引線，以示其孝和恭順，再由母親親自為其盤發。
“爹爹，我笄禮的時候，不就是盤了發，在和師哥們過了幾招，吃吃喝喝，不就完了，怎麽他們這麽多規矩啊？”聶蘭倩疑惑不解。
聶雲搖搖頭，說道：“芙家乃是世家大族，不是我們這種江湖人士。而且你芙嫣妹子，將來是要成為太子妃的，怎麽能想你的笄禮般，那般的胡鬧。”
聶蘭倩一聽，趕緊問道：“那嫣兒妹子何時成親啊？”
聶雲估計了一番，說道：“大概不會拖過今年，說不定……”
聶雲話還沒說完，突然聽到一陣尖細的聲音，“聖旨到！”
芙家上下跪好，井然有序，這聖旨今日要來的消息，昨日今早就已經傳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丞相芙冉之女，嫻雅淑靜，溫良敦厚，品貌出眾。今日笄禮大喜，朕躬聞之甚悅。與太子幼年婚約，佳偶天成。明欽天監則吉時，與九月初八，天地大吉之時大婚成禮，一切示意與禮部督辦。欽此。”
“謝陛下聖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叩謝，領旨謝恩。
“公公一路辛苦。”芙冉看去，竟是皇上身邊的大太監陳忠親自宣旨，“略備薄酒，不如公公賞臉，一同飲宴？”
“不了，雜家還要回宮交差，陛下身邊也是離不開人的。”陳忠低眉順眼，微笑說道。
“那便不強留公公了，來人，好好送公公出去！”芙冉示意，便有人來將銀錢塞與陳忠手中，陳忠暗自掂量，果然芙家出手大筆。
陳忠心中想來敞亮，他不知道著將來天下是何人的，但他絕不會在這個時候站到任何一方去賭，他收下錢，退下。
“爹爹，爹爹，那人便是太監！”聶蘭倩看著人走遠了，興奮的問道。
“是。”聶雲無奈的拉著聶蘭倩坐下。
芙嫣也入了席，坐在聶蘭倩身邊，聶蘭倩一下想起來了剛才的旨意。那些個文縐縐的她聽不明白，但有一點，她聽明白了，便是芙嫣九月份便要嫁人了，她小臉一跨，說道：“本想好不容易有個妹子，想要邀你去潮州玩的，這下好了，你要嫁人了。”
芙嫣一愣，潮州，聽聞那裏是個魚米之鄉，富庶之地，風景也是秀美如畫，不少文人墨客都為潮州寫下了讚美詩篇，隻是自己此生不能有機會去了吧。雖然失落，可是芙嫣還是笑著勸慰著聶蘭倩。
聶蘭倩一會兒就笑了，她說道：“不過我還沒參加過別人的婚禮呢，而且還是太子大婚，定是極熱鬧的。”聶蘭倩轉過身，對著聶雲說道：“爹，咱們流下來，參加嫣兒的回禮吧，好不好！”
聶雲頭痛，這樣的事，怎麽能是他們這些江湖人士可以參與的呢？
他正要出言勸阻，芙冉卻開了口，“聶兄不必憂心，這樣舉國歡慶的事情，自然是普天同慶，聶兄雖是江湖人，但也是天下人。況且我與聶兄許久不見，也是想要把酒當天明啊，聶兄不是不想相陪吧。”
聶雲得芙冉允諾，自然不再說些什麽，“既然你不介意，我又有什麽好介懷的。”
“太好了！”聶蘭倩拍拍手，拉著芙嫣的手，說道：“我自小身邊就都是些男人，啊，除了我娘。”聶蘭倩俏皮吐舌，“現在好了，我也是個又妹子的了！”
芙嫣笑笑，說道：“我也高興呢！”
般清苑看芙嫣和聶蘭倩聊的開心，便說道：“好了，讓他們哥倆好好聊，我帶著孩子們去內院了。”
說完，便帶著芙嫣和聶蘭倩去了內院，三人逛著園子，聶蘭倩像是猴子一般的上躥下跳，跑來跑去，把芙嫣都得嗬嗬直笑。
好不容易，聶蘭倩累了，三人便坐在了亭子裏，般清苑掏出手帕，擦了擦聶蘭倩額頭上的汗，說道：“看這一腦門子的汗，仔細一會兒吹了風，著了涼就不好了。”
“沒事的，我身體壯的和牛一樣，才不像嫣兒這樣，嬌滴滴的呢！”聶蘭倩笑嗬嗬的說道。
“我才不是呢！”芙嫣嘟嘴。
“我可聽說了，你這回了京都，可都在生病。我還叫娘親從家裏拿了許多的老山參，專門是給你補身體的。”
芙嫣語塞，隻好撇撇嘴，說道：“那還真是多謝姐姐了。”
“那我去看看，讓小廚房給嫣兒燉點雞湯。”般清苑聽了，趕緊起身。潮州的老山參可是貢品，雖然補，但卻是溫補，絕不會讓人虛不受補，這樣的好東西，雖是丞相府也是沒有的，
芙嫣來不及阻攔，隻是苦笑。她對著聶蘭倩說道：“姐姐這下可是把我害苦了。”
“怎麽了嗎？”聶蘭倩眨巴眨巴眼睛，天真無邪的樣子，芙嫣也是無奈。
“哎，這接下來，我指不定又得胖上幾斤了，我這大婚在即的，嫁人那天胖乎乎的可怎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