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芙嫣心中微微一動,卻不敢接過玉佩,她知道這玉佩對太子絕對是意義非凡,他將玉佩給自己,究竟意味著什麽她也明白。可是她卻猶豫了,不知為何,她想起了自己放在妝盒中的木蘭玉簪。
芙雎和芙陵也是麵麵相覷,一時間氣氛變得稍顯尷尬。
明燁也是不知所措,甚至有點氣惱,他定定的看著芙嫣,看芙嫣任是發呆不動,便不自在的將玉佩塞入芙嫣手中。芙嫣無法,隻得稱謝收下,想了想,自己剛才實在是落了太子的麵子,便將玉佩鄭重的貼身放好。
明燁看芙嫣終究是收下了玉佩,還如此珍而重之放在貼身之處,想來剛才芙嫣隻是害羞,便不再氣惱,麵上一喜,繼而溫聲說道:“明日是七夕,我今日入穀時,看到外麵的百姓已經在準備了,張燈結彩,我打聽一番,明日說是有放河燈乞巧,還有煙花滿天的盛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明燁說完,微微一笑。
“真的?我都不知道啊。”芙嫣臉上露出向往的表情,自己從小在這穀中長大,從未去過外麵,每次都是爹娘到穀中,自己除了這附近的山山水水,便再也沒有看過旁的些什麽了,連附近的鎮子也是從未去過,都不知道竟然有這麽好玩的事情。但是想想自己馬上就要嫁人,皇家規矩繁重,每到節日都是宮中大擺筵席,雖然看似華貴,但卻日日年年都是如此,沉悶無趣。這民間風俗,怕是自己估再無機會去親身領略了。想至此處,芙嫣又稍稍難過起來。
芙陵看著芙嫣一會兒向往,一會兒落寞的表情,心中了然,便笑著說道:“老夫也是許久未入塵世,也不知現在外麵是個怎樣的光景。芙嫣也更是從未見過的,想來也是可惜。太子殿下此番前來,也不如體會一下著這民間風俗,如何?”
“如此甚好。”明燁笑著回答道,如此甚好,他又默默在心中重複道。
“那便明日一早出發,日落時分想必是可以趕上的。想來這七夕,定是落日後才精彩萬分啊。”
芙嫣驚喜的看著芙陵,說道:“真的?爺爺許了?”
“嗯。”芙陵摸著胡子,點頭道:“嫣兒不是也想看看嗎?”
芙嫣聞言,笑著便衝到芙陵懷中,撒嬌嗔道:“爺爺最好了!”
芙雎也是開心,笑著看著芙嫣胡鬧,突然驚覺還有太子在,轉頭看著太子,見太子笑著看著芙嫣,眼神深沉的讓芙雎看不懂。不知怎的,芙雎心裏突然對這太子有了戒備。
幾人用過晚膳,芙嫣說要早早睡覺,明日要起個大早,便回了房間。她自知道自己明日可以出穀的消息後,便一直笑著。
“小姐好像好久沒有這麽開心了呢。”夏深一邊為芙嫣卸去朱釵,一邊說道。
“是嗎?”芙嫣一愣,自己好像真的好久沒有這樣真心的開心過了呢。
換衣服洗澡時,芙嫣摸到懷中硬硬的一塊,才想起太子給的玉佩。她拿出玉佩,在燭光下細細的看著,想起初見太子的落花微雨,眼睛不由自主的瞟到了梳妝台上的藥瓶,一白一綠。她一直放在那裏,為的是什麽她自己也從未明白。芙嫣苦笑,想著自己終究要嫁與太子,便狠心的拿起那兩個藥瓶,狠狠的丟出了窗外。既然不知為何,那留著便也沒什麽用處了。
窗外的黑夜之中,濃黑翻飛,藥瓶便消失在黑與紅的極致之中。司徒看著手中的藥瓶,皺眉不解,這丫頭一直留著著藥瓶做什麽。
“沒想到啊……”牧野欲言又止,卻不說明點破,這兩人估計都未曾明白,曾有那麽些許情愫在二人之間,奈何就那麽錯過了。世間之事,皆講究緣分二字,想來這兩人注定是有緣無分了。牧野搖頭,卻覺得有點可惜,若是這二人真的情根深種,又當如何呢?若真是如此……好像還有點有趣啊。
“什麽?”司徒皺眉,他最不喜牧野時不時在自己麵前高深莫測的樣子。
“無事。”牧野笑笑,這種事情,司徒還是別知道為好。
“明日他們便要出穀,如此一些事情便要早作安排了。”司徒默默將藥品收入懷中,繼續說道:“看來京都的安排也要提前。”
“嗯?”牧野不解。
“早一日安排還是好的,太子前來,京都的那位怎會不知,可是這一路竟什麽也沒有發生,想來是等著所有人聚在一起,才動手吧。”
“哎……本來我們一屆江湖勢力,應該悠遊自在才是,都是你,隨便答應什麽啊。如此牽涉朝堂,怕是以後都不得安寧啊。”牧野撇嘴說道。
“你以為,我不答應,會有什麽不同嗎?”司徒冷笑,繼而說道:“也是,大抵不同的隻有你我而已吧,沒有你我,還有旁人。”
牧野想到那人,也是驚覺自己可能是逍遙太久,竟忘了,自己不過是早早就安排好的棋子而已。那人以天下為棋盤,自己又如何左右的了,什麽悠遊自在,實在是諷刺啊。
“大概是逍遙日子過久了,忘本了。”牧野諷刺自己道。
司徒看著小竹屋,淡淡說道:“都一樣。”
“我這就去安排。”牧野說完,便牽無聲息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司徒依然站在原地,月色如水,鋪灑在天地間,這一方小院顯得寧靜悠然。司徒不禁想道。這一方安寧中那幹淨澄澈的眼眸,心中還是不無可惜。未來如何,他心中大抵明白,在波詭雲譎中相爭相鬥,於權力中泥足深陷,人人自危卻人人樂享其中,不知你是否能本真不變,初心不改?司徒心中歎然,卻絲毫不覺得自己為旁人擔憂可惜有什麽奇怪。
這幾年,自己雖不曾出現在芙嫣麵前,卻時不時於深夜來訪,不為別的,隻為看看當日那小丫頭是否還一如往昔。不自覺的,卻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司徒也漸漸地享受著這種看人長大的快樂,仿佛是在圈養的小動物般,但又有點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