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符紙
待得顧清溪閉關衝擊胎息之後,青雲宮內便只剩下蓮兒這個貼身侍女與一眾奴僕,而蓮兒久被壓抑的天性此時便逐漸顯露出來,一應珍饈美酒被眾多奴僕一一端上,吃喝好不樂乎。
「嗝……」
拍了拍有些腫脹的肚皮,搓了搓自己有些油膩的小手,之後腦袋一揚,似乎感覺到些許不適,又令奴僕端來的清水,稍作洗漱,才滿意的笑了笑,隨即便閉眼假寐,這一睡,便過了三刻,三刻之後,蓮兒猛的驚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左顧右盼,隨後又得意的笑了笑。
緊接著又想起小姐交代自己的事情,便從懷中取出疊好的那張符紙,放在桌上。
看著符紙,蓮兒的眼珠不住轉動,搓了搓手掌,便想打開,但剛接觸到符紙,便又做賊心虛一般左顧右盼,圓臉上的表情甚是精彩,心如百爪撓過。
蓮兒自然是不傻,不然也不能成為顧青溪這般人物的貼身侍女,但這符紙乃是小姐親手所寫,妄動這符紙必然會被小姐感知,只會引得小姐更加不滿,但小姐又曾言,這張符紙交給萬象峰的執事王德厚,王德厚的身份與小姐天差地遠,他又有什麼值得小姐交代。
其實心中有著些許猜測,早些時日她隨小姐前去萬象摩雲講經,曾遇到了一個葯奴,令人驚訝的是,那葯奴最後的一拳竟然讓自己生出畏懼驚恐之意,實在難以想象,自此之後,蓮兒對於那個葯奴便多了許多怨恨。
事後,蓮兒曾向小姐請教,為何那葯奴能打出那令自己都畏懼的拳法,小姐未曾名言,而後,這幾乎成了自己的心病,往日間,不要說葯奴,數個真傳的跟隨又有哪個敢如此欺辱自己。
緊皺眉頭,思慮良久,蓮兒還是收了這個符紙,出了青雲宮,奔向萬象峰。
萬象峰,執事所內。
王德厚眯著小眼,懶散的搖著椅子,一臉的悠閑之相,右手的桌案上放著一杯沏好的香茗,裊裊的青霧茶香溢出。
王德厚已經在執事所內待了將近五年,本來這萬象峰的執事位應是上峰委派,一年一輪值,但不知這王德厚中間耍了什麼手段,竟在這位置上待了整整五年,要知道,這萬象峰雖然是九峰之中最差的一座山峰,但執事可是一個肥差,其中一眾外門弟子的孝敬自然少不了,更加上對這些葯奴礦工的一應剋扣,靈米、精金、藥材這些,王德厚樣樣不缺,所以也讓他如今的身子更為的臃腫起來,修為更是一路橫推,將要突破肉身四極!
不是的搖動椅子,嘴中哼著這元象最為流行的小曲,想起青紅仙子那不及盈盈一握的蠻腰,心中不由的躁動起來,口中的小曲也更為的放浪自在,而就在此時,身前突然出現了一道麗影,心中大喜,他剛要站起,身下的椅子頓時被這身影一腳踹開。
「哎呦!」
王德厚痛呼出聲,隨後便要叫罵出聲,但揉眼一看,頓時愣住,一個陌生的女子出現在眼前,但轉瞬一想,又像在哪裡見過,忽然「哎呀」一聲,暗道,這不是青雲宮的蓮兒么,早前日子還隨顧青溪來講經來著,頓時又眉開眼笑起來。
反觀蓮兒,倒是一臉怒火,更夾雜著些許冷意。
「稀客.……稀客啊!蓮兒姑娘,快坐……快坐!」
「我去給你沏茶,底下的小子們剛孝敬了一些雲霧茶。」說罷便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一扭一扭的進了后室,不過片刻,便端著一青色茶盞走了出來,見蓮兒還站著,便道:「莫要客氣,蓮兒姑娘,坐。」
蓮兒只得捏著鼻子,嫌棄的坐在了椅子上,畢竟,這王德厚姿態放的讓自己十分滿意。
見蓮兒坐下,王德厚便在對面坐下,隨後眼珠轉了轉,滋溜溜的抿了一口滾燙的茶水,道:「蓮兒姑娘可是稀客,不知有何事交代在下?」言罷望著蓮兒。
蓮兒輕咳了一聲,從懷中取出了那顧青溪賜下的符紙,交於王德厚,道:「小姐交代你的。」
王德厚頓時精神一震,他這種人,身居此位,不怕事,就怕你不交代事,實在不枉自己剛才的一幅熱情,青雲宮的那位自己早有耳聞,若能為她辦成此事,來日我求到她門上,必然不會拒絕。
王德厚清楚自己幾斤幾兩,如顧青溪交代他的事情,必然不難,只是不方便。
「不知,小姐還有何交代沒有?」
王德厚問了之後便知白問,因蓮兒自從將那符紙交給自己之後,便緊緊盯著自己手中的符紙,眼露渴望之色,況且如果顧青溪早有交代,蓮兒怕是一股腦的都抖落出來了,不禁有訥訥笑了笑。
「沒了!」
蓮兒將小手一拍,竟然徑自出了萬象峰,留下一臉茫然之色的王德厚。
你若想看,你便說呀。
不再理會蓮兒,王德厚將手中的符紙打開,只見其上寫著一行文字,娟秀絕塵。
「外門舉薦,唯有陳禪,持此符紙,外門可得。」
合上符紙,王德厚揣思顧青溪之意,這陳禪,王德厚知之極深,當初陳禪被大乾鎮海城的人壓來元象,還是他王德厚迎接,關於陳禪的身份,他也只一二,倒是沒想到這陳禪竟然如此快的便入了顧青溪這般人物的眼,而且此前講經授丹之日,王德厚曾目睹這陳禪,與初入元象之時,絕不可同日而語。
「這事不難,我如今的外門舉薦名額還未用掉,舉薦一個陳禪倒是不礙事。」
王德厚心道,不過舉薦一個外門名額的事情,卻能讓顧青溪欠下一個人情,這買賣,怎麼算,都划算。
而正當王德厚心中竊喜之時,一道白色流光驟然遁入其室內,王德厚的臉色頓時一變,手化大龍,將這白光穩穩的接在手中,抬眼一眼,竟然是張白紙,白紙之上,寫著數行文字。
王德厚閱過之後,眉心緊皺。
「我就說么,方沉舟雖然廢物,但其性格,卻是不肯吃虧的主,講經會上,一敗塗地,狼狽不堪,精元丹更是落在了他一向踩在腳下的陳禪手中,豈能心甘?不過這小子也陰險,竟然鼓動他的兄長出手,但是,這卻是在為難我啊!」
王德厚的面色越來越冷,隨即將手中的白紙一攥,頓時化作紙粉從其指縫灑了下來。
「面子還是要給的,不過,怎麼給,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