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下廚
第五百六十章下廚
顧采薇來到廚房的時候，周路已經讓人清了場，隻留下幾個十幾歲的小兵，還提前訓過他們，讓他們老實聽話，低頭聽吩咐。
“這樣還是累贅。”顧采薇扶了一把麵紗，自言自語道，挽起袖子開始操辦起來。
蒹葭本來是到火頭軍這裏看看給病號飯如何，見小廚房外為了幾十個嚴陣以待的侍衛，不由問道：“這是幹什麽？”
她現在在軍中頗受人尊敬，旁邊的士兵便道：“是將軍身邊那女子，在用廚房。是周路周將軍親自領來的，你看，周將軍不在門口那兒晃悠嗎？”
蒹葭看看自己手上洗不幹淨的金色痕跡——那是為了給幾日後周年祭的顧采薇疊金銀紙錢留下的痕跡，心裏有些替她難過，同時湧出許多不平，對那個近日來甚囂塵上的女子有了幾分埋怨和好奇。
到底是什麽樣的女子，可以替代小公子那樣無可挑剔的人，成為將軍心尖上，甚至舍不得讓人見的人？
她慢慢往小廚房走過去。
周路發現她，出來對她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蒹葭定定看著裏麵忙碌的女子，淡淡道：“我就是好奇，來看一眼。”
她如此坦率，周路倒是有些不知道如何應付了，皺眉道：“別惹事。”
“看都看不得麽？有什麽見不得人的？”蒹葭聲音提高了幾分。可能宋鐸有新歡，她沒那麽難受，她難受的是，還有一對為他所承認的兒女，看大小，分明是顧采薇身死前後有的。
顧采薇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一手端著盆子，一手在裏麵揉搓著小河蝦，給它們調味。她笑著轉身，盈盈喚道：“蒹葭，你來了。”
看著熟悉的眉眼，聽著這一如既往親熱的喊聲，蒹葭的淚水，刷的就流了出來，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喃喃道：“小……”
周路捂住她的嘴，厲聲道：“你瘋了，將軍嚴令任何人靠近，快走！”
顧采薇這才反應過來，對她歉疚地笑笑，輕聲道：“找時間來看我。”
她不敢去傷兵營，那裏有太多人，能夠認出她來。
蒹葭美麗的大眼睛裏蓄滿淚水，臉色激動得緋紅，點點頭道：“是，是。”
她狠狠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把，感覺到疼痛，再摸了摸臉上溫度猶存的淚水，才敢相信，自己不是在做夢。
周路低聲道：“走吧。姑娘身份特殊，不宜為外人知。這是沒把你當外人，千萬管住嘴。”
蒹葭連連點頭：“我知道，我誰都不會說的。”
說完，她又深深地看了顧采薇幾眼，腳步有些虛浮地走了。
“周路。”顧采薇喊道。
周路忙進到廚房中。
“別跟將軍說這件事情。”顧采薇害怕宋鐸又去扮黑臉，嚇唬蒹葭，“還有，要是她來找我，就讓她進來，別攔她。”
周路應了下來，轉頭卻就告訴了宋鐸，這是後話不提。
顧采薇這才壓製住有些激動的心緒，開始繼續準備飯菜。
蒹葭回去之後，心幾乎雀躍地都要跳出來，又有一種恍如隔世的不真實感，幾乎控製不住自己想再回去看看顧采薇，確認她確實回來了。
這種狀態下，她無法工作下去，跟其他人交代了一聲，自己回到了營帳中。
營帳裏堆滿了紙錢，從前她看到便要難過，現在卻覺得看這些東西，都有些好笑，坐在床邊，忍不住笑了。
“準備好了，你們說完話，可以開飯了嗎？”顧采薇走進營帳裏，摘下麵紗，笑容滿麵道。
“我早就餓了。”成郡王臉上露出孩子般的神情。
這頓飯，一年之前他就該吃到，不想，晚了這麽久。但是好在她回來了，中間所有的磨難和淚水，便也沒那麽痛苦了。
宋鐸也跟他說了苦惱，成郡王知道，她在這軍營裏還是一個神秘的存在，兩人也商量了對策，估計晚上宋鐸會告訴她。
“好。”顧采薇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麽，歡快道，“那我就去把小河蝦下鍋炸了，最後一道菜，要趁熱吃。我怕你們沒說完話，才回來看看。”
“讓人傳話不就行了？”宋鐸看她鼻尖冒出的細密的汗珠，不由心疼道。
“我還想來聽聽，你們有沒有說我壞話呢。”她笑得一臉狡黠，“我去去就來。”
說話間，身形消失在營帳的簾子之外。
“我的事情，不要跟她提起，免得她擔心。”成郡王輕聲對宋鐸說。“我在外麵走幾年，到了十五、十六歲上，就求了皇祖父，找個遠遠的封地，落得個清靜。”
她的世界，應該永遠幹幹淨淨，所有美好的感情都一塵不染，不像他們，利益、算計、平衡，永遠淩駕於感情之上。
宋鐸點頭：“我有分寸。隻是你的事情，不必如此悲觀，靜觀其變吧。”
“味道怎麽樣？”很快，顧采薇便帶人把一大桌子菜擺上來，親自給成郡王夾菜道。
“尚可。”
兩個字，讓顧采薇“噗哧”一聲笑出來：“真是一點都沒變，不討喜的嘴硬的小孩。”
成郡王長身體的時候，又日夜兼程趕路，饑腸轆轆，吃了許多。
顧采薇剛開始得意他的買賬，後來都有些怕了，害怕他撐著：“霆兒，你別吃這麽多，想吃什麽我回頭還給你做。”
宋鐸有些吃味她的目光一直放在成郡王身上，有幾分不耐煩道：“趕緊吃你的，他又不是小孩，需要你照顧。”
成郡王得意地衝宋鐸眨眨眼睛。
顧采薇這才意識到，忽視了宋大爺，趕緊討好地給他夾菜：“早就想給表哥好好做頓飯了。霆兒，你今日是沾了你表舅的光。”
成郡王看她如此睜著眼睛說瞎話，險些笑出聲來，一邊吃一邊“嗯”了一聲，算是給了宋鐸幾分麵子。
宋鐸：“……趕緊吃飯！”
吃過飯，顧采薇沏了釅釅的山楂茶，給成郡王端了過去，挨著他坐下，開始閑話家常。
“你母親好嗎？瑾兒好嗎？現在是不是要學很多東西，累不累？學不好怎麽辦，會不會被罰？……”
一連串關切的話，讓成郡王幾乎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