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香消玉殞
第四百九十七章香消玉殞
宋鐸帶著宋承來到驛館，沒有等多久，成郡王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了。
宋鐸帶宋承跪倒在地，聽成郡王宣讀了聖旨，恭敬地接了旨意。
成郡王上前扶他，低頭抱起他身邊的小豆丁，笑著道：“承兒都長這麽大了，我還是第一次見。”
宋承也不見外，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成郡王，奶聲奶氣道：“霆哥哥好，我娘可想你了。她做了好多好吃的，咱們一起去我家裏吃吧。”
成郡王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遞給他：“看看，哥哥給你的，喜歡麽？”
上好的墨玉，雕成栩栩如生的小豬，正是應著宋承的屬相。
宋承笑嘻嘻地接過來，“吧唧”一聲在成郡王臉上親了一口：“承兒很喜歡。”
宋鐸臉上露出寵溺的笑意，伸手接過他，道：“先讓你哥哥進去歇歇，咱們再回家。”
驛站裏還有許多當地大小官員等著拜見成郡王，所以盡管他想立刻去見顧采薇，還是沉住氣，率先往驛館裏麵走去。
宋鐸抱著宋承跟在後麵，隨後才是官員們。
“讓他們再等等。”成郡王道，先把宋鐸父子帶到自己的房間裏，忍不住又伸手把宋承抱到懷裏，不吝讚揚，“這麽多人，承兒也不怯場，你娘把你教導得真好。”
宋承笑嘻嘻地從荷包裏掏出顧采薇給他的糖果，揀出來最大的一塊塞到成郡王嘴裏：“我娘做的。我說要給霆哥哥，娘給了好多……”
知道成郡王名頭這麽好用，該早些拿出來用的。宋承有些後悔。
宋鐸剛要說什麽，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喧嘩，隨後便是成郡王的侍衛在外麵敲門。
成郡王不悅道：“什麽事情？”
侍衛為難道：“外麵有個人，自稱是宋將軍的鄰居，叫盧大為，說是將軍家裏起火了……”
他也不知道真假，萬一是假的，恐怕自己要受懲罰；但是若是真的，又耽誤在他這裏，恐怕他這條命就到盡頭了。總之，這不是個好差事，侍衛鬱悶地想到。
宋鐸麵色霎時就變了，對成郡王道：“看好你弟弟。”再沒有多餘的話，拉開門衝了出去。
被侍衛擋在最外麵的盧大為，見宋鐸出來，大聲喊道：“文揚，快，快，你家裏起火了，火勢太大，根本衝不進去救弟妹。”
宋鐸聞言，眼睛都紅了。
成郡王抱著宋承出來，也聽見這話，立刻道：“把我的寶馬牽來。”
侍衛立刻牽馬過來，宋鐸翻身上馬，揚起一鞭，馬像離了弦的箭，飛馳而去。
“憫敏，你千萬不要出事。”呼呼的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宋鐸握著韁繩的手裏，冷汗一片，心裏一遍一遍地念著，他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這句話。
他走以後，宋承緊張地抱住成郡王的脖子：“霆哥哥，我爹爹去哪裏了？”
成郡王麵色亦十分擔心，卻要強壓住，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他先回家告訴你娘，哥哥來了。走，哥哥帶你一起回家。”
說完，吩咐人備馬，讓盧大為帶路，要騎馬追去。
旁邊跟著的幕僚為難道：“可是這些官員，您都還沒見……”
“立刻去準備！”成郡王不容置疑道。
“是。”
宋鐸回到家的時候，火勢已經很小了，整個木屋完全被燒成了空殼，搖搖欲墜。圍觀的女人們都抹著眼淚，男人們合力把木屋砸倒，把裏麵的人往外抬……
地上並排放著兩具已經完全燒焦的身體，其中一人腹部隆起，蔣嫂子正在她身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蔣百裏在旁邊歎氣。
宋鐸不敢置信地下馬，一步一步，走得異常沉重。旁邊圍觀的人，自發給他讓開一條道路。
站在那具隻能依稀分辨出人形的焦屍旁邊，宋鐸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他呆呆地看著，表情似乎是被凍結了，渾身發冷，仿佛掉進了冰窟窿裏，四肢百骸都被凍得沒有任何知覺。
“咱們來的時候，火勢已經很猛了。”章庭軒不知道何時走到宋鐸身邊，低聲道，“咱們衝進去幾次，都被火勢逼出來了。身上的東西都燒化了，就剩下這個——”
章庭軒指著顧采薇腰間已經分辨不出原本形狀的東西，訥訥道。
宋鐸蹲下身子，顫抖著雙手從她腰間取下她這些日子來一直掛在腰間的銀香囊。雖然已經化得不成形狀，他還是辨認了出來。
“文揚，節哀。”章庭軒道，旁邊的人也發出哀歎之聲，紛紛勸解道。
宋鐸伸手摸摸“顧采薇”，後者皮膚已經完全燒焦，沒有任何彈性，黑灰沾滿了宋鐸的手。
轟隆隆的馬蹄聲響起，眾人不由回頭去看，成郡王帶著許多侍衛，浩浩蕩蕩地來了。
宋鐸是唯一沒有回頭的，他就那麽定定地看著“顧采薇”。
忽然，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噴出，他向後倒下，不省人事……
“發生什麽事情了！”成郡王抱著宋承下馬，望著手忙腳亂的人群，再看前麵兩具屍體和失去知覺的宋鐸，一股涼意從腳底，直接竄到頭上。
自有人上前解釋了一切——不知為何，小屋突然起火，火勢難控，顧采薇罹難，還有隔壁鄰居家的小妾，也被燒死。
“把將軍扶到旁邊休息。”成郡王費力地找到自己的聲音，哽咽道。
宋承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他還沒意識到眼前那烏黑的一團，跟自己美麗的娘親有什麽聯係。但是看到宋鐸倒地，他有些慌了，從成郡王懷裏掙紮著下來，跌跌撞撞地往宋鐸身邊跑：“爹爹，爹爹——”
成郡王看著眼前的一切，視線漸漸模糊起來，腦海中回蕩著顧采薇的音容笑貌，喃喃道：“傻女人，你不是在家裏準備了飯菜等我麽？我來了，霆兒來了，你哪裏去了？”
數年未見，你知道嗎，為了提前見你，我費盡心思討了這傳旨的差事，奔波數千裏來找你。你就是這般回應我的麽？
你還沒來得及跟我說一句話，還沒來得及再對我笑笑，你就這般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