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探望
第三百一十三章探望
顧采薇在蘇合的指引下趕到呂家的鐵匠鋪子，鋪子門緊閉。
蘇合上前敲門，開門的是呂豹，見是顧采薇主仆三人，衝屋裏喊：“娘，你念叨的那個小娘子來了。”說著，把幾人讓進屋裏。
宋氏聽說顧采薇來了，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見她已經走進來，有些局促地道：“采薇，你怎麽來了？你說我這屋裏亂糟糟的，也沒收拾，讓你見笑了。”
顧采薇衝她淺笑：“嬸子外道了。”又對著坐在椅子上，右邊褲管空蕩蕩，有些不知所措的呂鐵略屈膝道，“呂大叔好，我是顧采薇。”
“姑娘快坐。”呂鐵忙不迭地道，“豹子，燒水泡茶。”
他看宋氏也有些緊張，便拿過旁邊的拐杖道：“豹子毛毛躁躁的，我還是自己去吧。你們說話，你們說話，我先出去。”
說著，也不用人扶，自己拄著拐杖一跳一跳地單腿跳出去。
顧采薇想攔他都來不及。
“采薇，你過來坐。”宋氏衝顧采薇伸出手來，“你大叔是個拘謹的性子，雖然走南闖北見過不少人，但是還是這般。”
顧采薇笑著在床邊坐下來，道：“嬸子，昨日聽說您又病了，唬了我一跳，今天匆匆忙忙就趕來。來，伸手我給你看看。”
宋氏依言伸出手來，卻道：“沒事。都是豹子這莽撞性子，闖了禍我才氣暈的。多虧了你，昨日就把他放回來，也沒吃什麽苦頭。采薇，文揚不知道吧，你是不是很為難？”
顧采薇搖搖頭：“沒什麽為難，都是自己人的事情。”
給她診完脈，顧采薇又道：“嬸子病是好了不少，但是沒有聽我的話，好好吃飯，身子還是很虛弱。”
宋氏忙道：“我知道，我好好吃飯。”
可是顧采薇也知道，她哪裏吃得下。見到兒子長大，卻不被兒子認可，這心裏的煎熬，讓她哪裏還有胃口？於是婉轉開口勸道：“嬸子，來日方長，您身體養好了，長長久久的，未嚐沒有誤會解除的一天。”
宋氏淚水盈滿眼眶，抽噎道：“我不敢那樣想，我沒有資格……我反複告訴自己，隻希望他，希望你們好好的，可是還是貪心，想多看他幾眼，妄想他能再像小時候那般親親熱熱喊我一聲‘母親’……我這麽貪心，佛祖會懲罰我的……”
顧采薇心裏酸酸的，勸解的話在嗓子眼裏，怎麽也說不出來。
“嬸子，來，您躺下，我給您再用下針，把體內的這股虛火驅除出來。昨日您也嚇壞了吧。”
宋氏點頭：“豹子這個性子，從小到大讓我操了多少心。偏偏他天生力氣大，更讓我擔驚受怕，就害怕他闖禍。”
顧采薇扶她躺下，輕聲道：“母親便都是如此。兒子軟弱，怕遭人欺淩；兒子強壯，又怕他出去闖禍；但如今這世道，還是要有些自保能力才好。”
水沉上前把藥箱打開，取出銀針。蘇合出去給她打水。
施針以前，宋氏不無擔心地問：“要挺長時間嗎？采薇，你是偷偷出來的吧，文揚回頭找不到你怎麽辦？”
顧采薇道：“您不用擔心。將軍一天都很忙，昨晚說過今天都不在。有人給我打掩護，沒事呢。”她睜眼說瞎話道，想起現在應該還躺在營帳裏的周路，心裏偷偷說一句，對不住啦。
宋氏雖然和她相處時間不長，但是知道她是有分寸的，於是衝門外喊道：“鐵哥，豹子，你們備些酒菜，采薇今天在這裏用飯。”
呂鐵道：“好。”連聲吩咐兒子去買酒肉。
“嬸子，不用麻煩了。”顧采薇忙道。
“好容易來一趟，既然你都安排好了，就在這裏吃頓飯，陪我說說話。我……”宋氏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想知道你們以前的事情，還有文揚從前的事情……小家小院，也不講究那些君子遠庖廚，加上我身子不好，你大叔和豹子都會下廚。”
顧采薇道：“好。嬸子，您躺好，別害怕，很快就好了。”
門外，呂豹對呂鐵甕聲甕氣道：“爹，我娘怎麽那麽喜歡那個小娘子？”
呂鐵知道內情，卻不想對這個一根直腸子的兒子道，抬手在他頭上拍了一記：“讓你去買菜就趕緊去，哪來那麽多廢話。人家心善，對你娘好，還吃不了你一頓飯？”
呂豹沒做聲，揣著銀子，不放心地把門關好才出去，還囑咐道：“別人敲門別開，那幫混蛋怕還要來找事。”
“你才是混蛋。”呂鐵罵道，心想這個憨子，昨日你都被放出來了，可見采薇姑娘是找了更厲害的人撈你，那些人又怎麽敢再鬧事。
顧采薇給宋氏施完針，又調整了藥方，重新開好，讓蘇合出去抓藥，水沉則出去幫呂鐵坐些廚下的活計，屋裏隻剩宋氏和顧采薇兩人，小聲講著話。
顧采薇是個很會講故事的，把她和宋鐸相識相知，一路走來的故事，盡量都挑了歡喜的，娓娓道來。
宋氏看著她，認真聽著，害怕錯過她一個表情，一句話。
“嬸子，您也給我講講您的經曆吧。”吃完飯，顧采薇拉著宋氏道。
宋氏有些赧然：“你不都知道了？就是那樣，沒什麽講的。我這些年過得挺好的。”
顧采薇抬頭看看這近乎家徒四壁的環境和她過早衰老的麵龐，委實覺得這句“挺好”，恐怕隻有呂鐵對她的感情配得上。
顧采薇到底纏著她，問出了許多當年舊事。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兩人越說越多……
軍營中，宋鐸剛在點兵場忙完，吩咐準備晚上的宴會，就見鄧博匆匆而來，臉色十分難看。
“將軍，借一步說話。”鄧博道。
宋鐸點頭，揮退旁邊的侍衛，問：“那幾個人，可是交代了？”
今日鄧博沒隨他來點兵，是留下審問那幾個奸細了。
“是。”鄧博道，衣擺下還沾著血汙，“不僅審出來了，恐怕，還涉及了姑娘。”
鄧博壓低聲音，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
宋鐸的麵色，一下子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