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圍爐夜話
第二百八十六章圍爐夜話
“今天堅決不行。”顧采薇把身子往邊上挪挪，想遠離宋鐸這個危險源，被他又拉回去，反而距離她更近。
“你乖些，今天便不動你。”宋鐸笑道，另一隻手拿著火鉗始終在翻弄著紅薯。
“昨天晚上還不是這麽說的？”顧采薇才不會上當。
“今天是真的。”宋鐸忍住笑意道，“再說，你昨天晚上也不乖，活該。”
顧采薇翻個白眼，給他講起了京城裏的事情。
“表哥，你跟穆徹真是好友，還是他誑我？”顧采薇說到穆徹夜闖的事情，歪著頭問道。
宋鐸道：“是真的。這事情他私下來信給我請過罪。他和顧筠薇的事情，我也多有耳聞，也委實難為他了。現在總算苦盡甘來，也算你的功德。他也是實在慌了，並沒有冒犯的意思，你別放在心上。他的秉性，我還是十分了解佩服的。”
難得宋鐸能如此看上一個人，顧采薇本來也沒生氣，聞言道：“救人本來就是大夫的責任和光榮。雖然我看不上穆徹這等強取豪奪的做派，但是人家現在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甜甜蜜蜜的，我也沒話好說，沒給你添麻煩就行。”
“你處理得很好。”宋鐸摸著她的頭發讚道，“憫敏長大了不少。”
“那有獎勵嗎？”顧采薇揚起臉看著他，笑嘻嘻地伸出手來，自己又道，“你昨天罰過我私自跑來，可是我發現了異常，提前給隋易示警，也沒獎勵我，還好意思說自己獎罰分明？”
宋鐸似笑非笑地上下掃了她一眼：“憫敏確定今天就要獎勵？我怕你受不住……”
“滾！”顧采薇氣哼哼地罵道，被宋鐸在腰上掐了一記。
“反了你了。”
兩人笑鬧一陣，宋鐸似漫不經心地道：“穆徹說，你和顧筠薇在之前也甚是投機，還有幾分姐妹情深的意思？”
顧采薇想起顧筠薇的異常，臉色突然有些變了。
宋鐸見狀，握住她的手略用力，將她的心神拉回來，輕聲道：“若是從前不愉快的事情，不想說就算了。橫豎也沒大事，婦人後院的事情，也不會影響我和穆徹。”
顧采薇低頭，組織了一下言辭，咬著嘴唇道：“表哥，你信鬼神之說嗎？”
宋鐸道：“不信。”他忽然想起什麽，帶著幾分責怪道，“你就是相信，也沒必要為難自己的身體。再敢自己發什麽亂七八糟的願，茹素之類的，看我怎麽收拾你！把自己弄成一把骨頭，倒爺胃口！”
顧采薇道：“見到表哥，我不也吃羊肉了？就是見不到你，心裏慌亂，不知道做些什麽，現在好了。表哥，不說這個了，我從前也是不信鬼神的。可是，你知道我和我哥哥的事情，由不得我不信。”
宋鐸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信便信吧，想捐香油就捐香油，想抄抄經書就抄抄經書。隻一樣，不許跟自己身子為難。”
顧采薇點點頭，抬頭望著他的眼睛道：“表哥，人生奇遇無數，不止是我和哥哥。我，我懷疑，顧筠薇也是……”
“不可能。”宋鐸搖搖頭，斬釘截鐵道。“穆徹給我的信，我仔細看過，他現在日子過得十分和美。而且我們倆惺惺相惜，對彼此所知甚深。他是個至情至性之人，又一根筋，心細如發。若是他喜歡了那麽多年的人換了裏子，他立刻就會察覺。難道憫敏以為，現在誰頂著你這張臉，我都會喜歡嗎？”
不經意間又被告白，顧采薇心裏有些甜蜜，像被烘烤著的紅薯散發出的香甜。
可是擔憂到底占據了上風，於是她開口道：“表哥，我懷疑她，不是換了裏子，而是重新來過一遍。”
宋鐸對於她這種說法不是很明白，顧采薇把兩人相識相知以來的事情，事無巨細地一一道來。
“我來找你，不僅因為害怕皇後和太子惱羞成怒，更是她催我來的。如果你和穆徹有宿怨，或者她是一個有心計的女人，我可能都不會這麽相信她。騙我，對她沒有任何好處。所以，表哥，我擔心，我真的很擔心。她知道我小字，她待我很熟稔，她讓我小心，然後太子就想作惡……她說讓你小心霍廣思，她說我們有很多坎坷，雖說終會在一起，可是聽她口氣，分明有許多遺憾。可是我再怎麽追問，她都不說。她很可能是擔心說多了，影響穆徹……”
“憫敏，別這樣。”宋鐸見她激動得臉都紅了，眼底被深深的憂慮所侵占，忙伸手摟住她，輕輕道，“別呼吸亂想。她可能隻是聽穆徹說了些朝堂的事情，猜測出來的罷了。哪有這麽匪夷所思的事情，你別嚇唬自己了。”
顧采薇見他不信，更是擔憂：“表哥，若是隻有這些，我也可能懷疑。可是她竟然知道，穆徹中毒了。那種毒，尋常大夫是絕對不知道的。遼東奇毒，若不是提前知道後麵會毒發，顧筠薇怎麽會費那麽大周章，讓我給他診治？表哥，就算你不信，就算真是我胡思亂想，答應我，一定小心霍廣思。”
宋鐸的眉頭也有些皺起，拍著她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我自是知道。便是沒她提醒，我對霍廣思，也是十二分防備。”
此刻的宋鐸，當真隻是以為顧采薇是擔心自己想太多，待到事情臨頭，才悔不當初，更在徹底失去她之後怒去質問——說好的在一起，陰陽兩隔，又如何可能？
這都是後話不提。
顧采薇見他提起霍廣思，麵色也是十分嚴肅，於是略微放下心來。
而宋鐸見她仍有憂慮，跟她提起小青，又說起給京城送信的事情，顧采薇才提起了些許興趣，兩人說著閑話，烤紅薯的香氣愈發濃鬱起來。
“小心燙。”宋鐸不讓她動手，自己親自剝了皮，將紅薯從中間斷開，露出香噴噴的沙瓤，喂到顧采薇嘴邊。
“將軍，鄧將軍和隋將軍求見將軍和姑……和公子。”周路的聲音在營帳外響起。
顧采薇“噗嗤”一聲笑出來，紅薯噴到了宋鐸手上，顧公子，不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