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擦肩而過
第八十章擦肩而過
說完話，也不看宋鐸鐵青的臉色，顧采薇自己沿著江邊，慢慢往前走著。
也許是大姨媽來了，她心情也並不好，聽到宋鐸的那番言辭，才忍不住出言諷刺。她是多愁善感的雙魚座，雖然逗比，雖然總是笑嘻嘻，但是內心深處，她異常敏感，容易動情。看到這種有故事，而是是悲劇的女人，總是忍不住心生同情和維護之意。
明珠看看宋鐸——聰明如她，已經猜出來大概緣由，抬腳去追顧采薇。
“明珠，”顧采薇仰頭伸手去摸大紅燈籠下麵黃色的流蘇，“見到別人有難處，能幫一把就幫一把。沒有深仇大恨，在性命攸關的時候，一些小恩怨就放到一邊。還有，我給你講個老虎和老鼠的故事吧，這是對我們做善事的一種世俗勢利的解釋。”
顧采薇聲音清脆，講了那個著名的寓言故事。
“老虎不過一念之慈放了老鼠，老鼠對它，並無威脅。而做這件小事的時候，它可能覺得隻是消遣，甚至把老鼠的報恩當作笑話。可是，老鼠切切實實救了他的性命。人生說短也短，可是說長也長，人生際遇變化多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今日高樓起，明日可能就獼猻散……這世道，對女人尤其不公。一個男人，即使殺人放火、落草為寇，日後隻要功成身就，世人仍然稱一聲英雄。而女人，萬一踏錯一步，世人的口水就足以讓她挫骨揚灰。所以，同為女人，遇到不如意的女子，何妨給她一點方便？”
明珠點點頭，又給宋鐸說和：“顧姐姐，大哥是疼你，害怕別人在你背後……”
顧采薇看了跟過來，仍然黑著臉的宋鐸，沒有作聲。
氣氛有些凝滯，阿媛上來打圓場，引著顧采薇到前麵猜燈謎。
顧采薇和宋鐸走到最後，兩人單獨走在一起的時候，顧采薇幽幽地說：“表哥，你若是當初出了意外，三，三那位沒有翻身之日，你以為明珠的結局會好麽？可是，她不是個好女孩麽？我知道，我做事感情衝動，不顧後果，可是我不是高門貴女，我隻是顧采薇，我願意以一技之長貞靜自守，憑心做事。我口氣衝，你見諒。”
宋鐸突然扭頭看她：“肚子疼？”走路都有些歪斜站不直了？他把身子靠過去，讓她半倚著。
顧采薇點頭，感覺身下又一股熱流流出，都不敢挪動腳步，支支吾吾地說：“我們先回去吧。”
宋鐸自是知道她這幾日的小日子，點點頭，伸手扶住她肩膀，另一隻手從前麵繞過去摟住她的腰部，對還想掙紮的顧采薇嗬斥道：“老實點。”
他披著鶴氅，身上熱呼呼如同暖爐，被他擁入懷抱，顧采薇頓覺溫暖。
宋鐸拉拉寬大的鶴氅，把她整個人包起來，遠遠看過去，竟像一個人。
“顧姐姐呢？”明珠突然回頭找到，待看清宋鐸的模樣和顧采薇在宋鐸懷裏衝她做鬼臉，她不由臉紅，心裏暗暗有些埋怨兩人在人前如此親密，但是心裏又替兩人高興，又覺得有些羨慕。
“姑娘可是不舒服了？”阿媛看顧采薇臉色不太好，連忙問道。“上午該喝薑茶的，都怪我……”
“行了，阿媛。”顧采薇靠著宋鐸，舒服得很，帶著幾分懶洋洋說道，“我身體好著呢，就是今天在外麵撒歡狠了，攪了你們玩性，你們繼續玩，表哥帶我和明珠回去。”
阿媛哪裏肯。
人群中又一陣喧鬧，可是顧采薇被身材高大的宋鐸完全用鶴氅圍住，聽力受限，隻隱隱約約聽到“公子”。
而聽清楚的宋鐸，臉色略變，明珠臉上已經有慌亂的神色。
周圍人都議論紛紛。
“大靖朝第一神醫，竟然如此年輕！”
“聽說不僅醫術好，更有狀元之才，皇上都誇讚過的，一會兒擺擂台填詞呢……”
阿媛聽了這些議論，再看兄妹倆神色，隱隱猜測大概是宋鐸京裏舊識，和李茂明一前一後護著幾人走著與人群相反的方向，匆匆離開。
回到客棧，阿媛讓小二熬了薑茶，服侍著顧采薇喝下才退下。顧采薇其實特別不喜歡這個味道，本來想偷偷倒掉，奈何阿媛堅持看她喝完，這才苦著臉喝下去，吃了很多蜜餞甜口。
“顧姐姐，快躺下休息吧，暖婆子給你。”明珠學著她照顧自己的樣子對顧采薇說道。
顧采薇回來換了小天使，又喝了薑湯，圍著屋裏的爐子，很快暖了過來，這會兒正開著窗戶往外探身看流動的人群。
“等等，我要看鐵樹銀花，我還沒見過呢！”顧采薇看著外麵說道。她隻在電視上看過，鐵花飛濺時如同彩蛇飛舞，鐵花倒懸如同火山噴發，場麵恢宏、氣勢磅礴又熱鬧非凡。
宋鐸在外麵敲門，顧采薇聽見是他，像隻小老鼠一般，又快腳步又輕地回到床上躺下，對明珠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明珠好笑，這才去給宋鐸開門：“大哥——”
宋鐸走進來，看著背對著他裝睡的顧采薇，不緊不慢地說：“不用裝了，起來吧，我都聽見你腳步聲了。”
顧采薇被戳穿，沒有絲毫不好意思，笑著從床上咕嚕起來，大拍馬屁：“表哥英明神武！”
“不難受了？”宋鐸瞥了半開的窗子一眼，明珠趕緊去關了窗戶。
“不難受了！”顧采薇坐在床上答道，“我身體好著呢。就是不該在外麵呆太長時間，腳涼了，涼氣就順著腳底進入身體裏。不過現在有點餓了，小吃又沒吃夠，那個鵪鶉餶飿兒，我還沒吃到……”
“顧姐姐，不如讓小二上點飯菜？”明珠問。
“不用了，不想吃。”
“不想吃就趕緊歇下。”宋鐸沒好氣地說，“明天還要去知縣那裏，早點睡吧。”
“好吧。”顧采薇有氣無力地答應，心裏卻下定決心，鵪鶉餶飿兒吃不到了，可是鐵樹銀花一定要看的。
宋鐸看了她一眼，推門背著手慢慢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