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我隻會開膛破肚
第二十三章我隻會開膛破肚
“這是怎麽了？”顧采薇見到牛車上還坐著一個陌生男人，劍眉星目，長相英武，手中握著長劍。不過引起她注意的，是隱約看到的躺著的那個人。
她快步走出來，看見躺著的隋易，不由掩住了嘴。
胳膊上傷口潰爛，發出陣陣惡臭，當胸一箭，從他平躺著來看，應該還沒貫穿，不過看箭簇的位置，插入的肯定很深。難得的是，躺著的男人麵色慘白，嘴唇幹裂，卻睜著眼睛，帶著笑意，還打量她一番，跟她說話：“顧姑娘，隋易有禮，恕我不能起身。”
原來這就是救了爺的姑娘，從爺的隻言片語中，他隻能隱約勾勒出一個農家姑娘的樣子。然而見了人，卻發現氣質脫俗，容貌秀美可親，眼神清澈，實在是個好姑娘。
“進去再說。”宋鐸伸手要去抱他。
“別動！”顧采薇大喊一聲，“大劉哥，去幫我把廂房的床板抬出來。再亂動，小心箭插得更深。”
大劉沒多想，立刻去把床板扛出來。
“什麽時候受的傷？”她指著胸口的箭簇問。
隋易要說話，被她嚴肅製止：“你閉嘴，保存體力。你來說。”她指著鄧博。
職業病又犯了，覺得像是手術前的緊張準備，她不自覺地咬著嘴唇。
鄧博抱拳行禮：“鄧博見過姑娘。是昨天辰時左右。”
“還好還好。”顧采薇聽到了一個好消息，鬆了一口氣。
“什麽還好？”宋鐸抬頭詢問。
“廢話什麽！趕緊抬進去，我得立刻準備下。”顧采薇吼了一句，把幾人都吼愣了。
還是宋鐸最先反應過來，麵色有些不虞地讓兩人把隋易抬進屋裏。
劉辛、鄧博和隋易麵麵相覷，還有女人敢這麽吼公子爺，真是……真是奇葩。
“大劉哥，把水燒沸，你們幾個，誰有匕首，都拿出來，擦幹淨，放到鍋裏煮，還有剪刀，剪刀也放進去，表哥你去隔壁再借幾把剪刀，還有磨刀石，越鋒利越好。”
在現有條件下做手術，沒有無菌環境，沒有趁手工具，隻能是九死一生，可是，即使是百分之一的機會，也比眼睜睜看著一個人在麵前死去，束手無策要好。
如果是村裏的人，她還有顧忌，她害怕手術失敗被人驅逐，也害怕手術成功被人當成怪物，引來麻煩。
可是這是宋鐸的手下，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宋鐸和他們，肯定願意一試。
宋鐸動作很快，把東西借來，水也燒開了。
所有人都看著顧采薇，因為從這姑娘近乎癲狂的精神狀態中，他們看到了希望，包括隋易自己。
“不行，不行。”顧采薇喃喃地說。她從來沒想過在古代動手術，沒有任何準備，術後出血怎麽處理，患者現在身體虛弱，如何吊住氣？想到這些，她連連搖頭。
“怎麽不行!”宋鐸怒了，“趕緊救人。”
“爺，”隋易聲音沙啞，“生死有命，不必苛求顧姑娘。能跟公子爺一場，也是隋易三生有幸。如果有下輩子，屬下還跟著爺。”
說完，幾個男人眼眶都紅了。
“不行，必須救回來！”宋鐸大吼，他曾親眼見四個兄弟一般的侍衛，為了他一個個死在麵前。他也是凡胎肉體，也會疼，也會有不舍得。
“閉嘴。”顧采薇拿著她的炭筆，在宣紙上寫寫畫畫。“想救他就別吵我。”
四個男人頓時鴉雀無聲。
“鄧博是吧，知道鎮上在哪裏麽？我看外麵有馬，你騎馬去把我要的東西買來。”顧采薇寫完，把宣紙塞給鄧博。
鄧博看著她鬼畫符一樣的東西，犯難了。
“去鎮上回生堂，找修大夫借一套銀針，就說顧丫頭要的，你給他押二十兩銀子。然後要一根老參，要年限最久的，你帶一百兩銀子去，別講價。然後還要一些藥材，我都寫在紙上了。再去買烈酒，最烈的燒刀子，能買多少買多少。”
顧采薇連聲吩咐。
“你說，我來寫。鄧博，磨墨！”宋鐸站在炕邊，把炕桌上的宣紙鋪開。
“止血草二錢……”
很快，藥方寫好，鄧博吹幹墨跡，揣在懷裏，出門翻身上馬，急馳而去。
“現在做什麽？”宋鐸問。
“吃飯。”顧采薇沒好氣地說。“我去煮麵。不吃飽怎麽能給他處理傷口？”
麵條煮好後，氣氛太緊張，幾個男人都沒心思吃，顧采薇勉強自己，吃了一碗半麵條。
“姑娘，給我吃一口。”隋易倒是笑著討吃的，被顧采薇拒絕。手術前，可不能給吃東西。
“你等著，救活了你，想吃什麽告訴我，我廚藝跟醫術一樣好。”顧采薇很是喜歡隋易，她佩服他錚錚硬漢，也佩服他笑看生死。
“來，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嗯，還有表哥。”
“姑娘請講。”隋易依然彬彬有禮，他是八人之中唯一世家出身的，但是身世淒慘，不容於家族，八歲後才跟著宋鐸。
宋鐸也皺眉看她。
“第一，我沒有把握。所以生死由命，我隻能保證盡最大努力。第二，我可能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比如，比如在這裏劃一道口子，”顧采薇比劃他的胸口，“然後把箭取出來，再給你縫上，可能會留疤，你可以接受麽？”
隋易隻覺得被她一指，胸口一震，再想到她說的方法，雖然不怕，但是總覺得有些赧然。男女有別，還是公子爺的女人……
“那不是開膛破肚了？”劉辛蹦起來。
“對。就是開膛破肚，我隻會這個。”顧采薇說，望著隋易，眼神溫柔卻堅毅，“信我，這是你唯一的生機。我不是第一次做手術，我救過很多人，當然，也有很多人沒熬過去。但是我相信你，你可以熬過去。你也要信我，我可以救你！”
隋易望著眼前容貌美麗，眼神堅定的女人，深深震撼，望著她含笑點頭：“顧姑娘，一切拜托。”
“哪來那麽多廢話。出去準備，救不回來唯你是問。”宋鐸不喜歡兩人之間的互動，粗暴地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