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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七章 水上旋渦

  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終於完全在耳畔消彌怠盡了,天地間一下子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靜得沒有一絲的生氣,靜得沒有一點點的動感。大家彷彿再也感受不到周邊還有其他的活物存在一樣,只能聽到自己沉重的呼吸聲音,和咚咚的心跳聲。

  上下兩片石筍林終於嚴絲合縫地合上了,真的就像是兩扇石磨重疊在一起,準備磨碎石磨里的東西,又像是一隻液壓機的重鎚從上面緩緩地壓了下來,直到與下面的檯面緊密結合,把處於兩個檯面之間的東西直接壓扁壓碎。

  幾縷殷紅的鮮血從那些石筍的縫隙之間流了出來,就像是山間的清泉,從岩石縫裡慢慢地浸了出來,最終流進了一片久盼甘霖的田原裡面。

  一股子刺鼻的血腥味瀰漫著整個空間,同時也提醒著大家要正視這面前殘酷的現實,不要再有浪漫的幻想,更不要有逃避現實、自欺欺人的想法。那每一縷鮮血都代表一個鮮活的生命已經消失,面前的那兩塊巨石,簡直就是一個令人惡夢重生的血肉磨坊,一個個鮮活的大活人,在裡面一擠一壓,瞬間便成為了骨粉肉醬,或者成了一根根的肉串。

  而藏重省之身體上方那根撞斷了半段的石筍,就像是猛獸嘴裡被別人打斷了的門牙,只留下一段牙根還懸挂在猛獸的上牙槽上。

  藏重省之恰好就在那塊半截門牙下面求得了一線的生機。

  藏重省之爬在那石筍的縫隙處一動不動,一股殷紅的鮮血,從他的身下緩緩地流了出來,千代竹姬看到這樣的情況更是嚇得六神無主,一張本來就缺乏血色、缺乏溫度、而且還陰損無比的臉龐上,現在更是慘白的如一張白紙,甚至渾身上下都在不住地發抖。

  她是此次行動的主要負責人之一,保護少主的安全是他天經地義的責任,如果少主出了事,他都不知道怎麼向社長交待了。社長一旦發怒,可能他們一個都活不成,統統都得為少主陪葬,所以她才會如此緊張,如此害怕。

  付東流率先從一群驚魂未定的人當中驚醒了過來,他連忙走到藏重省之倒伏的地方,準備去實施救援。

  他走過去才看清楚,原來剛才在那塊石筍尖即將要刺中藏重省之的時候,是三木正雄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從後面扔出了一塊倒伏在地上的一段石筍,硬生生地砸斷了那根即將要刺穿藏重省之的石筍尖,然後還奮不顧身地撲在了他的身上,當起了他的肉盾,最大限度地確保了藏重省之的安全。

  其實他根本沒有受到傷害,只是受到了過度的驚嚇,一時間無法適應罷了。他覺得自己的身上好像被別人抽去了筋骨一般,再也沒有一絲絲的力氣,支配自己的行動。痙攣的喉嚨也是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所以他現在只能軟軟地爬在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等待別人的救援。

  千代竹姬馬上組織人員,小心翼翼地把藏重省之從那隻怪獸的牙齒縫之間拉了出來,他只是身上摔破了幾塊皮而已,沒有一絲生命危險。千代竹姬看到少主沒有生命危險,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那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了,彷彿是從萬惡的地獄裡面幸運地撿回來一條命一般。

  而趴在藏重省之身上的三木正雄就沒他那麼幸運了,他被石筍斷裂處鋒利的刃口割破了身上的衣服和皮膚,藏重省之身上的那些血跡正是從他的身上流出來的,剛才還嚇了大家一跳,以為少主受到了傷害。

  一個倖存的黑衣人先後為藏重省之和三木正雄包紮好了傷口,當他給三木正雄包紮傷口的時候,卻發現三木正雄背上的肌膚好像要比他的實際年齡蒼老了許多,他當時還以為這是練武之人長期磨練的結果,也就沒有更多的懷疑,但三木正雄卻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

  經此一役,他們又損失了七八個人,當然有三個是死在了千代竹姬的槍口下,藏重省之對千代竹姬剛才果敢決斷的行為也是讚嘆不已,畢竟在剛才那種危急時刻,她的做法是唯一正確而有效的法子,所以藏重省之都不得不對他樹起了大拇指。

  成大事者就是要有殺伐果斷的決心,更要有霹靂一樣的非常規手段,千萬不要有婦人之仁,正所謂慈不掌兵,義不掌財,情不立事,善不為官就是這個道理。

  同樣,在最後關頭捨身救他的三木正雄更是得到了藏重省之極高的評價,再聯想到他以前在地宮中曾經多次在危急關頭救過犬養建男,所以經此一役之後,藏重省之對三木正雄更是刮目相看。

  只不過他在嘴裡沒有說得那麼直白,但在心裡,他早已把三木正雄視為了自己的心腹,而千代竹姬雖然也有立功的表現,卻只能算是股肱,孰重孰輕,那真的是一目了然。

  雖然損失了七八個手下,但卻換來了一個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心腹,這是這場劫難最大的收穫,也是自己最大的發現。要不然他都不知道三木正雄還有如此好的身手,而且在那千鈞繫於一髮的危急關頭,他居然還有如此冷靜的頭腦,和如此敏銳的反應能力,有這樣的人做自己的心腹,那真的是自己人生中的一大幸事。

  而跟隨了自己七八年的豕田趙這次的表現真的是大失所望,在危急關頭,他不但沒有顧及過少主的安危,只顧自己逃生,而且還方寸大亂,顏面盡失,簡直就是一坨扶不上牆的爛泥,有這樣的人跟在自己的身邊,對自己的形象都是一種極大的侮辱。

  只有在關鍵時刻才看提出來一個人對你的真心,平時那些阿諛奉承的話都是陰險之輩,那些善於溜須拍馬的都是奸佞之徒,陽奉陰違,口是心非的人是大有人在,能夠捨命護主的人卻是寥若星辰。

  畫人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對於這句話,藏重省之現在真的是有了更加真切的體會。

  驚魂甫定,大家才發覺原來先前選擇的那條看似安全的道路其實是一條不歸路,現在一個從天而降的大大的石墩子就堵在前面,把先前那片石筍林,封鎖得密不透風,想從那裡走都走不成了,唯一的辦法就是只有改變方向,重新選擇一條新的路線。

  於是大家不得不把視線又轉移到了剛才看到的水潭上去。

  「水潭裡的船怎麼少了一條,」苟峰看了一眼水潭邊,驚奇地說出了自己的發現。

  「你個膽小的鼠輩,是不是被嚇傻了,都不會數數了嗎?再敢妖言惑眾,我現在就弄死你!」千代竹姬本來對他就不滿,現在聽他在那裡胡說八道,擾亂軍心,便狠狠地罵了他兩句。

  苟峰聽千代這麼一說,心裡有點發虛,還以為自己真的過於緊張,都不識數了,於是他又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定睛再一看,確定是少了一隻船。

  「怎麼會呢?我剛才數過的,一共是五隻小船,可現在水潭邊上卻只有四隻了,還有一隻不知道跑那兒去了!你們不要懷疑我的能力,更不要侮辱我的智商,數數是我的強項,我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就能數到一百了!」苟峰理直氣壯地說道。

  大家聽苟峰說得有板有眼,這就不得不引起大家的重視了。

  大家來到水潭邊一看,水潭裡面的船果然少了一條,而且那系船的繩子被人弄斷了,就丟在水潭邊上,這是最有力的證據。

  「看來有人從這裡坐船離開了,這些人會是誰呢?他們會不會搶在自己的前面,去把自己想要的東西拿走呢?而這當中嫌疑最大的就是破冢門,只有他們才有這個能力,而且也只有他們才有這樣確切的信息來源。莫非對方在和自己玩障眼法,或者說是在玩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把戲。他們故意派幾個人來擾亂自己的視線,而真正的高手卻躲在身後,去攫取勝利果實。看來父親叫我提防著他們是有道理的,」想到這裡,藏重省之心裡又多了一層戒備,並用充滿了敵意的目光掃向了賀付二人。

  賀、付二人此時正在埋頭商量著什麼,看樣子他們的心裡十分的坦然,根本就沒有看到藏重省之那殺人誅心的目光,更沒有其它的想法。

  「看看剩下的這幾隻船還能不能用,既然有人先乘船離開這裡,那就證明這種方式是安全的,我們完全可以效仿他們的行為!坐船走水路離開這裡!」猶豫了一下,藏重省之終於下定了決心,對自己的手下發布的時確的命令。

  劫後餘生的幾個黑衣人不敢有絲毫的怠慢,馬上跑到岸邊去檢查那剩下的四隻船。因為他們都不想再去經歷那可怕的劫難,他們都想早一點完成任務,早一點脫離這人間地獄一般的魔窟。

  「少主,這四艘船都還能用!而且還很結實!」一個黑衣人興奮地說道。

  「那就上船吧!」藏重省之大手一揮,所有的人都紛紛上船,每船五人。剛好坐滿了四船。

  三木正雄和千代逐姬依然寸步不離地跟在藏重省之的左右,猶如眾星捧月一般,他們的這種表現讓藏重省之非常滿意。付東流和賀西風帶著他們的三個手下坐在另外一條船上。豕田趙和另外幾個倖存的黑衣人坐一船,而苟峰與另外四個黑衣人坐一船。

  大家坐好以後,便慢慢向前面那根大大的圓柱劃了過去。在划船的過程中,苟峰顯得非常自負而得意,好像這一切都是他的功勞,如果不是他留意發現少了一條船,好像大家就無法找到這條水上的通道一樣。

  剛剛劃出去一段,他們便發現這水潭裡的水流似乎變得急了起來,即使自己手上不用勁,那船也在飛快地向前漂去,為了穩住船身,他們甚至還要不停地反向划動手中的船槳,即便是這樣,也無法阻止小船急速地向前漂去的步伐。

  藏重省之也感到奇怪,他仔細看了一下水流的方向,彷彿都是在往那根大圓柱的方向而去,再一看那根離他們最近的大圓柱,更是傻眼了,那根大大的圓柱正在慢慢地向上升起,而圓柱的下面則出現了一個大大的漩渦,周邊的水流都在向著那個旋渦流去。

  而另外三根大圓柱也在往上升起,唯有中間那根最大的大圓柱卻在慢慢往下降。

  這時那個漩渦越來越大,水流也越來越急,那根圓柱已經脫離了水面,就像是一個紅酒瓶里的塞子,被有用力的拔了起來,周邊的水一下子倒灌進了這個大大的瓶子里,從而形成了一個大大的漩渦。也可以說那是水潭底部泄洪孔的塞子,現在被拔了起來,水潭裡的積水都從那裡傾泄而出,所以形成了一個大大的漩渦。

  漩渦太大,水流又太急,而他們離漩渦的距離又太近,所以他們現在要想擺脫漩渦對他們的吸引力,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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