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萬蟻噬骨
千代竹姬沒有再去理采犬養建男,更沒有去思考他那段看似漂亮光鮮,其實漏洞百出的說辭,顯然犬養建男在她的心目中,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甚至還是一個讓人反胃發嘔的角色。
一行人不再說話,加快了向前走去的步伐,不一會兒便越過了那片五彩賓紛的草原,來到了一處山崗上。
站在山崗上,放眼一看,前面略低處有一座大大的土山包,山包上全是細細的黃土,上面沒有樹,沒有草,也沒有水源和石頭,全是一片黃土,就像沙漠里一座大大的土沙丘,不知道那沙丘裡面又有什麼讓人意想不到的驚喜。
……
「土撥鼠」和「魚泡眼」踩翻了踏板,一下子掉進了一個陷坑裡,人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就覺得自己的身體在急速往下掉,而腳下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他們現在是無法拒絕那個深淵的召喚了,只能很不情願地投入到它的懷抱里了。
好在「土撥鼠」和「魚泡眼」的身手還不錯,雖然變故來得突然,但他們還是臨危不亂,腦子和反應和手腳上的應對,都是忙而不亂,一切都顯得緊張有序,看得出來他們確實是一名訓練有素的武士,一般人是不具備這樣的素質的。
在如此危急的情況下,他們倆果斷地抽出自己身上的武士刀,狠狠地插向深淵對面的內壁。同時兩個人還背對背地緊靠在一起,伸直了自己的腳,蹬向對面的深淵內壁。
這深淵的內壁表面上看也是一層細細的黃土,武士刀插進去約有一尺左右的時候,便遇到了堅硬的岩石,他們的腳也踏穿了內壁上覆蓋的黃土,蹬到了結實的石壁。
雖然刀刃和腳掌都無法再插進去一分半毫,但有了這點點摩擦力的作用,也大大降緩了他們下墜的速度,這樣多少可以確保他們掉到地上不會被摔得太慘。
但是他們的刀刃和雙腳一路切劃下來,破壞了深淵內壁的那層黃土的整體結構,那些細土屑紛紛向下掉,裡面頓時被弄得烏煙瘴氣、塵埃滿天。
「土撥鼠」和「魚泡眼」也被弄得灰頭土臉,全身上下盡里黃土屑,找不到一塊乾淨的衣襟,更找不到一處白凈的皮膚。
特別是「土撥鼠」,此刻他樣子猥瑣,神態緊張,一身黃皮黃須、塵埃密布,根本就看不出半點人樣,真的是一隻名副其實的老鼠,而且還是一隻在土裡打洞的老鼠。
他們倆終於落到的深淵的底部,掉到了地上了,沒有想象中的堅硬石塊,也沒有想象中冰冷刺骨的涼水,更沒有刀槍的尖刺,等待他們的居然是一堆柔軟的細黃土,這真的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就在兩人暗自慶幸,準備擊掌慶賀的時候,他們的耳中傳來了一陣型「悉悉索索」的聲音。倆人擰亮了手電筒向上一看,頭頂上成千上萬隻金黃透亮的螞蟻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湧來。
他們倆人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顧不上喘一口氣,便匆匆忙忙向前跑去,剛剛跑出去兩步,「魚泡眼」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拌了一下,他馬上來了一個餓狗撲食般的經典動作,眼看就要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了。
還好他身手矯捷,動作到位,只見他用雙手在地上一撐,卸去了摔下去的力道,再就地來個懶驢打滾,便讓自己的前胸和面部避開了地上暗藏的傷害。
待自己身形穩定以後,他再定睛一看面前的情況,原來地上躺著一具白骨,那白骨不知道被什麼東西蛀得千瘡百孔,上面密布著數不清的小圓洞,看上去恐怖異常。而他剛才慌不擇路,正好拌在了那具白骨的身上,所以才有那一系列的精彩表演。
那具白骨被他踢出去有一米多遠,一下子便散了架,胡亂地灑了一地。這時從那些白骨的蛀孔里絡繹不絕地爬出來好多金黃色透亮的大螞蟻,而且這些螞蟻比剛才看到的那些個頭更大,動作更迅速,樣子也更兇惡。
原來這具白骨還是那些大黃螞蟻的巢穴,他剛才這麼一踢,不亞於給那些螞蟻帶來了一場十二級的大地震,不但驚擾了那些螞蟻的清休,而且還激起了它們渴望戰鬥的血性和兇殘報復的心態。
只見那些金色螞蟻從骨頭裡面爬出來,便揮動著兩隻有力的大螯,像一名手使雙鐧的俠客一般,張牙舞爪地朝著地上的那個不速之客沖了過來。
「土撥鼠」趁著這點時機,已經跑出去了老遠,他像一隻受驚的老鼠一樣,用恐懼異常的眼光,注視著眼前突如其來的恐怖場景。「魚泡眼」看到如此的情況,只是哇哇大叫幾聲,說了幾句聽不懂的鳥語,便連滾帶爬地向前沖了出去。
他剛跑出去沒有兩步,突然覺得腳上一股鑽心的疼痛傳來。他扭頭一看,一隻比成人拇指還大的螞蟻,正爬在他的腳肚子上,用他那鋒利有力的大螯撕開了他腳上的皮肉,正在往他的肌肉裡面鑽進去。
他不得不停下來,用手將那隻將要鑽進他的肌肉里的螞蟻使勁扯了出來,然後將它狠狠地摔在地上,再用手中的武士刀將它切成了兩段。
就在「魚泡眼」在那隻大螞蟻身上撒氣報復的時候,其他的螞蟻已經悄無聲息地圍了上來,他抬頭一看,渾身上下不覺打了一個大大的寒顫,成千上萬的螞蟻將他圍在了中央,舉著胸前的那對大螯,耀武揚威地準備展開一場驚世駭俗的人蟻大戰。此刻雙方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知是誰發布了攻擊的命令,金黃色的螞蟻發起那潮水一般的攻勢,瞬間便朝著「魚泡眼」襲來。
「魚泡眼」嚇得全身上下顫抖不已,他扔掉了手中的武士刀,從身上抽出了幾根煙霧霹靂彈,向著前面的黃色浪潮扔去,希望能用手中的秘密武器為自己掃通一條求生的道路。
幾個霹靂彈扔在地上,一邊噴著煙火,一邊在地上旋轉,倒還真的逼退了前方的一團螞蟻,但身後的螞蟻卻抓住機會一下子涌了上來,爬到了他的身上,張開了兩隻大螯,開始大塊朵頤起來。
幾乎就在一瞬間,他的身上已經被撕得皮肉亂翻。不知道有多少個血洞在往外汩汩冒血,就像是噴水池裡噴頭,被人一下子擰開了所有的開關一樣,噴泉「嘩」的一聲,全冒了出來。
「魚泡眼」大叫一聲,又堅持向前跑了兩步,突然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鑽進了他的腿骨裡面,他再也忍受不了那種噬骨鑽心的巨痛,渾身上下的力氣隨著骨髓裡面的奇癢巨痛而一下子便消失殆盡,他整個人就像是被銀針刺破的氣球,慘叫了一聲便軟軟地栽倒在了地上。
地上的那些螞蟻,可不會錯過這樣千載難逢的良機,它們就像是一波金色的海浪,一下子便將「魚泡眼」淹沒在深深的海底。
幾聲殺豬般的慘嚎響起!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然後一切便又歸於了沉寂,只聽得一片悉悉索索的咀嚼之聲,彷彿是來自於地獄里小鬼的竊竊私語,從黑暗的空間里傳來,這聲音聽起來比那鬼哭狼嚎的吼叫還要恐怖萬分。
過了幾分鐘,待那些金色的浪潮退去時,地上只剩下一副千瘡百孔的白骨,骨與骨之間,還有一些殘存的經脈相連,上面布滿了血跡,就像豬肉鋪上剔好了的豬大骨,擺在櫃檯上面,隨時等待著客人的挑選。
一灘即將乾涸的血液,呈人體的形狀,浸透了白骨下面的地方,還有一些金色的螞蟻,不時在白骨的孔洞中若無其事地進進出出,就像是進出自己的家門一樣輕鬆自如。
「土撥鼠」站在遠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伴在頃刻間便變成了一具帶血的白骨,看到這樣血腥恐怖的場面,縱是再大膽的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膽小如鼠的「土撥鼠」呢?
此刻,他被嚇得面無人色,渾身無力,腳肚子上不停的抽筋,胃裡還不停地在發嘔。整個人就像是一顆曬焉了的青菜,失去了應有的光澤與氣勢,更喪失了正常思維的能力與戰勝困難的勇氣,整個人彷彿如行屍走肉一般,只差沒有徹底癱軟了下去。
「土撥鼠」只想快點逃離這煉獄一般的地方,看到那股金色的索命浪潮向自己襲來,他的頭皮上像被人扔了一塊大大的爆竹,砰的一炸響,頭皮便一下子麻得不知所已了。但這一聲音驚雷,卻把他從那個驚恐的場面中驚醒了過來。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顧一切地向前衝去,儘快逃離那些螞蟻的攻擊範圍。
儘管前面是一根獨橋,並且不知道橋的另一端是什麼情況,但他也無暇再做選擇了,他已經沒有了選擇的權利和本錢,眼下的情況,根本容不得他再有瞻前顧後的想法了。不管前面是什麼情況,那怕是刀山火海,肯定都比被那些金色的螞蟻撕肉噬骨的強。所以,他一頭便衝上了那段獨橋。
跑出去沒有多遠,前面便沒有了去路,原來這是一座斷橋,回過頭來一看,那片金色的浪潮已經席捲了過來,剛才跑過的那段橋面上,已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金色螞蟻,想到「魚泡眼」那慘不忍睹的下場,誰還有勇氣敢退回去呢?
對面右手邊好像也有一座與之相對應的斷橋,如果能夠跳過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距離太遠了,尋常人應該是跳不過去的。
有幾隻碩大的金色螞蟻已經逼近了他所站立的地方,再不跳就沒有機會了,他咬了咬牙,使出吃奶的勁,一步向前縱了過去,並伸長了雙手,想抓住對面的斷橋。
可他跳出去才發現,離對面的斷橋還有很長一段距離,自己根本就無法企及,於是伴隨著「啊」的一聲慘叫,他便摔下了無底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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