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
艾希的聲音如同北風呼嘯過的寒風般那樣凜冽、刺耳,讓阿爾托莉雅期待的心被凍結住了。
「呆毛,你在犯傻嗎?」
馬內也做出了對阿爾托莉雅不切實際的願望作為批判,接連不斷的指責讓她的心情有些低落。
阿爾托莉雅看著艾希與自己的御主馬內對於自己的願望不認同而十分的生氣,心裡覺得他們並非是我,也並未經歷過那個朝夕不保的時代,怎麼能理解守護不列顛對我的重要呢。
「我的願望有什麼不對嗎?這是我的過錯,是我沒能守護好不列顛!我應該退位讓賢,讓更有能力的人來成為王,成為守護不列顛的王。」
「哈哈哈,哈哈哈。」
原本還沉浸在痛苦回憶之中的艾希,此時卻被逗的開懷大笑。
「所以說,你認為你失敗了,你不是一位合格的王。你是想改變已經發生的歷史,將你認為的錯誤所糾正嗎?」
「沒錯,你們為何驚訝?為何發笑?
天選之劍——石中劍選擇了我,我的努力與付出都盡數付諸東流的祖國在戰火中毀滅了,我對此痛心疾首,感到後悔,我沒有成為合格的王。我想要改變那個結局,正是因為那是我的責任……」
被接二連三的否定,阿爾托莉雅心中有些慌亂,但依舊不服氣的說出心中一直掩埋的話語。
馬內靜靜的看著阿爾托莉雅與艾希的爭辯,爭辯著這其中的緣由。
「你想要改變歷史、否定歷史,連同那些和你一起並肩作戰的部下所創造的歷史?」
艾希用空靈而凜冽的聲音重重的打在了阿爾托莉雅的心中,彷彿被冰霜所冰凍住而發愣,碧綠色的豎瞳緊張的開始晃動,臉頰上掛著一滴晶瑩的冷汗。
確實,自從王國在她的手中毀滅,便一心想要改變不列顛的命運,許下了這個願望。
但她卻從未考慮過圓桌騎士們的想法、麾下人民的想法。這還是在艾希,這個生活在貧瘠北地的王者的提醒下才想到的,她是不是很自私?
但這樣是值得的,這樣自私的我將會給不列顛帶來新生!當我不在為王時,悲慘的命運將會改變。
蘭斯洛特將不會再飽受煎熬,桂妮薇兒會有一個真正愛她的男人。
加荷里斯和加雷斯兄弟兩人將不會被殺死,而高文他們也不會因此和蘭斯洛特產生血海深仇而導致圓桌騎士團的崩潰……
王國將會繼續興盛,不列顛將再次崛起……
「如果能夠改變歷史的話,重新選擇一位比我更有才能的王,那麼不列顛就能夠繼續存續,而不會在我的手中走向毀滅。
那樣的話,他們也會同意的!」
「不,他們不會同意的!這只是你的一廂情願而已,你去問過他們的意見了嗎?你知道他們的真實想法嗎?這些你都通通不知道!」
聽到阿爾托莉雅荒謬的言論,艾希大聲怒斥道。
「你只是一個人保持著清高的態度,沉湎於看似完美的理想之中,但實際上只是個為他人而存在,被名為王者的偶像包袱所束縛的……小女孩而已。」
阿爾托莉雅被艾希由衷的告誡所逼退,身子微微顫抖了幾下,後退了數步。
手上拿著由風王結界所包裹著的王者之劍——Excalibur無力的鬆開,與水泥路面相互碰撞后發出洪亮的金戈之聲。
很顯然,此時的阿爾托莉雅被艾希的言語所打擊到了,就連一向隨身攜帶的武器也顧不得了。
我真的錯了嗎?
我只是……只是不想人們飽受戰亂之苦、王國的衰亡、不列顛的毀滅!
這難道也有錯嗎?
由於艾希將阿爾托莉雅的信心打的嚴重自閉,她將自己最後的希望寄托在她之前影響很差的御主身上。
「御主!您也這麼認為的?」
在一旁靜靜看著自己的『大老婆』阿爾托莉雅被『小老婆』艾希欺負著沒有多言,直到『大老婆』向他求助。
馬內這才走到她身旁,用手在她的柔順的金髮上輕輕的撫摸,安慰著她那顆被打擊到的幼小心靈。
「呆毛王,你心裡不是已經有了答案了嗎?你的言行舉止都在告訴你的真實想法,至於我……我絕對不允許你在糟蹋你自己!」
摸頭殺,只有少女才會被人這樣對待。
然而馬內卻大膽的對阿爾托莉雅這一位王使用摸頭殺,這觸碰到她心中的禁忌,就是頭頂上那根微微翹起、在風中起舞的呆毛。
那是象徵著王の威嚴與榮耀,無論是誰都不可以觸碰,但是她的御主卻觸碰到了那根呆毛。
還以為會發飆黑化的阿爾托莉雅,心中毫無波動,甚至想笑。
他話語中隱藏的執著與霸道讓她心中為之一暖,最終執拗不過御主。
將原本準備舉起手來試圖將馬內的手掌攔截下來,如今卻鬆開手,閉上眼睛,靜靜的感受著他所帶來的觸感。
「你的光輝如同太陽般耀眼,你的英勇是多麼的迷人,公平公正毫無私心的你宛如聖人,這是多麼神聖而聖潔!」
「不必介懷、不必悲傷、不必哭泣!」
「你身為王,為了人民、守護人民,可以犧牲你自己。你是一位賢明的君王,你應該開闊你的視野,去看看歷史是怎麼評價你的,你的人民是怎麼樣評價你的!也只有他們才有資格去評價你的,他們因為擁有你這樣一位君王而感到驕傲與自豪!」
「亞瑟王——阿爾托莉雅,你做的已經很好了,做的已經夠多了!」
「你不應該,沉湎於自己的失敗。人生總有遺憾,人生因遺憾而完美,不完美才是人生!」
在馬內莫大的安慰和倍感關懷之下,阿爾托莉雅撲在了馬內的懷中,頓時泣如雨下,她哭的就像無助的小女孩一樣,將數十年堆砌在心中的委屈與煎熬都通通的發泄出來。
從小時候每一天都在為了成為完美的王而努力,為了守護好不列顛而努力的她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多少的委屈就是為了守護好不列顛而努力,沒有一絲的怨言。
長大后,放棄了身為女孩的阿爾托莉雅,成為了男性的亞瑟王。
封閉了自己的內心、封閉了自己的感情,成為了一個沒有私心、衡量公平、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為的就是守護好不列顛,守護好自己的人民,讓他們不受到蠻族的入侵。
哪怕是被人誤解、疏遠、被人畏懼、甚至是被背叛多少次,她的心都不會變。
為了人們而活、為了和人們一同生活、為了給人們留下未來。
那就是被託付國家這件事,被選為天選之王這件事。——也是活在王的責任中的這件事。
過了好一會阿爾托莉雅才逐漸恢復了以往的平靜,苦澀的淚水打濕了馬內的衣裳,但他毫不在意,反而歡天喜地。
阿爾托莉雅的俏臉上羞澀的浮出紅暈,十分的羞澀,她用著溫柔似水的聲音的說。
「實在抱歉,御主,將你的衣服打濕了!為了表示我誠懇的道歉,如果……如果可以的話,請讓我替您清理這件衣服,可以嗎?」
雖然以馬內身為神祇的力量,哪怕是普通的奧術魔法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將衣服弄乾。但是他卻很明智的選擇性遺忘了這件事,微微一笑。
「好啊,那就麻煩你了,呆毛王!」
馬內輕輕一揮,一件新衣已經穿著身上,被打濕的衣服出現在右手手掌中,把它叫給阿爾托莉雅。
在交給阿爾托莉雅時,她快速貼近交耳而談。說話的聲音如同蚊子和蒼蠅般那樣的小,要不是馬內的感官靈敏,怕不是聽不到她所說的話了。
「還有……謝謝你……你溫暖的懷抱!」
說完后的阿爾托莉雅就快速的分開,馬內清楚的看到,她俊美的臉蛋上紅撲撲的,看起來極為的誘人。
面對少女的誘惑,他強忍住心中那款蠢蠢欲動的心。
因為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而離開馬內懷抱的阿爾托莉雅懷中小鹿亂撞撲通挑的心臟,轉身向一旁的艾希道謝。
「謝謝您,艾希!」
「不客氣,阿爾托莉雅。」
艾希越發溫柔的看著阿爾托莉雅,在她身上就好像看到了以前自己的影子一樣。
看著心情已經好了許多的阿爾托莉雅,她繼續告誡說。
「阿爾托莉雅,人與人的理想不能一概而論。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理想,而我的理想是建立起一個統一的弗雷爾卓德,沒有寒冷、沒有飢餓、沒有仇恨與戰爭。
我曾被仇恨沖昏了頭腦,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殺死了一個前來掠奪我族人的部落,砍下他們的頭顱。
但是,事後我對此感到悔恨,因為人民需要我踏上的,不是復仇之路。
不要讓仇恨蒙蔽了你的雙眼,也不要被事物表面現象所迷惑,從而傷害你愛的和愛你的人!」
艾希的告誡充滿了悲傷,這是她付出代價而還來的警示。
「嗯,我會的,謝謝你,艾希!」
看著眼睛泛紅的艾希,阿爾托莉雅對她的警示銘記於心不敢忘懷。
雖然只是短短几句話,卻可以想象艾希的經歷的故事所留下的悔恨與遺憾,它所總結出來的經驗是值得重視的。
「同時也祝福你早日實現你的願望,建立起一個強大的國家,保護好你的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