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江山為妝，你可願娶我（四）
龍浩天看著君默語決絕的背影，吐了一口鮮血，就混了過去。
“皇兄，皇兄？”龍羽靖大驚，趕緊向龍浩天的方向奔去。
君默語的步子依舊走著，沒有任何停留，雨點此時變得大了。
君默語聽到身後的所有動作，感覺每一步走著，像踩在刀尖上一般，割地她腳心疼痛難忍。
雨下的越來越大，龍羽靖抱起昏倒的龍浩天，趕緊翻身上馬，向烏國的軍營裏奔去。
等到所有的聲音漸漸小了，君默語才駐足，轉身看了他的背影一眼。
摸了摸臉上冰涼的液體，君默語不知道是自己的淚水，還是雨滴。
兩個人，朝著不同的方向，越走越遠。
君默語說不出自己心裏的感覺，有些堵塞。
“皇上，”楊將軍擔憂地叫了一聲，她也沒有想到，烏皇竟然可以為君默語做到這種地步。
“走吧，回營。”君默語強迫自己不要在這麽多人麵前暴露自己的脆弱，冷聲說道。
雨滴源源不斷地落下來，衝洗著地上鮮紅的血跡。
而可能算是相愛兩個人，一個傷了心，也傷了身，而另一個，卻也失去了靈魂。
“默默，”看著毫無生氣的君默語進了帳子，何清遠擔憂地迎了過來，準備要去扶她，可是，卻被她冷冷地揮開了。
見狀，何清遠有些錯愕，手停留在半空，好像不認識君默語一般愣愣地看著她。
“對不起，”君默語咬著唇，低下腦袋，低聲說道，“清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不好？”君默語疲累地閉上雙眸，淡淡地對何清遠說道。
“好。”何清遠失落地放下半空中的手，牽強地扯起一絲笑容，垂下眼眸，沒有在說什麽，就靜靜地離開了皇帳。
君默語知道，自己的言語可能又傷害了他，可是，她沒有力氣去解釋這些了。
龍浩天，龍浩天，腦袋裏麵，隻有今日他所說的話語。
他說，君默語，我願以天下為妝，你可願意娶我？那麽驕傲的一個人，怎麽可以如此低聲下氣，甘願做三千之一？
他說，如若這場糾紛，注定要以這樣的局麵結局，那我寧願離開的人是我，因為，沒有我，你可能會過得更幸福，而我，沒有你，生不如死。他什麽時候愛她如此至深，沒有他，沒有他，生活還是得過，不是麽？可是，為什麽我的心如此痛呢？君默語按住心口，痛苦萬分。
他說不必三日之約，今日我烏國既然兵敗，便降於紫瑾國，這樣，你可滿意？滿意嗎？這樣的結果，她真的滿意嗎？父後，我算是為你報了仇，可是，我的心卻痛的窒息。
什麽時候，他已經走進我的心裏了，可是，戰場上，明明說好的較量，他卻在最後一刻收了手，那一掌，其實，可以要了他的命。
君默語想著，哽咽出聲。這樣的結局，她突然發現，不是她想要的。
君默語將自己關入屋子裏，整整一個下午，沒有出去半步。
何清遠雖然很擔憂，但是，從楊將軍口中聽到故事的所有經過時，他也沉默了，這種感情的糾紛，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不過，聽到龍浩天所說的話語，他也特別震驚，到底，愛她到了什麽樣的地步，才會撇齊帝王的驕傲，甘願俯首祈求她娶他。
龍浩天可是男尊國的帝王。
而烏國的軍營裏，所有人的臉色都特別難看，氣氛有些沉重。
“怎麽樣？軍醫？”龍羽靖擔憂地問道。
“回王爺的話，皇上受傷過於嚴重，恐怕……”軍醫在沒有說出來，可是，後麵的話，所有人都明白。
“不，不行，軍醫，你必須醫好皇兄，否則，你就陪皇兄一起去。”龍羽靖聞言赤紅著雙眸，冷聲說道。
“王爺，臣真的無能為力啊。”軍醫哭著臉，說道。
“你，來人，拉下去，斬了。”龍羽靖聞言，發怒地喝到。
“王爺饒命，王爺，皇上的傷勢太重，臣真的盡力了。”那軍醫聞聲，趕緊“撲通”一聲跪地，頭“砰砰砰”地磕在地上。
“小靖，別為難他。”床上傳來微弱的聲音，讓龍羽靖的注意力頓時轉移了。
“皇兄，”龍羽靖心酸的喚了一聲皇兄，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是皇兄縱容著他，讓他閑適地過了這麽長時間。可是，他心裏那麽高大的身影，如今卻這樣毫無生氣地躺在榻上，他卻無能為力，這種感覺讓他紅了眼圈。
“小靖，不要為我報仇，這，這是我欠她的。”龍浩天握著龍羽靖的手，看著他認真的說道。
“皇兄，她不值得，她真的不值得你這樣做，皇兄。”龍羽靖緊緊地握著龍浩天的手，哭聲說道。
“小靖，不要哭，我不後悔這樣做。”龍浩天嘴角牽強地勾起一絲笑容，看著已經長大了的男孩，“小靖，如果沒有了她，我才發現活在這個世界上，真的很沒有意思，既然如此，這樣，我就解脫了。”
解脫，他竟然用到這個詞，龍羽靖將臉埋在龍浩天的手心裏，大哭出了聲。
“小靖，你還有你應該做的事兒，記住，君無戲言。龍浩天感覺眼皮往下垂，微弱地說道：“小靖，既然她想要這片江山，那就給她吧。”
“好。”龍羽靖看著龍浩天的期盼的表情，淡淡地點點頭，皇兄，既然你不後悔，那我成全你。
龍浩天終於笑了，“小靖，去追尋自己的幸福吧。”說完，龍浩天的手臂，就順著龍羽靖的臉上滑落下去。臉上帶著淡淡地笑容，那雙邪魅的眸子也緩緩地合上。
“皇兄，皇兄你醒醒，皇兄。”龍羽靖大哭地搖著龍浩天的身子，可是，床榻上的人，終是沒有一點點動作。
“皇兄，”龍羽靖嘶吼道，悲愴的聲音，劃過天際，讓另一邊的君默語猛地站起身，卻不知道該怎麽做。
“皇上，剛剛敵營那邊傳來消息，烏皇駕崩了。”外麵傳來探子的聲音，君默語瞬間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了。
夜色濃濃地，沒有一絲光，寒風劃過人的臉頰，刺痛異常。
不知道為什麽，烏國軍營裏沉鬱異常，也還說的過去，可是，紫瑾軍營裏，所有士兵雖說打了勝仗，可是，卻沒有一個人高興得起來。
夜越來越濃，君默語聽到敵營裏傳來的鍾聲，心裏還是顫了顫。
有人坐立不安，有人淒涼悲愴。
這夜，注定是個難眠之夜。
次日，君默語頂著一雙兔子眼，出現在大家麵前時，所有人都低頭沒有說話。
“走吧，約定的時辰到了。”君默語垂下眼眸，麵無表情地看著眾人說道。
“是，”見君默語像平常人一般，所有人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樣的感覺。
今日，天色還是沒有放晴，陰雨連綿，這樣的天氣攪得人心煩。
兩隊人馬到了相約的地方時，龍羽靖冷冷地看著君默語，眼眸裏的仇恨那麽明顯。
“紫瑾女皇，你可滿意？”龍羽靖冷冷地看著眼前風清雲淡的女人，如此絕情，他的皇兄怎麽會那麽傻，愛上這般蛇蠍女子。
“滿意。”君默語壓下心裏的苦澀，淡漠地看著龍羽靖眼中的怒火，“靖王爺，東西可是帶來了？”
“君默語，我真的替皇兄不值，你如此冷血的女人，何德何能？”龍羽靖聞言，卻沒有回答君默語，大聲吼道，“你知不知道，昨日，他還滿心都是你，你傷他那般，他還說那樣做，根本就不後悔。”說道最後，龍羽靖哽咽出聲。
“你怎麽會知道，皇兄說過，如果沒有你的愛，他或許死了也是一種解脫，君默語，我皇兄是那麽高高在上的一人，何時，愛得這麽卑微過。君默語，你怎麽會知道，他說，既然你想要，這片江山給了你又如何？”龍羽靖記起，都已經泣不成聲。
然而，君默語卻站在原地，沒有絲毫表情，冷冷地看著龍羽靖，抿唇沒有說話。
“默默，”旁邊的何清遠皺著眉頭，喚了一聲，這樣的君默語，他好像不認識。
“沒事，”君默語垂下眼角，一步一步慢慢地向龍羽靖走去。
“龍羽靖，說完了嗎？”很平靜的聲音，君默語看著他眼裏的悲憤，就好像看戲一般。
“君默語……”
“說完了，就簽協議吧。”君默語說著，從袖口裏取出幾張寫好的協議，遞給龍羽靖。
“好，好，君默語，你很好。”龍羽靖咬牙切齒地看著君默語，手裏緊緊地攥著那幾張協議。力氣之大，讓那幾張紙皺起來。
下一刻，龍羽靖在協議上蓋上了烏國的玉璽印。連帶玉璽一塊兒交給君默語。
沒有在說什麽，轉身就離開了。看著莫緒嚴也是責備地看著自己，君默語隻是笑笑，可能，所有人以為她真的是個冷血的女人，可是，沒有人了解她心裏的痛楚，就連何清遠也不明白。
“降書既然已經簽定，你們所有人就是我紫瑾國的人，今日，你們先回去，至於其他事情，朕會處理。”君默語不知道自己說的什麽，感覺自己有些語無倫次，“好了，你們先散了吧。”她沒有心情看著他們每個人仇視的目光，她現在，也不想處理這些瑣事。
君默語將手裏的東西交給楊檬，就翻身上馬，給身後的人說道：“你們先回去吧，朕想靜靜。”
馬背上的身影，是那般單薄，落寞。
何清遠沒有跟上去，他知道，君默語此時不希望任何人看到她偽裝的脆弱。
“楊將軍，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