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鳳舞的決絕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之後，鳳舞覺得全身的力氣突然間被抽空了。


  “主子？”月禪擔憂地看了一眼悲傷萬分的鳳舞，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鳳舞沒有理他，看著榻上臉色蒼白的水墨軒，腳步緩緩地挪向床榻，坐在榻邊，鳳舞纖細的白玉指撫上水墨軒的臉頰，“明明你我相貌不分上下，或者我比你更甚，可是，為什麽你在她心裏是最美的呢？”鳳舞呢喃著說道。


  手指從他的臉頰微微下移，直到水墨軒已經凸起來的腹部停下，另一隻手卻放在自己的腹部，“明明兩個孩子都是她的骨肉，然而，她終究還是選擇了你，水墨軒，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因為你，我的孩子隻有一個月，就要離開我了。嗬嗬，離開也好，也好，至少他還不知道他的母親不要他了。”


  鳳舞說著說著，淚流滿麵，“可是，我好舍不得，我的孩子，不過，孩子，你放心，爹爹過不了多久，就來陪你了。”


  “主子……”月禪看著他悲愴的神色，不由得眼淚也流下來了。


  聞聲，鳳舞看了一眼月禪，看著他淚流滿麵，鳳舞嘴角咧了一下，“月禪，世間女子都是一樣的，都是薄情婦，我怎麽會傻到以為她是良人呢？”


  月禪看著他臉上淒美的笑容，心裏脹痛，趕緊撲過去，抱住鳳舞，“主子，你別這樣，皇上她……”


  隻是話還沒有說完，外麵就傳來了敲門聲，許是知道男醫來了，鳳舞收斂了臉上的悲憤，抹幹眼淚，才淡聲說道，“月禪，去開門吧。”


  在別人麵前，他是雪峰聖主，他的脆弱隻有在親近的人跟前才會表現出來，如今，對於君默語，他已經死心了，所以，他不喜歡有關君默語所有人看到他的脆弱，這是他僅留下的一點點驕傲。


  孩子啊孩子，到底，是爹爹對不起你，或許今日之後，爹爹就會來找你的。


  “去找兩個幹淨的碗來，還有，如果皇宮有雪蓮花的話，將所有的都拿過來。”鳳舞事不關己地吩咐著進來的兩個男侍，臉上淡漠的表情看的旁邊的月禪心疼。


  “還有，你們兩個去開些保胎藥，記住，不能與雪蓮花犯衝。”君默語既然想保全他，那他就如她所願，隻不過多了些血而已嗎？嗬嗬，又是而已二字。


  兩人應了聲，就開了藥方，打發侍子去取藥過來。


  鳳舞拿起桌上備好的匕首，隻覺得心中蒼涼。毫不猶豫地割破自己的手腕，鮮血源源不斷地流出，刺紅了月禪的雙眸，這個時候，他心裏也有些怨恨君默語。主子的身子，怕是經不起這般折磨，可是，一個兩個都是倔強的人，他勸了也沒用。


  看著第五碗鮮血從鳳舞手臂上流下，月禪終於還是看不下去了，趕緊上前拉住了他還沒落下的匕首，“主子，夠了，夠了。”


  “不，月禪，還有兩碗就好，放心，我沒事兒。”向月禪淡淡地笑了笑，鳳舞推開他的手，刀起落下，血又從傷口處流下來，滴在碗裏，一滴一滴濺起一朵朵血花兒。


  外麵等待的君默語卻也不好受，鳳舞他們進去已經有兩個時辰了，但是，還沒有出來，君默語煩躁地在門前踱步走來走去，太後幾人也心神不寧地坐在軟椅上，靜靜等待著那扇門下一刻能夠打開。


  “語兒，沒事的，你先坐下來歇會兒吧，晃地哀家頭都暈了。”太後終於忍受不了了，凝了凝眉，淡聲勸慰道，語氣中的無奈不難聽出幾分心疼。


  “哦，好，”君默語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腳下卻沒有停下了，太後見狀，有些無奈地閉上眼，索性也不勸了。


  等待的時間是最漫長的，已經到了午膳時間了，房門還是緊閉著，太後幾人也沒心思吃東西，索性叫人撤下去。眼睛緊緊地盯著那道門。


  終於，又過了半個時辰，門“吱丫”地一聲打開，聽到那聲音，君默語幾乎是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下一刻，緊張地奔向出來的那道紅影。


  “怎麽樣？他怎麽樣了？”鳳舞臉色失血過多，臉色本來就很蒼白，這會兒聽到君默語的話，臉色更是蒼白無色了，額上的汗珠密密麻麻地，似乎在隱忍著什麽。


  冷冷地揮開君默語的手，淡聲說道：“沒事了，父女平安。”


  聲音雖然淡漠，然而，君默語卻沒有發現，他語中的顫音。


  “那就好，那就好。”君默語喜極而泣，看著麵色不怎麽好的鳳舞，準備上前去拉他的手，然而，還未碰到鳳舞的衣角，就聽見“啪”的一聲，在庭院裏響起，眾人見狀，都屏住了呼吸，太後心疼自己的女兒，但是，想著鳳舞救了自己的孫女，止住了上前的腳步。


  “這一巴掌是還給你的，君默語，你什麽都不知道，就妄下結論，我鳳舞瞎了眼，竟然喜歡上了你這薄情婦。”


  不待君默語反應過來，鳳舞又揮手，“啪”的一聲打在君默語的臉頰上，白皙的臉頰上瞬間五個指印特別清晰，鳳舞本來憤怒之下，雖然沒有了武功，可用盡全力，力氣也不小。


  冷冷清清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庭院裏，特別突兀，可是，鳳舞卻管不了多少，他的心裏隻有恨，“這一巴掌，是為我自己打的，你憑什麽如此踐踏我的愛意，君默語，你從來都不懂什麽是愛。”


  話音剛落，鳳舞又揮起手，帶著恨意打下去，不理會君默語憤怒的神色，湊近君默語的麵孔，嗬嗬笑道：“君默語，疼嗎？”問著，冰涼的指尖撫上她腫起來的麵頰，“你可知道，我的痛比你臉上的痛多多少？這一巴掌，是為我們的孩子打的，哈哈哈，君默語，你心裏可是暢快了？”鳳舞看著她怔愣的神色，突然就笑了，原來，她的心裏隻有水墨軒，水墨軒的一個眼神兒她都了解，而他呢？對於她來說，他算什麽，隻是一個不可撇棄的責任而已，那為何還要說謊呢，看著他傻傻地掉進她設好的陷阱裏。


  “君默語，你知不知道，為了另一個孩子，殺死另一個孩子，你到底有多殘忍。”


  “你，你說什麽？”君默語聞言，不敢置信地問道，她隱隱約約明白了什麽，卻沒有勇氣想下去。


  “嗬？君默語，你在乎嗎？”推開沒有回過神兒來的她，“君默語，放我離開吧。”不再看她，鳳舞平靜地向君默語說道，他如今不想呆在這裏，看著她和水墨軒恩愛，而他，到底是不如水墨軒重要，如此，他為何還要待在這兒呢。


  “不，不可能。”下意識的，君默語抓住了他的衣角。然而，衣裙上滲出來的血，就像燙手一般，燙的君默語鬆開了他的衣角。


  “君默語，你以為，你真的能困的住我，所有的情早就在你讓我救他的時候，就已經斷的幹幹淨淨了，如今，既然沒了情分，還有什麽可以留得住我。”鳳舞嘲諷地看著她眼中的小心翼翼，額上的汗珠越來越密，可是，他哪怕是咬爛嘴唇，也不願意將脆弱展現在君默語眼前。


  “舞兒……”話還沒有說完，鳳舞卻嗤笑地打斷了她。


  “舞兒？嗬嗬，女皇陛下，草民擔待不起。”月禪眼中的嘲諷意味如此明顯。


  “舞兒……”


  “月禪，我們走吧。”鳳舞感覺腹中的疼痛感越來越強，他不想在此浪費時間了，他現在隻想送一送他的孩子，他想和還未來到世上的孩子好好待一待。


  “是，主子。”月禪走過君默語身旁時，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走至鳳舞身側，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


  “主子，我們走吧。”月禪對於君默語的做法也覺得過分至極，為鳳舞感到不值，本來，他對於君默語還是很敬重，可是，從此刻起，他對於君默語隻有看不起。


  月禪扶著他的身子，感覺到他將所有的重量都放在自己身上，月禪知道，他家主子怕是撐不了多久了，既然主子不願讓皇上知道自己的脆弱，那他便成全他吧。


  扶著鳳舞一步一步向門外走去，然而此時的君默語呆呆地看著他們離開的身影，不知道如何是好，鳳舞為何那般恨她，她不明白，隻是讓他救了水墨軒而已嗎，怎麽會有那般深的恨意。


  可是，她卻沒有看見，鳳舞單薄的身子後麵，拉著一道長長的血跡，非常刺眼。


  “啊，”太後看著地上的血跡，不敢置信地叫了一聲，隨後趕緊向身後侍子們嗬道，“快點，去叫太醫跟著，快點去。”之前還不明白，鳳舞所說的，用另一個孩子換水墨軒的孩子是什麽意思，看到這種情況，鳳太後便什麽都明白了。


  太後的尖叫聲終於喚回了愣神的君默語，看著地上的血跡，心裏狠狠地刺痛了一下，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她怎麽會忘記了鳳舞的身子本來就不好，還懷有身孕呢。君默語自責著，趕緊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