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滇越暗流
滇越郡,雲山城。
溫九躺在床上,嘴角叼著草葉,看著屋頂,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呂雲棧放下手中的筆,來到溫九身邊,「這是怎麼了?還在為那些新兵的事煩心啊。」
「我都問了,他們不過是滇越的普通百姓,都是被強行抓的壯丁,壓根就不想來這裡。」溫九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你說,都統這麼做將軍不知道嗎?還是整個滇越軍都是這樣?」
「別問我,問了我也不知道。」呂雲棧聳了聳肩,「不過我知道,今天新來的副都統要來營地報道,你這個百夫長再不去的話就遲到了。」
溫九猛地起身,「你不說,我都忘了。」
一口吐掉口中的草根,溫九趕緊往都統營帳走去。
當趕到的時候,其他四個百夫長都已經趕來了,端坐在營帳兩側,溫九陪笑坐在一旁,還好沒遲到。
少頃,就聽到了營帳外都統的笑聲,只見都統拉著一個年輕的將軍走了進來,在將軍背後,還背著一把不知道什麼東西,被黑布纏著。
都統站定后,營帳中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都統笑著說道,「介紹一下,這位是新來我們闖字營的副都統,陸謙林,陸都統,自我介紹一下吧。」
陸謙林點了點頭,一身黑甲,雖然消瘦,但卻有一種獨特的堅毅感,「末將陸謙林,滇王身邊護衛,特來此歷練,還望諸位多多擔待。」
溫九愣了愣,滇王?不就是那個小王爺嗎?不對啊,我記得他身邊的護衛不是這個人啊?
想起那天看到的林大虎,溫九著實半天沒猜透,緊接著陸謙林接著說,「我來並沒有什麼惡意,大家不必緊張,平時如何就如何。」
旁邊的都統陪著笑了笑,「既然是王爺派來的,我們也不能虧待,日後需要什麼的,只管吩咐一聲就行,我們保證辦到。」
陸謙林含笑點頭,目光一直看向在場的這些百夫長,一個個肥頭大耳,油光滿面的,怎麼看都不像是飽經風霜的軍士啊。
都統尷尬的笑著,「陸都統,我帶您去看看您的營帳吧。一路辛苦,今天先好好休息一下。」
「有勞了。」
溫九一直盯著陸謙林,這個人確實不是小王爺身邊的護衛啊,不會是假冒的吧。
回到營房后,溫九迫不及待地的吧呂雲棧拉到一邊。
呂雲棧不解的問道,「呂兄,你記不記得小王爺身邊有一個護衛?」
「記得啊,小王爺來滇越的時候,我們還一塊坐過車呢?怎麼了?」呂雲棧不解的問道。
「那你知道新來的副都統是誰嗎?」溫九繼續賣著關子說道。
「你怎麼了?有話就說啊,難不成是王爺身邊的護衛?」
「你可別說,新來的副都統叫做陸謙林,自稱是王爺身邊的護衛。」
「陸謙林?」呂雲棧想了想,然後皺了皺眉,「不對啊,我記得王爺稱呼那個護衛是老林,怎麼改姓陸了?」
溫九去關上門,也很不解,「我也納悶啊,那天去師叔府上的時候我也見過那個護衛,但是副都統和那個人完全不是一個人啊。」
「恩?」呂雲棧眨了眨眼睛,「不是?難道王爺還有別的護衛?」
「你是坐過王爺的馬車的,你不知道嗎?」
呂雲棧努力回想著,「我記得沒人了啊,難道王爺馬車內還有一個護衛?」
「我覺得不太可能,尊卑有別,怎麼能輕易進王爺馬車內呢。」溫九搖了搖頭。
「那你想說什麼?」呂雲棧看著溫九,然後恍然大悟,「你是說這個副都統是假冒的,打著王爺的幌子混進軍營的。」
「不錯。」溫九十分堅信的點了點頭,「這人肯定是來騙吃騙喝,騙軍餉的,十有八九就是假的。」
「那你去給都統說啊,給我說也沒有什麼用啊。」
「這事沒有確鑿證據之前不能去給都統說,不然都統憑什麼信咱們啊。」溫九有些為難的說道,「不過,也不能看著這個假冒的副都統在營地中耀武揚威。」
「你想幹什麼?」
「找證據,一定要揭穿他,來軍隊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溫九篤定的說道。
「證據?怎麼找啊?」呂雲棧聽著溫九的話總有一股不靠譜的感覺。
「我自有辦法。」溫九邪魅一笑,腦海里都開始盤算了起來。
。。。
躺在營帳的床上,陸謙林把身後的絕霄劍放在身邊,戀戀不捨的看著。
然後鬆了一口氣,來之前袁友涼告訴他,當時他按照王爺的旨意安排兩個新兵,就安排在了闖字營,要是自己幸運的話,就能快點找到這兩個新兵,這樣自己身上的擔子就能輕點。
要摸清整個滇越軍的內部情況,壓力還是蠻大啊。
聽了都統一天的介紹,陸謙林拿起紙筆,開始寫下自己一天所了解的情況,至於具體的還有待觀察,這只是他第一天的收穫。
滇越軍是唯一一支駐紮在滇越的軍隊,全軍一萬五千人,分前中后三軍。每軍五千人;軍中設營,五百人一營;營中每百人為一隊,由百夫長統領;百夫長之下還有什長。一個標準的營應該是一個都統,一個副都統,五個百夫長,五十個什長;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主管伙食的火頭兵,主管後勤的後勤兵,如此如此,所以一個營地正常情況下人數遠超五百人,這五百人只是能站斗的人數而已。
只不過這些年大熙的重心都在涼州郡,那裡地處熙宋邊境,駐紮著大熙涼州軍;常年紛爭不斷,所有新都對於滇越軍就有些放鬆,這也要得益於滇越軍常年無戰事,於俚人族相融甚好。
這也導致了現在的滇越軍是這麼一個樣子,懶散,麻木,整日吃喝玩樂,把軍隊變成了街邊的勾欄之地。
不過,對於陸謙林的到來,闖字營的都統第一時間告知了錢廣生。
這一夜的錢廣生,還是有些難以入眠。
「你說滇王這一手是什麼意思?把自己的護衛插在軍中,他想幹什麼?」錢廣生有些不安的說道。
「無非是掌控軍隊而已,除此之外他還能幹什麼?」旁邊的孫昌冷笑道。
「他做夢,我還真不信他一個小毛孩子能把一支上萬人的軍隊從我手中搶過去。」錢廣生怒喝道。
「將軍,現在不是搶不搶的過去的問題,而是小王爺已經下手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人又不能趕走,難道就這麼讓他做這個副都統?」
孫昌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將軍,一個營地的副都統而已,無傷大雅,我們沒必要因此得罪了小王爺,既然他願意當副都統那就給他當唄,不過再往上爬是不可能了。」
錢廣生定睛一想,是這個理,一個副都統他還真的不怕。
「咱們上次給袁友涼的俚人情報,袁友涼現在都沒動靜,這倒是讓我有些意外啊。」
「他能怎麼辦,不過是一個被貶的官員,能拿我堂堂鎮南將軍怎麼辦?」錢廣生不屑的說道。
孫昌點了點頭,「那就先這樣吧,穩住那個副都統,折騰不起來的。」
「好,那就按照你說的辦。」錢廣生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
翌日清晨。
陸謙林剛剛從睡夢中醒來,就聽到了營帳外傳來的吆喝聲。
詫異不已的陸謙林急忙走出營帳,結果一看,是一群士卒赤身裸體在前面訓練的石桌上玩起了色子。
「喂,你們在幹什麼?不知道軍營之中私自賭博是犯了軍法的嗎?」陸謙林大喝道。
誰知道眼前的士卒根本沒把陸謙林放在眼中,不屑的笑著,「你誰啊,爺爺們玩的正開心呢,你小子別瞎管閑事啊。」
陸謙林嘴角一彎,冷笑一聲,「給你們五個呼吸的時間,趕緊收拾了,我可以當作沒看見,否則。。」
「否則什麼啊否則,真把自己當回事了,管爺爺們的事,你算老幾啊。」眼前的士兵態度極其惡劣的說道,看陸謙林一臉的不服氣。
「軍營之中,怎麼會有你們這般人,把你們百夫長叫來,我要見他。」陸謙林怒不可遏的說道。
「見百夫長,臭小子,你是找打吧。」男子說完就一拳揮了上去。
只見陸謙林抬手直接一拳打在男子的拳頭上。
一陣清脆的骨裂聲響起,男子捂著胳膊倒飛出去,直接倒在了石桌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啊,好痛啊。」男子捂著胳膊趴在地上直打滾。
陸謙林收回胳膊,「斷你手臂是給你長記性,下次再被我發現,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其他人面面相覷,趕緊收拾了桌子把人抬走。
陸謙林眉頭緊皺,如此明目張胆的賭博,這個軍營看來是有大問題啊。
偷偷躲在營帳后的溫九和呂雲棧看著眼前的一幕,也是面面相覷。
「這個假冒護衛好像還挺像回事的,不像是來這裡撈錢的?」呂雲棧輕聲道。
溫九推了呂雲棧一肘,「什麼意思,好像我們來就是撈錢的。」
「那最起碼證明這個人不是和統領一夥的,而且修為也不差。」呂雲棧繼續說道。
「那肯定了,不然怎麼能擔任副都統,可是奇怪了,那這個人好端端的來這裡幹什麼?不會真的是來重整軍紀的吧。」溫九詫異的說道。
呂雲棧搖了搖頭,「不知道。」
溫九看著陸謙林的身影,再次冷哼道,「冒牌貨,早晚要抓住你的狐狸尾巴。」